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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份暴露,海妖危机
启东城往东三十里,有个叫望海的小渔村,那是敖妤“家乡”,虽然她自己都没见过,但她对人间的这个“爹”还算有点印象。
“夫人,前面就是您的家了。”赶车的护卫说道。
敖妤抬眼望去,眉头却突然蹙起。
不对。
太安静了,随着越靠近东海,敖妤越觉得自己法力可以肆意使用,她察觉到哪里不对,可又说不出来。
时值正午,本该是渔船归港、渔妇晾网、孩童嬉闹的时候,可此刻的小渔村,不见炊烟,不闻人声,只有海鸥在低空盘旋,发出刺耳的鸣叫。
赵临渊也察觉异常,示意车队停下,他翻身下马,手按剑柄,示意两名护卫上前查探。
“夫君,我也去。”敖妤跟着下车。
赵临渊本想拒绝,但见她眼中罕见的坚决,终是点头:“跟紧我。”
一行人走进渔村,村口的渔网散落一地,几只木桶翻倒,咸鱼干撒得到处都是,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焦糊味,混杂着血腥气。
“大人,这里有血迹!”知风低呼。
赵临渊快步上前,只见泥土路上有一道拖曳的血痕,延伸向村中,他循迹而去,敖妤紧随其后,手心微微出汗。
转过一个晒鱼架,眼前景象让所有人倒吸一口凉气。
村中央的空地上,二十多个村民被绳索捆缚,跪成一排,大多是老弱妇孺,孩童吓得浑身发抖,却不敢哭出声,跪在最前面的,已经被打的满嘴都是血的,是敖妤的“爹”。
七八个手持钢刀的彪形大汉围在四周,为首的脸上一条刀疤从额角斜到嘴角,狰狞可怖。
“海寇。”赵临渊低声道。
启东沿海常有海寇袭扰,但多是劫掠财物,很少这般绑人,而且这些海寇装备精良,行动有序,不像普通匪类。
“老大,都搜遍了,就这点东西。”一个海寇拎着个破布袋过来,里面装着些铜钱、几件银饰。
独眼汉子啐了一口:“穷鬼村子。”
他踹了脚边一个老渔民,“说!值钱的东西藏哪儿了?”
老渔民嘴角流血,却梗着脖子:“真...真没了。今年渔汛不好,收成差...”
“呸!”独眼汉子又是一脚,老人惨叫倒地。
一个五六岁的女童哭喊:“爷爷!”想扑过去,却被身边妇人死死抱住。
独眼汉子瞥了眼女童,忽然咧嘴笑了:“这小丫头长得倒是水灵,卖到琉璃国的妓馆,能值几个钱。”
妇人脸色煞白,拼命护住女儿:“不!求求你,放过孩子!”
海寇们哄笑起来,独眼汉子挥手:“把年轻女人和孩子都带走,老的杀了,村子烧了!”
“住手!”赵临渊一声厉喝,拔剑而出。
独眼汉子先是一惊,看清来人只有零星几人,又狞笑起来:“哪来的官府走狗?兄弟们,宰了他们!”
七名海寇挥刀扑上,赵临渊绣春刀挥洒,一剑刺穿当先一人的手腕,反手削断另一人的刀。
赵临渊一旦挥刀就会像京城里传闻的那样,冷漠肃杀。
老陈头注意到了敖妤,他仔细辨认后大声呼出:“小鱼,是你吗?”
敖妤这才想起她的爹,连忙跑过去要救。
“夫人小心!”知风突然惊呼。
原来两个海寇见赵临渊难缠,竟转向攻击敖妤和村民,敖妤下意识后退一步,脚下却被渔网绊住,眼看钢刀劈来......
千钧一发,赵临渊飞身扑至,用刀格开钢刀,自己却被另一海寇划伤后背,鲜血瞬间染红衣衫。
“夫君!”敖妤惊呼。
“我没事。”赵临渊咬牙,反手一剑结果了那海寇,但动作已显迟缓。
独眼汉子见状大笑:“兄弟们加把劲,这当官的撑不住了!”
海寇攻势更猛,赵临渊且战且退,护着敖妤和村民往海边撤,他身上又添几处伤口,鲜血滴落沙滩,触目惊心。
敖妤眼中闪过一丝决绝,她不能再等了,哪怕暴露身份也不能看着百姓危险。
就在这时,海面突然翻涌!
不是风浪,而是从海底深处涌起的巨大漩涡,海水像被无形之手搅动,形成一个直径十余丈的黑色旋涡,深不见底。
“那...那是什么?!”一个海寇惊叫。
所有人都停了手,呆呆望向海面,旋涡中心,有什么东西正在升起。
先是触须——粗如树干,布满吸盘,深褐色的表皮在阳光下泛着湿滑的光泽,一根,两根,三根...八根巨大的触须破水而出,每根都有三四丈长!
接着是头颅,那已不能称之为头,而是一座小山般的肉瘤,两只硕大的眼睛缓缓睁开,瞳孔金黄,冰冷无情,眼睛下方是一张布满獠牙的巨口,张合间喷出腥臭的黏液。
“海...海妖啊!”村民尖叫。
海寇们也吓傻了,独眼汉子手中的刀“当啷”落地。
章鱼妖完全浮出水面,身躯比最大的渔船还要庞大。它发出一声低沉如闷雷的嘶吼,八根触须同时挥动,卷向岸边!
“快跑!”赵临渊大喊。
但已经晚了。
两根触须卷住两个海寇,轻易将他们提起,海寇惨叫挣扎,刀砍在触须上只留下浅浅白痕,章鱼妖将他们送向巨口,獠牙闭合,鲜血和碎肉从齿缝迸溅!
“呕——”有人当场呕吐。
更多的触须伸来,一个老渔民腿脚不便,被触须卷住脚踝拖向海中,老陈头死死拽住那老渔民不松手。
“爹!”她刚要施法。
赵临渊挥剑砍向触须,剑刃入肉三分,却砍不断那粗壮的肢体,章鱼妖吃痛,另一根触须横扫而来,将赵临渊狠狠抽飞,也将老陈头拍晕!
“爹,夫君!”敖妤冲过去。
赵临渊摔在礁石上,胸口剧痛,喉头一甜,吐出血来,他挣扎着想站起,却见又一根触须卷向那个小女孩。
“不——”妇人撕心裂肺。
就在触须即将碰到女孩的瞬间,敖妤挡在了前面。
她站在那里,面对比她身躯粗壮十倍的恐怖触须,竟毫无惧色,海风吹起她的长发和衣袂,在滔天巨浪的背景前,她显得那么渺小,却又那么坚定。
“退下。”
两个字,轻得几乎被浪声淹没。
但章鱼妖的动作,停下了。
那根触须悬在半空,吸盘收缩舒张,黏液滴落,金黄巨眼转动,聚焦在敖妤身上,然后,所有人看到了不可置信的一幕。
章鱼妖缓缓收回触须,庞大的身躯向后退了退,竟显出几分...敬畏?
敖妤转身,看向赵临渊,四目相对,赵临渊眼中满是震惊与不解。
她没有解释,只是伸出手,掌心向上。
海面突然涌起三道水柱,如龙吸水,在空中交汇成巨大的水幕,将村民与章鱼妖隔开,水幕透明却坚实,章鱼妖的触须撞上,竟被弹回。
“走!”敖妤对村民喊,“快离开这里!”
村民们如梦初醒,互相搀扶着往村外逃,海寇们早已魂飞魄散,连滚爬爬地逃命。
赵临渊在知风的搀扶下站起,目光始终锁在敖妤身上,她站在水幕前,背对着他,双手微抬,维持着这不可思议的法术。
章鱼妖只是停息了片刻,后醒悟过来,八根触须齐出,狠狠拍打水幕,水幕剧烈震荡,敖妤身体一晃,嘴角渗出血丝。
“小鱼!”赵临渊想冲过去,却被知风死死拉住,“大人不可!那妖怪——”
话未说完,章鱼妖突然发出一声震天怒吼,它放弃了攻击水幕,转而潜入海中,
海水翻涌,形成更大的漩涡,将那些来不及逃走的海寇和几个落水的村民卷入海底,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
然后,一切归于平静。
章鱼妖消失了,漩涡平息了,水幕也消散了,只有沙滩上的狼藉,和被海水冲上岸的零星尸体,证明刚才的恐怖不是幻觉。
敖妤转过身,脸色苍白如纸,脚步踉跄,赵临渊挣脱知风,上前扶住她。
“你...”他开口,却不知该问什么。
敖妤抬头看他,眼中满是疲惫与哀伤:“夫君,先救人...”
话未说完,她眼前一黑,软倒在他怀中。
“小鱼!小鱼!”赵临渊急唤。
敖妤双目紧闭,气息微弱,赵临渊抱起她:“立刻回城,找大夫!”
“大人,海妖好像又回来了!”
村名已经逃走,只剩下他们三人,才平静下来的海边又卷起大风,风越来越大似乎更加诡异,那漩涡入先前那样越变越大。
章鱼那诡异的触手从水里伸出慢慢冒出巨大的脑袋,它似乎恢复了力量,企图卷土重来。
赵临渊强忍背上剧痛,将敖妤护在怀里,但面对这山海般的怪物,凡人武艺显得如此可笑。
“大人,退吧!”知风嘶声喊道,“这妖怪非人力可敌!”
赵临渊何尝不知?可他走也是徒劳,这海妖触手瞬间可达,他怕是躲不过这一劫了。
章鱼海妖涌起滔天巨浪袭击而来,赵临渊死死护住身边的敖妤,闭上眼睛等待死亡的到来。
可良久,良久没有痛感。
海风突然静止,翻涌的浪涛在他身前分开,他低头,只见敖妤双手结印,指尖流转着淡粉光华,那不是人间应有的光芒,晶莹剔透,如深海最幽处的磷光。
“夫人?!”赵临渊失声。
敖妤咳出血,缓缓看他一眼,那眼神复杂难言,有歉意,有决绝,还有他从未见过的威严。
然后她继续闭眼,口中念诵古老咒文。
随着吟唱,她周身开始发生变化,月白裙裾无风自动,长发飞扬间竟泛起淡淡粉色光晕,最令人震惊的是,她裸露的手腕、颈侧,浮现出细密精致的鳞状纹路,而是从肌肤下透出的光华,随着呼吸明灭。
“这是...”赵临渊连同知风都目瞪口呆。
章鱼妖似乎感受到威胁,八根触须齐出,如天罗地网般罩向敖妤,但她只是抬起右手,掌心向上一托。
“凝。”
一字出口,漫天海水应声而起!
无数水珠从海面、浪尖、甚至空气中剥离,汇聚成亿万颗晶莹水珠,在敖妤头顶凝成一片旋转的水幕星河,触须撞入其中,竟如陷入泥潭,动作变得迟缓无比。
章鱼妖发出愤怒的嘶吼,金黄巨眼中闪过一丝惊惧,它认得这力量,这是龙族护心鳞之力,镇压冥渊万年来的血脉之力!
敖妤脸色更加苍白,维持这般大范围法术对她消耗极大,她咬破舌尖,喷出一口精血,护心鳞震动受损,若再消耗下去,恐怕她也会像三姐姐那样昏睡不醒。
“唧唧!”敖妤突然唤道。
她心口一动,一只巴掌大的小兽钻了出来:“小殿下,你在干什么!动护心鳞之力,会毁损龙脉龙寿的!”
“去东海,找我大哥哥!”敖妤急促道,“快!”
小兽唧唧叫了一声,化作一道蓝光射入海中,瞬息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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