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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山雨欲来,天上黑压压一片,里面似乎酝酿着动魄的惊雷。
赵山岚反应过来,要朝孙大夫告辞,对方起来推着他走:“此刻还讲什么虚礼!你不得不走了,人命关天,快去!我拿上药箱随后就到!”
赵山岚应一声,跟着方家汉子方海川跑出院子。
方海川手脚并用地给赵山岚描述事情的来龙去脉。
半柱香前,工人们吃完主家送的梨子,充满干劲地要继续干活。
方匠人掌控大局,在各处巡视起来,若是哪里有纰漏及时指出。正当她走到地基右边,抬头看墙缝时,有个女人窜出来推她一把,嘴里骂骂嘞嘞。
方海川抓抓头发:“赵主家你也知道,我阿奶虽然年纪大了,可老当益壮岂能认人推搡!”
方如意被推个踉跄险些闪着腰,拉下脸来正要讨个说法,对方倒反天罡先骂起来。
“你个老不死的!臭表子,烂昌妇!凭什么不给我当家的来干活!都怪你抢了我家的生意!你怎么还不去死!”
女人嘴里喷粪,骂得要多难听有多难听。
方如意年轻时候撂倒个两百斤壮汉面不改色,忍无可忍一巴掌就给女人扇倒在地。
“我看是哪家茅房灌满从你嘴里倒出来!”
其他工人们不认识这女人,方海川认识啊,当即告诉他阿奶这是村里陈铁柱的媳妇。
赵山岚听到这里眉头一皱,“是她?”
那女人真不是个拎的清的,又来胡搅蛮缠。
方海川继续说。
陈铁柱媳妇被扇倒在地,气红了眼睛爬起来就往方如意身上扑。
妇人打架就几个字:抓、挠、咬、踢!
两人顿时扭打在一起,旁边的人这才意识到事态不对开始阻拦。
赵山岚真想给陈铁柱囊死算了,家也管不好,放他媳妇出来为非作歹。
“不过既然有人拦着,出人命又是怎么回事?”
方海川一脸嫌弃更甚:“现在躺在工地上的就是他陈铁柱!”
“不知道他是啥时候来的,也是突然就窜出来,一边怒气冲天跑过来,一边嘴里大声喊:‘我去你八辈祖宗!人多势众欺负我婆娘,看我不打死你们!’,好笑得很!”
“他英勇就义了?”赵山岚还是猜不到怎么搞出人命来的,就陈铁柱那个软蛋,不是他看不起人,是真的成不了大事。
方海川还是没憋不住笑,捂着肚子:“嘿,那蠢蛋跑过来踩着个石头绊倒了!前面又恰巧放着把锄头,那锄头又是头朝上的,他一脑门砸上去,当场头破血流,我来的时候还躺在地上没起来呢!”
赵山岚暗道活该,不知道今天是不是犯太岁,晦气至极。后悔当初怎么就麻烦过陈铁柱找人修房,惹了一身腥,还更鼻涕虫似的甩不掉。
他好好修个房子整得见了血,弄坏风水可怎么办。又蠢又毒两口子,脸皮堪比城墙厚。
两个汉子走得快,只几分钟就赶了回去。
老远就看到乌泱泱乱麻麻一片,走近了更甚。
里三层外三层围着人,赵山岚仗着身高看见中央那直溜溜一条人,还有跪在陈铁柱旁边的女人。
听力太好,啥声音都往赵山岚耳朵钻,看热闹的七嘴八舌的说话声都不算什么,比起女人的又尖又细哀嚎简直小巫见大巫,冲的赵山岚脑仁疼。
“呜呜!当家的!你死得好惨呐~”
“我命苦啊!这么多人就欺负我一个女人!天理何在啊!”
“杀千刀的赵山岚,方家死老太婆害我家破人亡啊!天理何在!天理何在!”
陈铁柱媳妇跪伏在陈铁柱旁边,涕泗横流,那哭喊声更是见者伤心闻者落泪,好似有无数冤屈。
不知道的人都要往她身边一站,为她讨一个公道。
好在这场闹剧尚未吸引多少村里人,只挨着近的孟大娘家来了几个人。
孟大娘叉着腰站出来,指着她鼻子就开骂:“你个拎不清的烂货!你家铁柱要死也是自找的,跟旁人一根毛关系没有!”
“要死就滚出村去死!哭哭哭,就知道哭!我看铁柱就是被你哭死的!”
地上躺着流血那个还出气呢,就被默认死了。
方匠人也是连又奖励了她两巴掌,“老娘我长这么大没见过你这样的,跑到别人地盘上撒野不成还倒打一耙!”
赵山岚冷着脸扒开人群走进去,陈铁柱媳妇看到,哭得更起劲了。
这次是真痛的掉了眼泪:“赵家小子,你要给我家铁柱偿命啊!”
女人眼泪到底没挤出几颗,光顾着自己演了个爽。
赵山岚看着她眼中贪婪精光尽显,不知所谓地开口:“一百两!不然今天的事不算完!”
陈铁柱媳妇心里算盘噼里啪啦算起来。一百两啊,够她好吃好喝过好几年了!钱一到手,地上的那个干脆也死了,她不就有得是潇洒日子嘛。
越想,女人心中仿佛越畅快,地上的血迹都变得喜庆起来。
赵山岚不准备搭理她,就静静抱手站着看着,她要哭不哭、似笑非笑,一张脸变来变去。
“战友”都快阵亡了,陈铁柱媳妇又干哭几声,实在演不下去,死死盯着赵山岚,那样子就是要给他撕下一块肉来。
不对,应该是坑出一百两银子来。
赵山岚不合时宜的笑了声,不出意外又换来女人的控诉。
“你这个冷血的畜生!我——”
赵山岚懒得听她放屁,重重的一声:“演完了吗?没演够,要不要再给你搭个台子唱戏?”
“……”四下顿时鸦雀无声,不明白这是个什么走向。
在这些百姓眼中,拿了钱息事宁人才是常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只要不愿意把事情闹大,就得有人打落了牙和血吞。
而他们心中,有钱没势的赵山岚或许只能吃亏。
陈铁柱媳妇还要吱声,嘴巴刚张开,立马被赵山岚冷冰冰的眼神定住。
那眼神居然渗人得紧,她后背脊梁都冷起来,难道是今日衣裳穿少了不成?
“趁着他还没死透,有救,赶紧带着他滚。”
赵山岚语气不带起伏,垂着眼睛看人,让陈铁柱媳妇猛地有升起一股怒气。
然而赵山岚身高体壮,她不敢上手,眼轱辘一转,就从人群里看到一个她能下手的人。
“狗杂种,老娘治不了你,还治不住他么!”手边捡起块石头,几乎是一个纵步就朝着人脸去。
赵山岚一惊,就见着陈铁柱媳妇朝着谭殊词去,而且看着就就是冲脸!
他来不及想谭殊词是什么时候来的,心慌得要死。
谭殊词刚钻进来,就见一个人补过来,惊慌失措下下意识后退,又被后边的人差点绊倒。
眼看那石头就要往脸上招呼,谭殊词握紧拳头拼命一挥,出于意料地砸在陈铁柱媳妇脸上。
下一秒女人就被赵山岚一脚飞踢,摔在地上。
赵山岚握着谭殊词的肩膀,慌张询问他是否受伤。
只见谭殊词自己也惊奇地看着拳头,带着傻乎乎的笑:“没事,她手短!”
变故太快,旁人看看瘦瘦弱弱的谭殊词,又看看地上左脸肿着爬不起来的陈铁柱媳妇,无声吞口水。
乖乖,这赵家夫郎看着文文弱弱的,力气还不小,果然人不可貌相!
这时候孙大夫也到了,被人喊着来的陈村长也到了。
医者仁心,孙大夫即刻就给陈铁柱诊脉止血。至于陈村长,三言两语大概了解了事情大概。
老人长叹一口气,这两口子怎么会变成这是非不分的模样。
“多得话我就不说了,今天这场事倒是孰对孰错大家都有分辨。”
陈村长失望地看着陈铁柱媳妇:“你推人再先本就不占理,贪心不足又要伤人,我们河边村怕是容不得你了。”
陈铁柱媳妇听出村长的意思,这才慌了,想求饶却又爬不起来,“二阿爷,你不能撵我走!”
陈村长看在陈铁柱这个“陈”的份上,给她留过好几次脸,不想反而助长了她的是非不分。
老人不再手下留情:“苗春花,你嫁到河边村这些年,破烂事干了一堆又一堆,既然小惩大诫与你无用,那我就做主,帮陈家休了你这个搅家儿媳。”
“不行!我是铁柱的媳妇,你不能休我!你凭什么休我!”
陈铁柱媳妇自觉又有了倚仗,笃定陈村长拿她没办法。
陈村长只觉她冥顽不灵,“就凭我不仅是河边村的村长,还是陈家族长!”
同时,被孙大夫止血完扎了几针的陈铁柱悠悠醒来,有气无力:“二阿爷!”
所有人视线都看向他,他无视自己媳妇期待恳求的目光:“我同意休妻!”
“陈铁柱!”苗春花目眦欲裂,不敢置信地吼出声。
赵山岚无声嗤笑,不再观望陈家的闹剧,拥着谭殊词手松了松,朗声道:“村长爷爷,我看还是先处理我这的事吧!”
“她苗春花来闹事也罢,陈铁柱在我这房子边上见了血,有眼力都知道是自找的,反而是我家无妄之灾,大好的日子染了晦气。”
陈村长又厉声问陈铁柱:“你说!你这伤跟旁人有关系?!”
陈铁柱前头是真晕,不晓得自家婆娘要坑人家百两银子。他虽然窝囊,但到底不敢众目睽睽之下说假话。
他虽然觉得不甘心,到底只能唯唯诺诺道:“是我自己,自己摔的。”
陈村长问他为啥跑来。
他说看着自家婆娘鬼里鬼气出门,怨气冲天,悄悄在后头尾随。
隔了老远光看见他婆娘被一群人围着拉扯,以为人被欺负了,一时上头就……
陈村长哑口无言,甚至不知道如何骂他才能解心头之气,“蠢货啊,蠢货!”
他眼皮子底下怎会有般蠢的后人!
“岚小子,此事确实与你无关,我代他两口子与你道歉。方师傅,我也代为向你道歉。”
“后头都是我陈家的家事,这两个不肖子孙我就带回去,过后再让他两来请罪。”
老人脊背危弯,招招手,人群后头躲着的陈家子弟一窝蜂进来,抬人的抬人,拖人的的拖人,乌七八糟走了。
方匠人回了苗春花几巴掌算是消了气,不等赵山岚安抚,就缓过来招呼工人赶紧干活。
赵山岚:“……”方师傅不愧是女中豪杰。
孟大娘家也剩下她一个在这,其他的都跟着村长走了,“赵小子,词哥儿,这事你们莫放在心上,村长一定会给你们一个交代的。唉,我也去看看那两孽畜的下场,就不多留了。”
孟大娘走远,剩下赵山岚和谭殊词,以及孙大夫和地上那一摊血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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