鸵鸟街33号

　　（D2：距新闻发布会还有5日）

　　骆城废弃体育馆VIP包厢，落地窗外是空旷的球场。

　　加洛德·克里恩堵在落地窗前，黑灰色运动服下的肌肉绷紧。他左耳的微型耳机闪着微光，深褐色的眼睛死盯住圆桌旁的博恩·帕克。

　　“我不喜欢被威胁。”克里恩声音压得很低，“谁给你的胆子查我行程？”

　　博恩推了推眼镜，将读卡器和诺维标识的存储卡放在桌上。

　　他的声音平静得可怕：“克里恩先生，您今天收到货了吗？强化剂。”

　　克里恩瞳孔一缩。这可是绝密信息。

　　“物流延迟而已。”他拳头攥得发响，强压着怒气。

　　“延迟？”博恩启动了读卡器，显示出一张作废的物流批文，“很遗憾，您的药箱正在东南区仓库等待销毁。”

　　“我怎么知道这文件是真是假？”

　　博恩指尖轻划，屏幕切换成克里恩的核心生理数据流图。那是上周他在诺维医院输液时的实时监测记录。

　　“您已经对药物产生不可逆的依赖。”博恩语气平稳得近乎冷酷，“停药48小时会诱发癫痫性休克。后天的‘治疗’，其实……是诺维给您定的死期。”

　　克里恩手臂开始发抖，冷汗从额角滑落。药物戒断的恐慌正在体内蔓延。

　　“当然，您可以杀了我。”博恩向后靠进椅背，“但我的遗书会带着您使用禁药的证据，准时出现在金融监管会的收件箱。您猜，届时诺维是会保您，还是会让您成为完美的替罪羊？”

　　死寂在包厢里蔓延。

　　“跟了这么久……你们的目的，我大概也猜到了。”克里恩喘着粗气，眼中的凶光熄灭，换成困兽般的狡黠，“合作？可以。但我有个条件。安保系统的核心密钥，我必须亲手交给沈乔尔。地点在骆城北区疗养院B1层货运电梯口。时间……你们定。”

　　博恩心中警铃大作。亲自在对方地盘交接？这无异于自投罗网。

　　但密钥是潜入B3的唯一通行证。这个险，必须冒。

　　“可以。”

　　博恩将加密手机和一份协议推到对方面前。协议首页是奥森博士签署的戒断方案。

　　“但您必须设置预警信号。一旦情况有变，立即输入代码。若您背叛……”博恩声音骤冷，“您将是诺维清洗名单上的第一人。”

　　克里恩盯着奥森博士的签名，沉默良久，最终点头。

　　*

　　侦探社内，空气凝重。

　　罗曼姑父焦灼地踱步。沈乔尔背靠着沙发，左肩包扎得僵硬。他幽深的目光锁定在白板放大的B3结构图上。身旁，艾丝侧卧浅眠，身形透明如冰封。沈乔尔明白，她正竭力重返那个冰冷的地窖。手轻搭在她半透明的手臂上，他能感应到两人之间微妙的能量波动。

　　丹尼紧盯屏幕，试图通过沈乔尔身上的感应器捕捉艾丝意识活动产生的电磁信号。

　　突然，丹尼耳机闪烁，他飞快低语道：“克里恩要在B1层货运电梯口亲手交接密钥，时间我们定。”

　　“B1……那应该是诺维的监控中心。”沈乔尔轻咳，“请君入瓮。看来凯文说的没错，B2是诱饵，B3才是核心。”

　　就在这时，丹尼的屏幕一闪。

　　“连接成功，”他沉声道，“奥森博士上线了。”

　　屏幕上出现一位五十岁左右的女士，深栗色短发一丝不苟，灰蓝色的眼睛敏锐而疲惫。她带着轻微的英式口音开门见山：“罗曼，久违。我想确认一件事：你当真找到了能够中和维瑞斯塔毒性的鸵鸟抗体？”

　　罗曼连忙上前，解释了艾丽丝的情况和自己的鸵鸟抗体研究。沈乔尔立刻向奥森展示了B3结构图和样本编号AG-0002379。

　　“艾丽丝·格林……”奥森博士眼中掠过一丝痛楚，“我知道那孩子。她能存活至今是个奇迹……想必她是维瑞斯塔毒性下唯一的幸存者。”

　　沈乔尔不自觉地看向沙发上艾丝透明的身影。一种难以言喻的实感涌上心头，却带着莫名的安慰。

　　艾丝身形微动，似将苏醒。

　　“奥森博士，我不知道该如何解释……”沈乔尔声音沙哑，眼神看向屏幕，“艾丽丝的某种‘意识体’一直在我身边。她提供的诸多细节，事后都被证实准确。现在，她的意识体正游离在B3。我们可以通过仪器测量到她的能量波动，以此作为她的生命指标。”

　　奥森博士的眼神一度变得狂热，但看得出来，她正极力压制着情绪。

　　“沈先生，这虽超出常规认知，但艾丽丝的神经反应确是我生平仅见。您说的‘意识体’，可能是药物与电流干扰下的意识游离现象。具体关联机制我不清楚，但很有研究价值。”她语气严肃而冷静，“但当前首要问题是：我的系统能否维持她转移途中的低温环境？”

　　“她的身体确实需要持续低温循环。”罗曼姑父接话，“博士，我们急需您的经验。”

　　奥森博士与罗曼细细解说器材的过程中，沈乔尔的注意力再次转向身边的女孩。她浅蓝色的轮廓愈发透明，微微波动的光泽让他心颤。

　　此时，艾丝沿着B3结构图一路向冷却管道井深潜。

　　井内极度黑暗，寒意刺骨。她推测管道内是维持她身体的低温冷却液。

　　管道井内部狭窄，遍布着腐蚀的铁锈和凝结的冰晶。她的意识继续向下漂移，突然，她注意到前方的管壁上，每隔几米就嵌着闪烁着红光的传感器。这些东西专门探测生物电磁场，而艾丝的意识体，正是这样一种存在……

　　她惊恐地发现，自己能量波动正在引起那些传感器的细微闪烁。

　　她试图避开，但越靠近 B3核心区，管道内壁的陷阱越密集。在即将到达终点时，她被迫穿过了一道密集的传感阵列。

　　「乔尔！管道井里……全是生物识别陷阱！一碰就——」艾丝的惊叫刺入沈乔尔脑海！

　　沈乔尔猛地站起：“不好，她出事了！”

　　“数据断线了！”丹尼手指狠狠敲打着键盘。

　　奥森语气沉重：“我初步推测……这是所谓的‘意识体’超负荷的反应。沈先生，行动的当天你必须携带抗体才能免受侵蚀。我们要尽快找到艾丽丝并将她安全带离那个地方。如果时间充裕且她本人在我的监护下治疗，我相信她的情况会好转。”

　　罗曼从暗格取出针剂：“抗体我已经准备好了。”那是他事先转移的，仅存的几支珍贵的精炼鸵鸟抗体。

　　沈乔尔望向沙发上愈发透明的女孩。

　　他几乎没犹豫，几步跨到沙发旁。他的右手带着一种急切，径直探入了那片光晕，虚按在她的额前。

　　“艾丝，回来。”

　　他声音压抑，听起来像是一道命令，却藏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突然，一股极寒如电流般瞬间刺入他指尖，窜进他胸腔引起一阵猛咳。

　　“信号竟然恢复了……”丹尼看向沈乔尔触碰的那片空气，难掩震撼。

　　艾丝睫毛微颤，身形轮廓奇迹般清晰了些。

　　沈乔尔长舒一口气，紧绷的背脊终于塌了下来。

　　「乔尔……」她的声音微弱，带着一丝冻僵的颤音，身体本能地向他掌心的温度缩了缩，「……别碰……我太冷了……」

　　沈乔尔手指顿了顿，维持着那个姿势，直到确认她稳定下来。

　　“没事了。”他声音沙哑，头也不回地对身后的人说，“她只是消耗过度。”

　　“太好了，”奥森博士的双眼闪着科学家探宝的光芒，“听着，沈先生，我很愿意为你们提供庇佑所。但你们的行径一定要保持隐蔽。我在诺维的仇家太多，千万不能暴露自己的所在地。另外，我非常有兴趣研究这个意识体现象。今天就先到这里，我还需要确认一些事情。保持联系。”

　　沈乔尔点头，示意丹尼关闭连接。

　　“这么多年了，”罗曼缓缓说道，“薇娜对科研还是一如既往的热情。她有自己的研究所和庞大的医疗团队。只要我们能安全的将艾丽丝转移至她的地盘，那孩子就有很大的希望能够恢复健康。”

　　丹尼的眼神有些迟疑：“那我们真的要按照克里恩的要求去安排行动？”

　　“克里恩的陷阱，我们接。”沈乔尔语气冰冷，“但不按他的规则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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