高专守护器

　　三年时光，足以让一个世界改头换面。

　　东京咒术高专的校园已经扩建了整整一倍。原本的训练场旁，新建了咒术医学院、结界工学部、咒具研发中心，甚至还有一座小型的“咒术文化博物馆”——里面陈列着从古代咒物到最新净化仪器的演变史，供学生和参观者了解咒术不再是神秘可怖的禁忌，而是一门需要学习和掌控的学问。

　　清晨的阳光透过樱花树的缝隙洒下，落在并肩走在校园小径上的两人身上。

　　五条悟已经摘掉了那副标志性的小圆墨镜，换上了一副更简洁的银边眼镜——不是因为他视力变差（六眼永远完美），而是明月说这样“看起来更像老师”。他依然穿着高专的教师制服，但外面套了件白大褂，手里抱着厚厚一摞学生论文。

　　“所以这个小鬼的结论是，‘咒力的本质是情绪量子化’？”他翻着论文，嗤笑，“想象力不错，但理论基础全是漏洞。让他重写。”

　　走在他身边的禅院明月闻言轻笑。她今天没有束发，半金半银的长发柔顺地披在肩头，在阳光下流转着奇异的光泽。她穿着革新委员会首席顾问的深色制服，但剪裁更合身，衬得身姿挺拔。三年时间让她褪去了最后的青涩，眉眼间沉淀下从容与智慧，唯有那双眼睛——平静时淡金，思考时银白——依然清澈明亮。

　　“那篇论文我看过，观点确实新颖，虽然论证粗糙。”明月接过论文翻了翻，“但他做的实验数据很有意思：用不同情绪状态的咒术师咒力样本，对同一只低级咒灵进行‘情绪感染’，结果‘喜悦’样本的净化效率比‘愤怒’样本高37%。这或许能成为‘咒力情绪调控训练法’的理论基础。”

　　“你总是能找到优点。”五条悟把论文塞回她怀里，“那行，让他重写论证部分，数据保留。不过实验设计得加强安全性——用活体咒灵做情绪感染，万一暴走呢？下次让他用咒力结晶模拟。”

　　“是，五条老师。”明月模仿学生敬礼。

　　两人相视而笑。三年来，这样的日常对话几乎每天都会发生。一个严谨细致，一个天马行空却又总能直指核心；一个负责推动改革的具体方案，一个负责把控方向和培养新人。配合得天衣无缝。

　　而他们的关系，也在日复一日的并肩作战和朝夕相处中，早已超越了同伴的界限。只是两人都太忙，忙到没时间捅破最后一层窗户纸——直到今天。

　　走到那棵最古老的樱花树下时，五条悟突然停下了脚步。

　　“明月。”

　　“嗯？”

　　“我们认识多久了？”

　　明月算了算：“从我入学高专算起……七年了。”

　　“七年啊……”五条悟抬头看着满树樱花，“够久了。”

　　他转向她，摘下眼镜，苍蓝的六眼认真地看着她：“有件事，我一直想问你。”

　　明月的心跳漏了一拍。她大概猜到了他要说什么。这三年，他们之间有太多心照不宣的默契，太多无需言说的守护，太多在疲惫时彼此依靠的温暖。只是谁都没先开口。

　　“你说。”她轻声回应。

　　五条悟把手伸进白大褂口袋，摸出一个小盒子。不是戒指盒，而是一个……咒具盒。

　　打开，里面是一对耳坠。设计极其简洁：两枚小小的、泪滴状的银色晶体，晶体中心封着一点温暖的金光。那是用明月当年从清道夫那里回收的碎片边角料，结合她的规则之力和五条悟的无下限术式，共同打造的特殊咒具。

　　“左边这个，封着我的‘无限’概念。”五条悟拿起左边那枚，晶体中的金光流转，仿佛蕴含着整个宇宙的深邃，“只要你戴着它，任何攻击在接触你之前都会被无限分割、削弱，直到无害。理论上的绝对防御——除了我本人，没人能打破。”

　　他又拿起右边那枚，晶体中的金光更加柔和：“右边这个，封着你的‘规则修正’权限。如果你遇到必须使用概念覆写的情况，它会替你承担80%的规则反噬，保护你的灵魂不被过度侵蚀。”

　　他看向她，声音前所未有的郑重：“这不是戒指，因为我知道你不喜欢那种俗套的东西。这是‘守护’，是‘陪伴’，是‘我永远在你身边’的承诺。”

　　“明月，七年了。我看了你七年，陪了你七年，也等了你七年。等你看清前路，等你想明白自己要什么，等你也……准备好。”

　　“现在，我想问你——”

　　他单膝跪地，不是求婚的姿势，而是奉上誓约的姿态。

　　“你愿意，让我在未来的每一个七年，都继续陪在你身边吗？不是作为同伴，不是作为搭档，而是作为……能和你分享一切，承担一切，一起老去（虽然你可能不会老）的那个人。”

　　樱花簌簌飘落，落在他的白发上，落在她的发间，落在两人之间无声流淌的时光里。

　　明月的眼睛红了。她接过那对耳坠，指尖能感受到晶体中蕴含的、独属于他们两个的力量交融。

　　“你知道吗，”她声音有些哽咽，“在‘原本的故事’里，你孤独了十年，然后被封印，然后……一个人背负着所有往前走。那时候我在屏幕外看着，心疼得想哭。”

　　她蹲下身，与他平视：“所以我来了。我想改变那个结局，想让你不再孤独，想给你一个能并肩而行的人。”

　　“而现在，”她握住他的手，泪水滑落，却笑得灿烂，“我想说——”
　　**“我愿意。”**

　　“不是愿意让你陪我，而是我愿意和你一起，去面对所有未知的未来。无论是改革路上的荆棘，还是世界规则的挑战，或者是……可能永远也不会到来的平凡生活。”

　　“只要你在我身边，我就无所畏惧。”

　　五条悟也笑了。他站起身，将明月拥入怀中，紧紧的，像是要把她揉进骨血里。

　　“那就说定了。”他在她耳边低语，“等我处理完手头最后几个麻烦项目，我们就结婚。不要盛大婚礼，不要宾客如云，就我们几个，在高专的樱花树下，对着天地规则发誓——这辈子，下辈子，永远绑定在一起。”

　　“好。”明月靠在他肩头，“不过在那之前，我们还得先搞定今天下午的总监部年度会议。乐岩寺长老说保守派又蠢蠢欲动了，想借‘咒力浓度持续下降影响咒术界战力’为由，削减革新委员会的预算。”

　　五条悟撇嘴：“那群老不死的……行吧，开完会再谈情说爱。不过晚上你得补偿我，我要吃你做的中华料理——不许用造物权限合成，要亲手做。”

　　“贪心鬼。”

　　两人牵着手，继续走向教学楼。阳光正好，樱花正盛。

　　而在他们身后，几个躲在树丛里偷看的学生（还有伪装成乌鸦的冥冥）发出了小小的欢呼。

　　“成了成了！五条老师终于告白了！”

　　“明月顾问答应了！我要把这个消息卖到情报市场能赚多少……”

　　“笨蛋冥冥前辈，这时候该祝福啦！”

　　“啊，对了，得赶紧告诉夏油老师和硝子老师！”

　　校园广播适时响起，是夏油杰温和的声音：“全体师生注意，上午的理论课照常进行。另外，请某些在樱花树下围观和偷拍的同学（尤其是情报贩子）注意课堂纪律，否则扣学分。”

　　树丛里一阵鸡飞狗跳。

　　---

　　三年时间，改变的不只是他们两人。

　　咒术界在革新委员会的推动下，已经建立起了相对完善的平民咒术师培养体系、咒术师权益保障网络、以及咒术医疗和预防系统。基层咒术师的伤亡率下降了61%，平民对咒术师的恐惧感降低了43%（根据乐岩寺长老委托做的社会调查数据）。

　　夏油杰成了高专最受欢迎的理论课教师之一。他虽然无法再大量操控咒灵，但对咒灵本质和咒力理论的理解达到了前所未有的深度。他开设的“咒灵心理学”和“咒力情绪调控”课程场场爆满，学生们都说“夏油老师的课能让人真正理解咒术师的意义”。

　　家入硝子担任了咒术医学院的院长，培养出了第一批掌握基础反转术式的医疗咒术师。她还和明月合作研发了“便携式净化仪”和“民用结界生成器”，这些设备已经开始在普通医院和学校试点安装，用于预防和早期处理低级诅咒事件。

　　禅院直哉把权益保障局经营得有声有色，三年里处理了超过两千起咒术师权益纠纷，为数百名受迫害的平民咒术师提供了庇护和救济。他和父亲直毘人的关系缓和了许多，虽然见面还是会吵架，但吵完后能坐下来一起喝酒——用直毘人的话说：“臭小子总算有点禅院家家主的样子了。”

　　乙骨忧太和里香已经能完美控制力量，两人（？）甚至开发出了组合术式“诅咒共鸣”，能大范围安抚暴走的诅咒。他成了高专的特聘助教，专门负责指导那些咒力控制困难或有心理创伤的学生。

　　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但暗处的阴影，从未真正散去。

　　下午的总监部会议上，保守派的攻击比预想的更猛烈。

　　“咒力浓度持续下降是不可否认的事实！”一个保守派元老拍桌子，“过去三年，新觉醒的术师平均咒力量下降了28%！长此以往，咒术界将失去对抗大型诅咒的能力！”

　　“但诅咒的强度和数量也在同步下降。”明月平静反驳，“根据‘窗’的统计数据，特级诅咒事件发生率三年内降低了51%，一级诅咒事件降低39%。咒术师伤亡率的下降幅度远超咒力量下降幅度，这说明我们的方向是对的——降低整体咒力环境的恶性循环，让诅咒不再那么容易滋生。”

　　“那万一出现无法预料的超大型诅咒呢？”另一个保守派冷笑，“比如传说中千年一遇的‘大灾’？到时候你们这些改革派能负责吗？”

　　“我们能。”五条悟翘着腿坐在主席台旁，声音不大，却让整个会场安静下来，“因为‘最强’的称号，现在不止我一个了。”

　　他看向明月，咧嘴一笑：“我们有规则维护者，有咒术理论大师，有医疗改革先锋，还有一群正在快速成长的下一代。保守派担心的‘战力不足’，在我们这里不存在。”

　　乐岩寺嘉伸适时敲了敲木槌：“表决吧。关于是否削减革新委员会预算的提案。”

　　表决结果：革新派大获全胜。

　　但散会后，乐岩寺单独留下了明月和五条悟。

　　“有个坏消息。”老和尚的表情罕见地凝重，“天元大人那边的观测结果出来了……‘狱门疆’的封印，松动了。”

　　明月瞳孔微缩：“怎么会？三年前羂索被净化后，那个封印应该稳定下来了才对。”

　　“是稳定了，但没有完全修复。”乐岩寺递过一份绝密报告，“天元大人说，封印的核心有一道‘规则裂痕’，是千年前某个存在强行撕裂的。这道裂痕一直在缓慢扩大，只是以前被羂索的诅咒力量暂时填补了。现在羂索消失，裂痕失去了填补物，扩张速度加快了。”

　　报告上写着：预计完全解封时间——**一年**。

　　“一年……”明月握紧报告，“能修复吗？”

　　“天元大人说，除非有‘规则级’的存在愿意牺牲自己，永久填补那道裂痕，否则无法修复。”乐岩寺看向明月，“而你是目前唯一的规则级。”

　　房间陷入沉默。

　　五条悟握住了明月的手：“别想。我不会让你做那种事。”

　　“我也不想。”明月苦笑，“但狱门疆里封印的是什么，我们都不清楚。如果是足以毁灭世界的存在……”

　　“那就等它出来，我们再把它打回去。”五条悟的声音斩钉截铁，“你是规则维护者，我是最强，我们还有杰、硝子、忧太、直哉……还有整个改革后的咒术界。我不信有什么东西是我们联手对付不了的。”

　　明月看着他眼中的坚定，心中的阴霾散去了些。

　　“嗯。那就一起面对。”

　　离开总监部时，夕阳西下。

　　五条悟突然说：“我们提前吧。”

　　“什么？”

　　“婚礼。”他认真地看着她，“不等处理完那些麻烦事了。下个月，樱花还没谢的时候，我们就结婚。然后……用一年的时间，享受新婚生活，也准备好迎接一年后的挑战。”

　　明月笑了：“好。”

　　“那就这么定了。”五条悟牵起她的手，“现在回家——不对，回我们的宿舍。我要吃你亲手做的麻婆豆腐，还要你陪我通宵研究怎么揍扁一年后可能冒出来的大BOSS。”

　　“贪心鬼加工作狂。”

　　“彼此彼此。”

　　两人的背影消失在夕阳的余晖中。

　　而在总监部的地下密室，乐岩寺嘉伸对着一个水晶球般的光幕躬身：

　　“天元大人，他们已经知道了。”

　　光幕中传来一个古老、温和、却又带着无尽疲惫的声音：

　　“知道了就好。剩下的……就看他们的选择了。”

　　“但愿那孩子……能找到比牺牲更好的答案。”

　　密室重归寂静。

　　只有光幕中，封印着狱门疆的结界上，那道裂痕正以肉眼不可见、但确实存在的速度，缓慢延伸。

　　一年。

　　倒计时，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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