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婚之迟来到爱

　　凌晨四点，窗外的天还浸在墨色里，只有几颗疏星在云层间闪烁。房间楼里却已亮起零星的灯光，同学们揉着惺忪的睡眼，陆陆续续爬起来洗漱，走廊里传来窸窸窣窣的穿衣声和轻手轻脚的脚步声。
　　王刚是房间里第一个醒的，生物钟比闹钟还准。他借着窗外微弱的光看了眼手表，轻轻推了推身边的慕云舟：“舟子，该起了。”
　　慕云舟哼唧了一声，眼睛没睁，短暂地迷茫了几秒，脑子里还残留着昨晚梦见的胡同画面。几秒钟后，他猛地坐起身，眼神瞬间清明：“哦对，今天要去看升旗！”
　　“几点了？”他抓过枕边的手机按亮屏幕。
　　“四点整。”王刚已经穿好了一半衣服。
　　慕云舟掀开被子跳下床，对着另外两张床喊：“耗子、磊子，起床了！看升旗去了！”
　　李浩在床上翻了个身，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打了个哈欠：“嗯……知道了……”说着又想闭眼。
　　而张磊那边却毫无动静，只传来均匀的呼吸声，显然还在梦乡深处，睡姿舒展得像只猫。
　　慕云舟和王刚对视一眼，无奈地笑了。这段时间相处下来，他们早就摸透了张磊的习性，别的事反应快，唯独起床这件事，堪称“困难户”，必须重点“攻坚”。
　　“磊子！张磊！起床啦！再不起赶不上看升旗了！”慕云舟走到他床边，提高了音量。老师昨晚特意强调，升旗仪式要提前去占位置，去晚了只能看后脑勺。
　　张磊眉头皱了皱，嘴里嘟囔了句听不清的话，翻了个身，把头埋进了被子里，继续睡。
　　“张磊！”李浩也挣扎着坐起来，凑过去拍了拍他的胳膊，“快醒醒，今天可是去安天门啊！你不想看升旗了？”
　　“唔……”张磊发出一声含糊的回应，依旧没睁眼。
　　“张磊！起床了！再睡就真来不及了！”慕云舟干脆伸手去掀他的被子，“想想啊，看完升旗咱们去吃庆丰包子，刚出炉的那种，皮薄馅大……”
　　这话像是有魔力，张磊的耳朵动了动，眼睛终于掀开一条缝，带着浓浓的困意问：“……真的吗？”
　　“真的！”三人异口同声，生怕他又睡过去。
　　张磊这才不情不愿地坐起来，头发睡得乱糟糟的，还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知道了……这就起……”
　　房间里顿时忙碌起来，穿衣声、洗漱声、收拾东西的声音混在一起。窗外的天色渐渐泛起一丝鱼肚白，远处隐约传来早起的鸟鸣。四个少年拎着背包走出房间时，走廊里已经站满了同学，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点困倦，眼里却闪着期待的光，谁不想在安天门广场，亲眼看看那面红旗迎着朝阳升起呢？
　　走廊里已经挤满了人，大家都拎着外套和水，脚步匆匆地往楼下赶。
　　“快走，快走！”一个男生拉着同伴往前冲，脸上满是焦急，“听说广场上人特别多，去晚了连边都挤不进去！”
　　“不急，还早着呢。”旁边有人打着哈欠，揉着眼睛慢悠悠地走，“现在才四点多，升旗得到六点呢，来得及。”
　　“早什么早！”前面的人回头瞪了他一眼，“我哥去年来看过，说至少得提前俩小时去抢位置，不然只能看别人后脑勺！老师让咱们起这么早，不就是为了占个好位置嘛！”
　　这话一出，不少人都加快了脚步，连刚才慢悠悠的同学也小跑起来。一时间，楼梯上全是“噔噔噔”的脚步声，像一群早起的小麻雀，叽叽喳喳地往楼下涌。
　　“先集合，先集合！”李闯老师站在楼下空地上，拿着名单喊道，“按昨天分的小组排好队，点完名一起走，不许单独行动！”
　　同学们赶紧按小组聚拢，原本乱糟糟的队伍很快变得整齐。月光还没完全褪去，映着一张张既困倦又兴奋的脸。有人还在揉眼睛，有人已经在小声讨论待会儿要站哪个位置看得最清楚，还有人偷偷往嘴里塞了块饼干，生怕待会儿站久了饿。
　　“都到齐了吗？”钟石老师数了数人头，“好了，出发！大家跟紧点，别走散了。”
　　队伍像一条长龙，安静地走出旅店，融进京都凌晨的薄雾里。街边的路灯还亮着，把影子拉得老长，偶尔有早起的环卫工骑着车经过，朝他们友善地笑了笑。
　　没人再说话，只有整齐的脚步声在寂静的街道上回响。每个人心里都揣着一股劲儿，那是对一场庄严仪式的期待，是对那面红旗的向往，让这凌晨的寒意，都变得不那么刺骨了。
　　张磊打了个哈欠，悄悄碰了碰李浩：“你说……看完升旗，那包子能热乎不？”
　　李浩没好气地拍了他一下：“就知道吃！赶紧走，别掉队了！”
　　两人的小声嘀咕被前面的慕云舟听到了，他回头笑了笑，眼里映着路灯的光。
　　“到了，到了！”大巴车刚停稳，同学们就按捺不住，一个个像刚出笼的小鸟，兴奋地往车下涌，脸上的疲惫一扫而空，眼神亮得像缀在天上的星星。刚才还靠在椅背上补觉的人，此刻也精神抖擞，脚步轻快得像踩着弹簧。
　　“同学们，带好自己的随身物品，手机、相机都检查一下，别落下了。”李闯老师跟在后面，一边下车一边细心叮嘱，目光扫过每个同学的背包。
　　“慢点，注意脚下，别挤。”钟石老师站在车门边，张开手臂护着大家，像只守护小鸡的老母鸡，生怕有人磕着碰着。
　　“你们快看！”一个女生突然指着检票口的方向，声音里带着惊喜和好奇。只见黑乎乎的广场前方，一盏盏手电筒的光在晃动，星星点点的，像散落的萤火虫，又像夜空中的星子，密密麻麻地交织在一起，望不到头。
　　“那是……”有人眯起眼睛，还没反应过来。
　　“好多人！！！”紧接着，一声惊叹划破清晨的宁静。同学们这才看清，那些灯光下全是人，乌泱泱的一片，从检票口一直排到远处的街角，像一条沉默的长龙。他们先前还在嘀咕“至于这么早吗”，此刻站在队伍末尾，才真切地感受到什么叫“人山人海”，心里那点侥幸瞬间烟消云散。
　　“难怪李老师说要早点来，看来我们还是来晚了点。”李浩咂咂嘴，望着前面望不到头的队伍，忍不住感慨。
　　“同学们！”李闯老师看着大家震惊的表情，早有预料地笑了笑，提高了音量，“别愣着了，待会可是要考验你们体力的时候到了！想要抢占最佳观赏位置看升旗的，那可得拼尽全力往前冲了！”
　　“不过记住，跑的时候一定要注意安全，”钟石老师立刻在后面补充，语气里带着担忧，“实在跑不动了就走慢点，千万别为了抢位置把自己搞伤了，安全第一，听见没？”
　　“知道啦老师！”同学们齐声应答，声音里透着一股跃跃欲试的劲儿。虽然前面的人潮看着吓人，但一想到马上就能看到升旗仪式，大家心里的那股冲劲就压过了一切。
　　张磊攥了攥拳头，小声对身边的三人说：“等下我领头，保证能冲在前头！到时候看完升旗，咱们第一时间去吃包子！”
　　“就你机灵。”慕云舟笑着推了他一把，“走了，排队了！”
　　随着队伍缓缓移动，清晨的风带着一丝凉意拂过脸颊，却吹不散少年们眼里的热望。那些晃动的灯光、攒动的人影，还有即将到来的朝阳与红旗，都在这一刻，成了心底最鲜活的期待。
　　凌晨的风带着凉意钻进衣领，慕云舟正紧了紧外套，忽然注意到身边的王刚身子在微微发抖，连攥着背包带的手指都在用力。
　　“你怎么在抖？”慕云舟凑近了些，小声问道。
　　李浩也回头看过来，见王刚嘴唇都有点发白，连忙说：“你冷啊？我包里多带了件薄外套，你要不先穿上？”说着就要去翻背包。
　　“你们是不是傻啊？”张磊瞅了一眼王刚，咂咂嘴吐槽道，“他这哪是冷的，你看他脸都红了，是激动的！”
　　王刚这才回过神，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声音带着点发颤：“对，我有点激动。”他的目光始终没离开检票口的方向，眼睛亮得惊人，“这是我第一次来天安门，以前只在课本上见过……”
　　说到这儿，他的声音低了些，眼里除了激动和兴奋，还悄悄藏了点别的情绪。他想起老家的土坯房，想起舅舅总说“好好读书才能走出大山”，心里忽然有点发堵，这样的场景，这样的庄严，他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再亲眼见到。
　　慕云舟看他眼里的光忽明忽暗，拍了拍他的肩膀：“别想那么多，今天好好看，把每一刻都记在心里。”
　　李浩也跟着点头：“就是，以后咱们说不定还能一起来呢！等考上京都的大学，想来多少次来多少次！”
　　张磊虽然没说什么，却往王刚身边靠了靠，用肩膀轻轻撞了撞他，像是在说“别怂”。
　　王刚吸了吸鼻子，用力点头，把那点难过压了下去。是啊，不管以后怎么样，至少现在，他就站在这里，离那面红旗那么近。他挺直了背，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前方，手心虽然还在冒汗，心里却像被什么东西填满了，又暖又胀。
　　检票时间到了，队伍往前挪了一截，检票口的灯光越来越亮，隐约能听到前面传来整齐的脚步声。王刚深吸一口气，跟着大家往前迈步，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快点，再快点，他想早点看到那片红，早点听到那声庄严的口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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