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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免也太小气了些
燕修延打着哈欠,指尖刚勾住门环,就见门外立着的人影抬手欲叩,不是谢伟恒是谁。
他懒洋洋地掀了掀眼皮,倚着门框笑道:“呦,早啊谢大人。”
“您这孤身一人,既无小厮通报,又无管家传话,便是把这门板敲破了,我在里屋怕也是听不见的。今个儿是什么风,竟把您这位大忙人吹到我这小破院子来了?”
谢伟恒没应声,只将手中一个紫檀木盒子递了过来,语气平淡得像在说今日天气:“来下聘。”
燕修延挑眉,伸手掂了掂那盒子,入手不算沉,他顿时露出一脸狐疑:“谢大人莫不是拿我寻开心?这里面不会就装了几两碎银吧?”
“不止。”
谢伟恒唇角微扬,难得带了点笑意,“有几十两。”
燕修延嘴角一抽,差点没绷住脸上的表情,哭笑不得道:“行,多谢谢大人,还知道给我涨涨身价。成吧,先进来说话。”
“不必了。”
谢伟恒摇头,“府上刚备好朝食,去那说?”
“哦,那敢情好。”
燕修延毫不客气,抱着盒子就拽住了谢伟恒的衣袖,活脱脱一副要去蹭吃蹭喝的模样,半点不见客气。
墙根下,一个乞儿蹲在阴影里,目光落在燕修延怀中的盒子上。
他估摸着眼熟的大小,心里嗤笑一声,这般小巧的盒子,顶天了也就装几十两碎银,不值当费心。
他端起身前豁了口的破碗,不屑地撇撇嘴,顺着墙根慢悠悠走远了。
谢家府邸,刚落座,燕修延就迫不及待地打开了盒子,嘴里还念叨着:“我的陪嫁可有几十箱呢,谢大人就拿几十两来下聘,未免也太小气了些……”
话音未落,他的声音戛然而止,眼睛倏然睁大,像是见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
他难以置信地把盒中那张红彤彤的聘书拿起来,又匆匆放回,手忙脚乱地合上盒子,嘴里喃喃自语:“我这是眼聋了,还是耳瞎了?”
不然,他怎么会看见那聘书下面,压着一沓子明晃晃的银票?最上面那一张,赫然是一万两的面额!
燕修延闭了闭眼睛,深吸一口气,再次打开盒子。
他先拿起聘书,底下露出来的,依旧是一张一万两的银票。
他颤抖着手往下翻,一张、两张、三张……竟全是一万两的面额!
“我大约……还没睡醒……”
燕修延越数心越惊,指尖都有些发颤,这盒子里,竟足足有几百张!
他猛地抬头,看了眼紧闭的屋门,连忙捧着盒子挪到谢伟恒身边的凳子上,压低了声音,语气里满是惊疑:“谢伟恒,你老实说,这些钱你是不是贪来的?陛下知道吗?”
朝堂上谁人不知,前些日子谢伟恒还愁眉苦脸地说,拿不出对等的聘礼,怎么一转眼,就掏出了几百万两?这也太离谱了!
谢伟恒闻言,握住他微凉的手腕,俯身凑近,温热的气息拂过燕修延的耳畔,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不过几百万两,燕大人未免太瞧不起江南谢家了。”
他顿了顿,指尖轻轻摩挲着燕修延腕间细腻的皮肤,语气带着一丝蛊惑:“燕大人放心,嫁入谢家,自不会亏待你。”
燕修延浑身一僵,猛地身体后仰,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警惕地看着他,像只炸了毛的猫:“谢大人,你这话,怎么听着像那诱导良民为娼的老鸨?”
谢伟恒低笑一声,也不恼,反而好整以暇地看着他:“燕大人若不想要,大可把聘礼还给我。”
“要!怎么不要!”
燕修延立刻抱紧了盒子,像是抱着什么稀世珍宝,到手的银子哪有还回去的道理,管他谢伟恒打的什么主意,进了他口袋的东西,就别想再掏出去!他死死搂着盒子,生怕谢伟恒反悔。
他这才腾出空,仔细打量那张聘书。
上面的字迹遒劲有力,笔力雄浑,显然远在谢伟恒之上。
“我父亲的手笔。”
谢伟恒适时开口,“名字,是我昨日早上添的。”
燕修延看看聘书,又看看谢伟恒,心里莫名升起一股怪异的感觉。
江南谢家离京城千里之遥,这聘书,难不成是提前写好的?
谢父又为何要提前写下这聘书?
谢伟恒自然看穿了他心中的疑虑,却没打算过多解释,有些事,说早了,怕是要把人吓跑。
他只是拿起桌上的象牙箸,夹了一个灌汤包,递到燕修延面前。
碟子里总共就四个灌汤包,都是燕修延最爱的口味,被他夹走一个,就只剩下三个了。
燕修延瞬间把那些乱七八糟的疑虑抛到了九霄云外,他把盒子小心翼翼地放在腿上,
只手扶着,另一只手拿起筷子,开始风卷残云般横扫桌上的朝食
蟹黄包、水晶饺、烧卖、小米粥……凡是能吃的,全往嘴里塞。
谢伟恒看着他狼吞虎咽的模样,眼底的笑意藏都藏不住,索性把自己面前的碟子往他那边推了推。
一顿饭吃得酣畅淋漓,燕修延拍了拍圆滚滚的肚子,心满意足地抱起盒子,冲着谢伟恒扬了扬下巴:“多谢谢大人的招待~”
话音未落,他足尖一点,身形灵巧地跳上了房顶,几个起落就朝着自家宅子的方向去了。
临走前还不忘丢下一句:“晌午记得做好饭,叫我一声!”
谢伟恒站在院子里,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唇边漾开一抹温柔的笑意,低声应道:“好。”
燕修延一路风风火火地回了家,刚踏进院子,就开始琢磨起来。
以前没钱,宅子空荡也无所谓,如今他怀里揣着几百万两银票,干娘那里还有几十箱陪嫁,这么大的宅子,要是进了贼,他怕是哭都来不及。
得把燕伯接过来守着才行。
燕修延越想越觉得不安,这么多钱,万一被人偷了,揣着钱跑的远远的,那他岂不是要亏死?
光是想想,他就心里堵得慌。
当务之急,是找个隐蔽的地方把钱藏起来,还得分开藏,免得被人一锅端了。
他转身回屋,翻出一把铁锹,扛在肩上就往后院走。
刚把铁锹往土里一插,准备挖坑,他却猛地抬头,目光锐利地望向西南方向。
那里的墙头,似乎有微弱的动静。
不过片刻,一道黑影便轻盈地翻了过来,稳稳落在地上,对着燕修延拱手道。
“头儿!”
来人正是温瑞,他脸上带着几分兴奋:“昨晚有人摸进大牢了!那季风也是个软骨头,真就什么都跟那人说了!”
燕修延眸光微沉,温瑞又接着道:“原本弹劾你的罪名,远不止这些,是季乐允暗中让人改了,才只留了那几条不痛不痒的!”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那杀手用鹤顶红骗季风,说是假死的药。他前脚刚走,躲在暗处的柳岚就立刻出来,给季风催吐,又喂了吊命的药,这才没出人命。”
“我跟着那杀手一路,竟跟到了晋王府中。”
温瑞压低声音,语气带着几分惊叹,“晋王得知消息后,手里的茶盏都摔碎了,只说了一句‘中计了’!”
他凑上前,拍了个马屁:“头儿,你这计策,真是绝了!不过晋王府里的巡逻比以前严密了数倍,我怕暴露行踪,只在暗处听了几句,就赶紧撤了。”
燕修延眼底闪过一丝精光:“我得进宫一趟。”
他之前就打探到,季风准备好的罪名就是那些,如今看来,暗中定然还有其他人在推波助澜。
进了皇宫,宫人见了他,连忙行礼:“燕大人,陛下正在同沈丞相议事,您不如先去偏殿稍等片刻?”
燕修延抱着那个装着几百万两银票的盒子,点点头,径直去了偏殿。
方才在谢伟恒家吃的太饱,此刻困意阵阵袭来。
燕修延也不客气,直接靠在软榻的椅背上,没一会儿就睡了过去,呼吸均匀,睡得香甜。
不知过了多久,殿门被轻轻推开,虞睿祥的声音传来:“朕就猜到,你定是在这里睡觉。这个时候进宫,有什么要事?”
燕修延被吵醒,迷迷糊糊地伸了个懒腰,揉了揉眼睛,这才清醒过来。
他看着虞睿祥,开门见山道:“陛下,臣怀疑,这次的事情,没那么简单。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但黄雀后面那双手,会不会是李想背后的人?”
虞睿祥目光一凛,挥了挥手,让殿内的宫人都退下。
殿门关上,他才沉声道:“此话怎讲?”
燕修延便将季风招供的事情、以及晋王摔碎茶盏的反应,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
虞睿祥听后,却没什么太大的反应,只是淡淡道:“朕的兄弟们,各有各的本事,藏着掖着的,也不在少数。”
燕修延追问:“陛下觉得,会是谁?”
虞睿祥排行第四,登基前是唯一没有封号的皇子。
太子在逼宫之前就已殒命,除去早夭的二皇子,如今还剩下三皇子晋王、五皇子瑞王、六皇子端王。
虞睿祥沉吟片刻,却说了句废话:“反正不是瑞王。”
燕修延翻了个白眼,无语道:“陛下,您要是猜不出来,就别在这里装老谋深算,来敷衍臣了。”
虞睿祥被他噎了一下,目光却落在了他怀里的盒子上,好奇地问:“这盒子里,装的是什么?瞧你宝贝得紧。”
燕修延闻言,立刻露出一脸哀怨的神情,语气委屈巴巴:“还能是什么,装的是聘礼啊。谢大人可真没良心,用几两下聘,哦不对,他还算有点良心,给了几十两呢。”
看着他那副泫然欲泣的模样,虞睿祥有那么一瞬的恍惚,竟真的怀疑,是不是自己平日里苛待了他。
但转念一想,他登基之后,赏给燕修延的金银珠宝、良田宅院可不少。
是燕修延自己,把那些赏赐都用在了正途上,或是赈济灾民,或是修缮河堤,桩桩件件,皆是有利于江山稳固的好事。
虞睿祥无奈地摇了摇头,大手一挥,颇为豪气地说:“这样吧,朕额外赏你黄金千两,这事,朕不告诉谢卿。”
注:
聘书是谢伟恒父亲提前写好的,只是一直放在江南那边没有给谢伟恒,下聘时,需要新人写上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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