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宗门都靠我缝缝补补

　　山河弈的对弈，与传统的棋法不同。
　　它并非是那种你一子我一子的回合制棋局，而是棋盘内局势的推演时间和操作时间各自独立的特殊棋法。
　　棋局中的局势演化，会以山河弈中记录的修真界上千年历史事件为蓝本，按照棋手下达的指令进行发展推演。
　　很多在对弈中输掉的棋手，也不是没有怀疑过山河弈的推演能力，总觉得棋盘上的推演始终只是演练，真要在现实中打起来，最终的结果肯定有很大的不同。
　　但事实证明，普天之下无新事，历史总是不断在重演。
　　记录了修真界庞大历史为蓝本的山河弈，不管面对多么复杂的对弈情况，都能在历史记录中，找到相似度堪称雷同的参考。
　　虽然时代的变化，必定会导致细节有所不同，但山河弈的推演，也会根据新的形势情况进行更新。
　　所以历史事件的时效性，并不会影响到山河弈的推演精度。
　　山河弈的推演结果就算是拿到了棋盘之外，除了随机发生的意外事件不会一致，在事件大趋势的发展过程和最终结果上，都会与山河弈的推演基本吻合。
　　而棋盘内的推演过程，也与真正的决策过程一样，是双盲对决。
　　虽然双方都是靠神识向棋盘传达对弈指令，但也都无法知晓对手输入的具体指令。
　　不管你在棋盘里玩什么阴谋，哪怕是有悖人伦常理，山河弈都不会像执法机器那样尖叫提醒，只会沉默地按照棋手的想法进行演化。
　　同样，对方想用损招向你发难，山河弈也不会给出任何提示。
　　对弈全程，都需要棋手靠着自己预判形势，或者指挥棋盘中的虚拟人物展开侦查，自行查看棋盘内的汇报信息。
　　山河弈作为道峰自由度最高的推演类法器，对棋手几乎没有受到任何限制。
　　棋手可以选择事必躬亲地参与决策，也可以选择在原本的运行体系上简单微调。
　　向山河弈发号施令的时间，也没有先后顺序、亦或者是指令条数的限制。
　　双方棋手随时都可以选择输入指令，不仅时机可以自由把握，还可以选择一次性输入一条甚至多条指令。
　　理论上，只要骑手的脑速够快，甚至还可以在一日的推演当中，向山河弈输入上千条指令。
　　在当下局势的细节输入完毕后，林风远和尹云泽就分别采用了两种不同的执棋方法。
　　林风远在拿到进攻方主导权的一瞬间，就立刻在面前凭空虚划，用棋盘投射出了两块没有实体的半透明信息屏。
　　她一边飞速浏览着己方的情况介绍，一边事无巨细地用神识向山河弈输入她的对局安排。
　　与林风远的忙不迭起不同，尹云泽作为防守的一方，他的表现就要悠哉许多。
　　拿到防守方主导权后，他只是简单向山河弈下达了一条非常正常的运转指令，就没有任何新动作了。
　　毕竟在首席长老的位子上坐了这么久，一切跟宗门有关的信息他早就烂熟于心了。
　　不管林风远想给他制造点什么麻烦，在尹云泽的设想之中，都不过是他平日里的寻常工作而已。
　　他可以毫不谦虚地说：在危机应对这一领域，他就是整个宗门里最专业的擦屁股专家。
　　而且作为山河弈的高玩，他压根就不需要熟悉棋盘的运作模式，就能直接上手。
　　再加上宗门里的大小事务都由他负责，宗门运转框架的搭建人就是他，让他掌握守方的主导权，与让他在山河弈里再当一把首席长老无异，更不需要做出任何多余的改动。
　　所以尹云泽只需要静等林风远对他发起攻击，就能立刻凭借自己多年的宗务处理经验，快速对各类意外情况作出反击。
　　且不说宗门的运转体系当中，本就有着好几套成熟的应对方案，就算不使用这些方案，尹云泽也有自信从山河弈录入的数据当中，精准抓出适合处理问题的负责人，维持守方的正常运转。
　　从前期的准备工作来看，大家就能明显感觉到，两人的开局难度，根本就不在一个量级。
　　一个是开卷考试——就算当于在考前的一个晚上，已经把考试真题反反复复刷过上百遍的，遇到了一场突击考试，结果考卷还没发下来，就惊然发现考试形式居然是开卷。
　　另一个此时地狱难度——再度开始后，才了解攻方资料的开局模式……
　　这与考试开始才给你一本完全没有看过的参考书，别人直接抄答案都抄不完，结果却要求你交出一份高分试卷有什么区别？
　　在对弈开始后，尹云泽为了彰显自己的胸有成竹，甚至直接关闭了面前的操作界面，然后惬意地解放双手，抱臂靠在椅背上，跟着其他人一起观看林风远恨不得忙成八爪鱼的模样。
　　山河弈的棋盘上，双方的势力都安静了许久，守方周边的那一大片光秃秃的沙盘，原本是没有出现任何动静的。
　　林风远也不知道忙碌了多久，终于接到第一批指令的攻击方，这才在林风远的指挥下，开始在防守方的内部探头探脑，随后就跟巡逻的守方人员起了冲突，直接被当做害虫清理了。
　　微缩模型的街道上，被溅上了一些蓝色痕迹，是以攻方的第一次小规模冲突以失败告终。
　　这个结果，并没有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毕竟守方代表的，可是修真界最顶级的宗门，别说是第一次冲突失败了，就算是第一千次、万次……对其他人而言，那也是再正常不过。
　　尹云泽一直都在仔细观察林风远的表情，在第一次冲突失败后，林风远就像是没有看到结果一样，依旧在忙着向山河弈输入指令。
　　在她源源不断的指令输入下，原本一片安详的沙盘上，从四面八方冒出了许多小圆点，不断朝着守方、以及被尹云泽纳入合作宗门的同伙们，发出了一波又一波的攻击。
　　尹云泽就像是看戏一样，没有施加任何操作。他跟其他观棋者一样，只是静静看着防守方按照正常的防御流程，自行抵御出一次又一次的冲突。
　　虽然他能够明显看出，林风远的攻击方式在不断升级，触发的宗门防御模式，已经从最开始的宗管巡逻时顺手处理，演化成了必须有计划、有规模、有调度的组织防御，才能顺利抵御住对方搞破坏式的自杀攻击。
　　虽然尹云则对自己的胜利依旧笃定，但他还是被林风远雷霆高效的进攻手段小小震惊了一番。
　　沙盘上显示的战争虽然是极简版，但兵法中常见的打法，尹云泽都在棋盘的各个角落里见识到了。
　　比如田忌赛马，用于弱小的修士，吸引走了尹云泽手下的主力修士，再用实力更加强大的修士，灭掉了合作宗门的弱小修士。
　　一旦遇到防守方的主力部队，那就是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就算防守方想要抓住这些胆敢戏耍他们的下手，可本就是由大半个修真界的低阶修士组成的进攻方，都会主动帮同伴隐藏踪迹。
　　这些犯事后混入人群的修士，宛若一粒沙混入了沙滩之中。
　　若是想要找到这粒沙，就得翻开整片掩藏它的沙滩，让防守方根本无从找起。
　　核心就是一个赖皮打法：就算抓一部分人杀鸡儆猴，也不相信你们能把所有人都给杀了。
　　等防守方被耍了几次，彻底回过味后，便不再主动追击，而是改为组队出动，表面上是为了支援其他宗门，实际上是为了埋伏人数众多的进攻方。
　　然后林风远又玩了一手明修栈道的把戏，表面上在被防守方打死的边缘反复试探，但就是不踏上这条危险的路。
　　等到防守方的其他合作宗门的陈仓被暗渡后，观棋者们才明白的林风远的目的。
　　而这个度，原来是超渡的渡啊。
　　由于进攻方并没有多少可堪重任的高阶修士，所以林风远的早期打法，压根不跟尹云泽硬碰硬，而是专门盯着合作宗门的弟子，由下至上的下手。
　　很快，山河弈的推演结果，就演化成了实力稍差一点的合作宗门，几乎都被进攻方尽数消灭了。
　　而防守方虽然多为实力强大的精英，但总体人数呈现少而精的情况，只是守住宗门辖区，倒没有问题，但想让防守方出动大批量修士援助其他宗门，那就有些强人所难了。
　　毕竟防守方每一次对进攻方进行强力镇压时，林风远都会精准算出宗门辖区防守的最薄弱地区。
　　实力不强、但人数众多的攻击方，在己方人马镇压时，就会从其他地方，立刻组织人手偷袭防守方的大本营，用一手围魏救赵，缓解镇压的高压。
　　以上的套路，通过几次灵活重组，并故伎重演后，防守方的合作伙伴就被林风远拆得七零八落了。
　　看到这里，没有人不为林风远指挥作战的能力而感到震惊。
　　虽然尹云泽确实没有干预防守方的指挥，但修云宗本身的防御机制，都是经过了上千年的千锤百炼的。
　　别看宗门里这帮高阶修士，也有不少人平日里不爱干活，但那也是因为能够让他们紧张起来的事情实在是太少了。
　　在宗门平日里会遇到的冲突事件并非少数，可是这些高阶修士哪怕在正在吵架内斗，只要去发生冲突的地方露个面，哪怕是吵着架过去的，只要到了现场，这个冲突事件就基本等于解决了。
　　所以带着一帮低阶修士，把一片宗门给拆得七零八落这种事……
　　上一次听说类似的事情，还是没有加入修云宗的渡泽云，抢了多个宗门宝库还成功潜逃的时候了。
　　而顾修弥不仅成功跟渡泽云混了个脸熟，跟他在修真界四处溜达，最后还把这个家伙成功招安的事情，虽然其他人表面上不说，心中也是一番艳羡不已。
　　毕竟不考虑他惹出的那些烦心事，渡泽云这家伙在平日里确实是个有趣的存在。
　　而且他惹麻烦还很有讲究，向来都是给其他人惹大麻烦，给顾修弥惹小麻烦，甚至还会主动帮忙处理一些顾修弥作为宗主，不方便直接出面的灰色事件。
　　在看到林风远站在宗门的对立面时，表现依旧如此亮眼，在场的人都不约而同的想到了一个可能性：她如果也是一个散修，在这样的乱世之中，搞不好真的会是下一个渡泽云。
　　每每想到这里，大家都得默默的在心中感慨一句：我怎么就没有遇到过这么有趣的对手？！
　　要是真能在现实对战中遇到这样的对手，简直不敢想，那会是多么有意思的体验！
　　尹云泽的感受则比较特殊，他以为林风远带领着一堆中低阶修士，为了存活率，可能会选择更加保守、温和的打法。
　　但让人意外的是，她反而会用些诸如田忌赛马之类的，放弃部分同伴，让其去死的手段。
　　所以，一直都在以强打弱的防守方，虽然吃的暗亏多，但人手上并没有遭遇多少折损，只是越打越憋屈，在行动上也是越来越迷茫，不知道打哪是好。
　　而折损了最多人手的攻击方，都染蓝了半片棋盘了，但这点小蓝点在棋盘上的攻势不仅没有变弱，反而还越战越勇了。
　　看到这里，尹云泽忍不住将神识接入了山河弈，想看看折损人手最多的攻击方，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才能保持如此高昂的士气。
　　快速浏览完防守方传来的信息后，尹云泽的瞳孔地震了几下。
　　用“同伴的死亡换取胜利”——这种被理想主义者所不齿的理由，却被林风远调换了因果顺序，用洗脑的手段包装了一番，就变成了“所有的胜利，都是死去的同伴为我们带来的”。
　　而且林风园可不是打着什么夺回受骗损失，制裁违法分子的旗帜造反的。补充一下它周围在修云中被一堆高阶修士围着长大、在这天下第一宗门中土生土长的修士，居然是打着消灭所有高阶修士，让资源重新分配的离谱口号造反的。
　　最恐怖的是，就是前期还真让他给做成了。
　　印云泽还以为林风也会仗着他熟悉宗门内部运转，变着花招来坑骗防守方。
　　结果这小鬼一开始的冲突，只是为了给尹云泽放个烟雾弹。
　　他真正的目标，一直都是对准了其他较为弱势、可以靠人海战术来瓦解的宗门。
　　但是心怀仇恨的人拿下了第一通资源，按照承诺将这些掠夺的资源尽数分给这些人后，更多的围观人群，自然也会毫不犹豫的加入战争。
　　方便再配合林峰远在战略中利用的不平衡心理，直截了当地接入了高阶休学和中低阶修士的巨大资源差异，直接引爆了中低阶修士对于资源分配的极度不满。
　　这些富得流油的高阶修士明明已经拥有的足够多了，凭什么还要剥夺这些原本就属于我们的东西？
　　数码在仇富心理和仇人心理的双重加持下，没有一个低阶修士倒下，与这二人关系亲近的亲朋好友们，都会变成支持攻击方的虔诚信徒。
　　死的人越来越多，坚定加入了攻击方也越来越多，再加上林芳远不留一针一毫在自己手上、所有参与者应有尽有的分赃模式，每精准瓦解一个充满，攻击方就会在丰富的战斗和资源堆积当中，实力精进一分，士气增长一寸。
　　亚洲所以这样的士气的，从来都不是有意义的死亡，跟有收获的胜利。
　　而是莫名其妙的败北逗号和没有结果的坚持。
　　看完报告后，尹云泽彻底呆住了。
　　觉得他震惊的地方实在是太多了，尹云泽一时半会儿都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吐槽。
　　单看林风远指挥一堆小蓝点送死的场面，他会认为这是一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小人。
　　单看林峰元打出的造反旗帜，他会以为这是一个跟修云宗有着血海深仇的敌对修士。
　　再看林凤元指挥的花样手段，他会以为这是一位有着丰富带队经验、身经百战的老将领。
　　可看着那位小贝还坐在自己对面，正在对着棋子忙忙碌碌的样子， you跟引文则记忆中那个在长老会帮忙，忙得团团转的身影重叠了起来。
　　尹云则忍不住长期一口气。
　　世为棋盘，苍生为子。
　　道修常说，观棋如观人。
　　但尹云泽在这场棋局中所观察到的东西，却是他见过的所有棋局当中，最复杂最矛盾的一次。
　　他已经不知道，到底是他平日里看到的林风远是真实的，还是他在棋局中看到的东西才是真实的。
　　毕竟林风远这一套执棋的方式，实在是让尹云泽挑不出任何毛病。
　　严格来说，这一局的对弈，防守方对于两人来说，都是顺风顺水局。
　　但若是让尹云泽接手林风远的逆风局，尹云泽自觉，他不可能在如此之短的时间内，能够做得比林风远更好。
　　毕竟搞破坏很简单，但是想要真正推翻一个盘踞顶层多年的势力，根本就不是破坏几个主城就能实现的。
　　而尹云泽虽然已经认可了林风远的进攻策略，但他在原本“绝不能让渡宗门利益”的基础上，又多了一个绝不认可林风远“推翻高阶修士，实现资源再分配”的理念。
　　见林风远最新一轮的攻势，已经逼得宗门中与孟听安同级别的修士出手镇压，尹云泽终于决定干预这场棋局了。
　　但他丝毫没有因为林风远前期的连胜而慌乱，毕竟防守方最顶层的势力都还没有开始行动呢。
　　尹云泽也招出了山河弈的投影屏幕，一改先前的悠闲，聚精会神地修改了防守方的策略，按照他的镇压设想，重新设计了一个高效的震慑计划。
　　在指令输入完毕后，尹云泽非常自信地抬头，看向林风远。
　　“小孩，我必须得承认，你的每一步棋都下得很不错。但很可惜，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一切技巧都将无用，我们的对弈，应该很快就会结束了。”
　　尹云泽话音刚落，沙盘上那些被攻击方瓦解占领的城市，很快就爆发了好几起血流成河的无差别屠杀事件。
　　这些城市的上空，浮现了好些散发着金光的红色小球。
　　而小球的出现，也意味着防守方之前一直没有动静的高阶修士，这下子集体出手了。
　　这种大规模的屠杀事件，也不再像之前的冲突，只是星星点点的慢慢染色。
　　在金光红球离开之时，留下的不再是色彩斑驳的沙盘，而是只有一整片深蓝的地图。
　　按照山河弈的推演，屠杀事件爆发后，进攻方的修士，短暂的脱离了林风远的控制，愤怒地集结到一起，打算冲入防守方的地盘发泄。
　　结果蓝色小球的队伍才刚刚走到微缩辖区内，几道球形的耀眼白光，就出现在了蓝色群体的正中间。
　　白光熄灭，留在防守方周围的，便只有一片与屠杀后无异的纯蓝沙盘。
　　这两处爆发式的围攻，将原本只是染蓝了半个的沙盘地图，彻底变成了进攻方的蓝色。
　　看到这样的棋局，尹云泽的脸上，露出了属于胜利者的微笑。
　　他用这样的狠招，就是想向林风远证明一个道理。
　　唯有自身的绝对强大，才是唯一不被任何外部力量所影响的底气。
　　也正是因为尹尹云泽自己十分清楚这个道理，所以他才要将所有对宗门有利的东西，牢牢握在手中。
　　修云宗已经足够强大了，至少在修真界，他们稳居山巅，已经无法再进一步的他们，唯一所要做的便只剩下了一件事——确保自己不摔下去。
　　提升宗门弟子的能力，现在已经是峰主应该操心的事了，所以尹云则控制着资源的流动，本质上就是为了确保那些不加入修云宗的弟子，在修云宗之外被牢牢限制住。
　　为宗门更多地减少潜在敌人，才是他作为首席长老应该做的事情。
　　这种立场决定脑袋的事，虽然手段会有些残忍，但他并不认为自己做错了什么。
　　毕竟对他人残忍，总比对自己人残忍要好。
　　由于棋子双方的战力太过悬殊，看着林风远正在因为棋子的失控，突然忙碌起来手上的动作，正在一刻也不停地输入各种指令。
　　即便如此，林风远也依旧没法改变蓝色棋子的颓势。
　　没过多久，所有冒头的蓝色棋子，都被金红的棋子尽数屠戮完毕了。
　　虽然林风远还是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但混乱的蓝色棋盘上，局势并没有因为指令而有所改变。
　　尹云泽压下心中的笑意，假装惋惜地叹气道，“可惜了……其实你打得很好，输掉这局棋，并非是自己的问题，而是因为你的棋子实在是太过弱小。若是我们互换棋子，输的人就该是我了。所以你现在应该能够明白我的想法了发？真的不用去在意宗门外人的眼光，我们要做的是，有且只有一件。你的注意力不应该被外界所分散，只需要专注如何让自己变得更强就行了。”
　　[啊？我没有输棋啊，这局棋才刚刚过半呢。]
　　独属于林风远的张扬，丝丝缕缕地透过机械音散发出来。
　　尹云泽也以为林风远是不服气的嘴硬，也没有拂他的面子，“好吧好吧，那我们的棋局结束之后，再详聊。”
　　这个时候，林风远也只没头没脑地来了一句，[首席知道我为什么要将攻击方的棋子颜色设定为蓝色吗？]
　　尹云泽很配合地反问道，为什么？
　　林风远指了指已经被染蓝的棋盘，[看，现在沙盘的样子，像不像一片海洋？]
　　听到这句话，再配上林风远一分双毫无败退之意的眼睛，顿感不妙的尹云泽，这才将视线放在了已经彻底染成蓝色的沙盘之上。
　　即便是推演，尹云泽注意力也一直放在宗门上，在林枫院特意提醒之后，他才后知后觉地发现：除了微缩修云中以外，其他的地方早在不知不觉间，成为了一片广阔的深蓝海洋。
　　起初他在无意之间，凭借着炫技一般的精致建模，与林风远打造的粗糙，对比出了一种修云宗门高不可攀的超脱感。
　　而那片原本傲立于黄绿色沙盘上的宏伟建筑，虽然没有发生任何改变，但现在的她，却因为与海洋底色的格格不入，给人一种独飘于大海的孤独之感，不再像对弈最初那般超然于世外。
　　看着这个仿若阔海孤舟的画面，尹云泽的脑子里，突然出现了一个句子。
　　水可载舟，亦可覆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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