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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战
清晨,薄雾笼罩着河岸。李妄舒身披轻甲,手持单筒望远镜立于一处高地之上。
乌纥车队抵达的前夜,赵四送来了最后的情报:“哈鲁主力距此还有三十里,已完全进入东岸高路,队形拉的很长,首尾相距约二里。西道那边约五十轻骑,由哈鲁的副将带领,预计明白卯时与主力同时进入预设区域。”
李妄舒点头,目光扫过沙盘上的两支红色箭头。
洪平抱拳发出了最后的疑问,但语气已经没有先前的轻蔑:“将军,按计划,我要等梁承那边的动静才能动手……若梁承没有拖住敌军,或是哈鲁不顾西道遇袭,选择加速通过泥泞,我们岂不是错失良机,反而陷入被动?”
这是个很现实的问题,也是计划中最大的风险。
“问的好,这也是此战关键。”李妄舒微微一笑,用手中的小木棍点了点沙盘中泥泞区域中段一处隆起的高地,“这里,我已亲自去看过,视野能覆盖大半的泥泞区和东西两道的入口。”
“明日,我会率旗手与号手在此。若梁承顺利,我会升起绿旗,鸣角三声,你便按计划出击。
“若是西道突破太快,或是哈鲁不顾一切加速,我会升旗红旗,鸣锣为号,那你便立刻出击,不必在等。但目标改为拦腰切断车队制造混乱,逼其前后不能相顾。
最后,无论信号如何,一旦前方队伍即将脱离泥泞区,你有权当机立断,立刻攻击。战场稍纵即逝,我要的是胜利,不是死命令。”
……
梁承的阻敌率先打响,他没有硬碰硬,而是利用地形,选择滚落巨石阻断大半通道,又从两侧抛下浸了火油的草球,制造出火势和浓烟,同时令士兵击打铜锣,制造出大部队在此的动静,一时间慌乱声与呼喊声回荡在山林中。
西道的骑兵试图清理道路,又不断被梁承下令释放的冷箭骚扰。同时,哈鲁的主力车队如期进入引流制造的泥泞路段,负重的粮车深陷泥潭,行进的速度骤然降低,队形开始拉的更长,散乱的呼喊声隐约传来。
这些被高地上的李妄舒全部收入眼中,她举起右手,旗手随之举起绿旗,号手深吸一口气。
“快停下——”
江鹤云话音未落,车队中部几辆粮车的篷布突然被掀开,里面没有粮袋,而是数十名披甲的乌纥士兵。他们动作迅速,直奔车队前方,似乎想为前队清障开路。
与此同时,江鹤云的声音再次传入众人的耳朵:“哈鲁在车队中藏着一支队伍!他们脱困速度可能加快!”
“换红旗,鸣锣!”李妄舒当机立断,同时对身边的传令兵道,“速去告诉梁承,不必恋战,按计划撤离。”
在埋伏点焦灼等待的洪平看到对面突然多出那么些人,他想到李妄舒的话,正打算让士兵出击,急促的锣声便划破天际,在洪平听来不亚于最振奋的音乐。
“兄弟们!杀——”他怒吼一声,率先从埋伏点杀出,带领轻骑精准的冲进了中段那处刚刚跳下甲士的、目前最为混乱也最关键的位置。
最先反应过来的乌纥士兵试图组织队伍,被洪平一柄长刀劈倒。
前队想回援,却陷入了更深的泥潭;后队想往前冲,又被自家慌乱的士兵阻挡。原本就松散的车队被洪平彻底斩成两截。
看到洪平成功切入,并制造出预期中的最大混乱,李妄舒下达了命令:“全军出击!”
早已埋伏在泥泞区边缘的将士手持长枪与弓弩,压向陷入泥泞动弹不得的车队。与此同时,收到命令的梁承也带领队伍撤出西道,从侧后方用弓箭远距离骚扰敌方后队。
高地只留下江鹤云与旗手继续观察,李妄舒策马率领余下所有人直抵战场。
眼角余光一闪,一个士兵提剑横在跟前,被一个乌纥士兵死死压制。角落的乌纥士兵正提刀靠近,悄无声息。
“咻——”
身后传来倒地的声音,士兵睁开眼,面前的敌人瞪大了双眼,不可置信的想往身后看,反应过来的士兵随即一脚踢开了他。他身后中了一箭,士兵看向箭矢飞来的方向,李妄舒利剑出鞘,朝他点头,随后转身冲向人群。
再次砍倒一人后,李妄舒下了最后的命令:“传令!优先焚毁粮车,不给他们留下一粒粮食!降者不杀,顽抗者,格杀勿论!”
……
江鹤云拿着结果一一汇报给李妄舒:“粮车八十余辆,大部分被焚毁,剩下的充公还能再支撑一段时日。俘获三十余人,那边那个。”她指向不远处肤色黝黑的男人,“是哈鲁的副将。还有完好的战马二十余匹,我们有十余人轻伤,无人死亡。”
洪平提着还在滴血的长刀,满身血污来到李妄舒面前复命。他看着面前这个依旧冷静的年轻女将,想说什么,最终只是将长刀插在地上,单膝跪地,抱拳低头:“末将洪平,幸不辱命!”
他身后,所有人都停下了动作,望向他们的将军。
李妄舒上前一步,双手扶起洪平:“洪校尉辛苦,诸位将士辛苦!此战大捷,洪校尉临阵果决,梁承阻敌巧妙,赵四情报周全,还有每一位奋勇杀敌的将士,功劳一个都不会少!”
随后,她走到哈鲁副将面前,用之前从宁羽那学到的简单乌纥语问他:“哈鲁在哪?”
副将看她一眼,随后移开目光不作答。李妄舒也没再追问,转头对士兵说:“带走,好生看管。”
李妄舒回到归雁城时已是傍晚,方尘在门口焦急的等她,看到她便迎了上来,抓着她左看右看:“可有受伤?”
李妄舒不禁失笑:“师叔,我没事。”
见她还活蹦乱跳的,方尘也稍稍放下心来,拿出一张纸递给她:“没事就好,不然你师父又要念叨了。给,今上午来的信。”
李妄舒接过信,方缘那龙飞凤舞的字迹映入眼帘,李妄舒眼中逐渐带上了喜悦:“师父她们解决粮食的问题了!太好了!”
方缘在信中说扬州的事情基本上处理妥善,她会跟商队一同前往归雁城。
李妄舒走近屋里,桌子和地面上散落着一堆纸张,几支毛笔横在桌子中间,方尘跟在李妄舒后面走进来,嘴里还喋喋不休的说着:“等师姐到了这里,我也差不多该回去了,皇帝还等着我的报告呢。”
她捡起地上的纸,上面写着一些关于归雁城的事情,都是李妄舒亲身经历过的,但词句中加入了不少美化,右下角还写上了日期,是一个月前。她把纸放回桌子上,有些疑惑:“师叔……这是在?”
“补报告啊。”方尘一股游刃有余的样子,坐下拿起笔继续写了起来,“写了一半了,前些日子笔都没拿出来。”
李妄舒:“……”
“那您先忙,我不打扰了。我去看一看处理的怎么样了。”
李妄舒丢下这句话就跑了出去。
“昭昭!”刚走到门外,李妄舒就听到江鹤云的声音,她转过头,就见到江鹤云怀里抱着一摞册子,头上插着一支笔跑了过来,“陈将军正找你呢,正巧我要过去送东西,一起去吧。”
陈砚之正拿着审问出来的供词愁眉苦脸,看到李妄舒进来,二话不说把纸塞进了她手里。
李妄舒看完了供词,坐在椅子上陷入沉思:“……这不全是废话吗。他们嘴就这么硬?”
“也不全是。”陈砚之抹了一把脸,深吸一口气,“那个年龄最大的,叫布尔达。我认得他,他是老那延的人,从老那延死亡后我就没再见过他,没成想竟然在这里遇到。”
“不过他似乎不认得我。”陈砚之摇头,有些遗憾,“他年纪大,资历也老,或许知道乌纥更多的事情,如果能撬开他的嘴就好了。”
“怎么撬?我用乌纥语去和他说说?”李妄舒一脸严肃。
陈砚之有些诧异:“你会乌纥语?这是个好办法,他或许不会太过排斥一个会家乡话的人,只要你会的够多……”
“不会。”李妄舒打断了他,“我只会最简单的一些句子。”
“……”
“我是跟宁羽学的一些,想着万一能用到。”李妄舒实话实说,提到宁羽时,她突然兴奋起来,“对了!宁羽,让小羽去试试。”
陈砚之疑惑地看向她,很明显不赞同这个做法:“你的想法挺好,但那孩子那么小,能不能问出来先不说,万一被伤到怎么办?”
“我跟他一起,陈将军不放心也可以来。”李妄舒瞬间就做了决定,“宁羽是乌纥人,在齐境内被齐人抚养长大,又和乌纥人经常往来,让他去试试。”
陈砚之还是跟了过来,李妄舒正蹲下安慰宁羽:“待会儿进去,你就按我说的做。他要是反问你,只要和军中事情不沾边,你都可以自己回答。”
她牵着宁羽走了进去,布尔达的牢房被安排在了最外面,还能被阳光照射到。但布尔达并没用待在阳光下面,而是坐在角落,留给众人一个孤零零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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