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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见
似乎是得到了满意的答案,李惟一嗤笑了一声,向何屿的方向轻轻挪动了一下身体。
只是一个细微的动作,却像是一个无声的邀请,打破了那层刻意维持的、安全的距离。
何屿的身体似乎僵了一瞬,呼吸也滞了滞,他身边床垫微微下陷,以及随之而来的,属于李惟一的气息。
清冷,干净,像是一场昭示着祥瑞的初雪。
他想要更接近她一点,想要看到她露出真心的笑容,想让她得偿所愿,如果在那个愿望中能有一处他的容身之地,即便是想象,那也足够了。
这究竟意味着什么呢?
何屿深深地望着她,好像要将面前的一切镌刻进灵魂深处。
他原本与她十指相扣的手小心翼翼地松开,轻柔地绕到她的背后,另一只手臂也从他自己身下抽出,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谨慎,从她的颈下穿过。
一个缓慢而无声的过程,每一个动作都留给了李惟一充足拒绝的余地。
李惟一顺势向他靠拢,微微低下头,让自己的额头轻轻抵上他的胸膛。
T恤的棉质布料柔软,底下是他坚实而温暖的皮肤,以及逐渐变得清晰、有力而急促的心跳声。
砰——砰——砰——
那心跳声敲击着她的耳膜,也敲击在她的心上,带着原始的生命力和灼热的情绪,与她自己的心跳渐渐产生了共鸣。
何屿的手臂终于完全地、实实在在地环住了她。
他的手掌最初有些僵硬地贴在她的后背,然后慢慢放松,最终宽大的掌心完全覆住她的肩胛骨下方,将她稳稳地圈进自己的怀里。
李惟一能感觉到他手臂的温度透过薄薄的衣料传来,比她的皮肤要热一些,鼻尖充斥着他身上阳光洗过的味道,混合着酒店沐浴露淡淡的清香。
他的下颌轻轻抵着她的发顶,呼吸拂过她的发丝,温热而规律。
“这样……”何屿的声音从她头顶传来,轻的像是风吹皱的绸缎似的湖面,“会不会好一点?”
李惟一没有立刻回答。她在他怀里微微动了动,找到一个更舒适的位置,脸颊侧贴着他胸前的衣料,轻轻蹭了蹭。
“嗯。”她发出一个模糊的单音,算是回答。
李惟一闭着眼,明明是一片漆黑的虚无,却又被满满当当地填满了名为何屿的一切。
仿佛门外那个纷扰复杂的世界彻底远去,所有的声音、所有的视线都被隔绝在外,只有他的怀抱是真实存在的。
有点,太幸福了。
就好像现在的这一刻是透支了未来应有的一切换来的,明天会是世界末日吗?不然要怎么解释那想要落泪的冲动呢?
李惟一放松了全身的力气,让自己完全沉入这个怀抱,仿佛漂浮在温暖而安稳的海面上,每一次呼吸都与他同步。
她能感觉到他胸腔的起伏,带动着她一起,如同索拉里斯星中依附于记忆存在的访客。
沉默再次降临,但这一次的沉默是温存而绵密的,像一层柔软的毯子将他们包裹。
他的手掌在她背后轻轻拍了拍,带着安抚性的动作。
“就这样待着吧。”他说,“不说话也行。”
时间在寂静中缓慢地流淌。
不知过了多久,李惟一的意识开始有些模糊,睡意如同潮水般轻轻拍打着她的神智。
就在她即将沉入睡眠的边缘时,感觉到额头上落下了一个极其轻柔的触碰。
温热、柔软,一触即分。
像是一片羽毛,又像是一个不敢确认的梦。
何屿的动作很轻,仿佛怕惊扰了她,李惟一没有睁眼,但嘴角却无声地弯起了一个极小的弧度,她在彻底沉入梦乡之前,轻得几乎听不见地说:
“谢谢。”
一声几乎低不可闻的轻笑。
“不用对我说这个,永远不用。”他应道,声音柔和得像夜风。
两人在这狭小却温暖的空间里,沉入了或许并不平静,却必然有对方存在的梦境之中,呼吸与心跳交叠在一起,世界仿佛就此安静下来,夜色、月色通通消散了。
第二天早上听着闹铃声醒过来,二人的姿势几乎没有变过,李惟一坐起身让自己清醒过来,看向身旁的何屿。
闹铃声响起来的第一声李惟一就摸到了静音键停了下来,此刻何屿仍闭着眼,看上去比平时更加柔软,他的左手搭在李惟一的腹部,身体因呼吸而微小地起伏着。
李惟一静静地看着他,而后不由自主地俯身,轻轻地在何屿眉间落下一吻。
虽然不想让他在醒过来时发现自己已经走了之后感到失落,但李惟一也不愿把他叫醒。
昨晚她睡得前所未有地踏实,以致于醒来时甚至少了许多将醒未醒的迟滞的感觉,她希望何屿也是同样。
李惟一小心地移开何屿的手,小幅度地移动到床铺边缘,在她即起身之时,背后蓦地传来一股温和却不容置疑地力度,李惟一没想反抗,顺从地被拉带着重新倒了下去。
“偷偷亲过人后就想跑?”
何屿撑着手,自上而下地看着她,形状好看的眼睛里透着清醒的笑意。
“被抓包了,”李惟一也笑,“队长想怎么惩罚呢?”
何屿笑意渐深,俯下身蜻蜓点水似的和李惟一的唇一触即分,而后维持着极近的距离,气息挠人似的落在李惟一脸颊上,“罚你被我亲一下。”
李惟一泄出点轻快的笑声,“这不是惩罚而是奖励吧?”
“昨晚睡得好吗?”她伸手轻轻抚过何屿的侧脸。
“我会很怀念的。”何屿没正面回答,只偏过头更贴合李惟一的手。
他们又在床上缠闹了片刻,而后李惟一伸手轻轻推了推何屿,“该起床了。”
何屿却纹丝不动,反而低头,将脸埋进她的颈窝。
“再待五分钟。”他的声音闷闷的,带着点耍赖的意味,倒像个孩子似的,“就五分钟。”
李惟一默许了,伸出手一下一下地抚摸着何屿的头发。
时间悄然流逝,但应该没有五分钟的时间。
何屿率先叹了口气,像是做出了某种妥协,他抬起头,眼神已经恢复了平日的清明与温和,只是眼底还残留着些许不舍。
“好吧,”他语气故作轻松,“今天还有更重要的事,我们得先做准备。”
“嗯。”
李惟一应了一声,起身扎起头发,穿好外套和鞋子,离开房间之前又望了何屿一眼,后者递给她一个温和的笑容。
房门在身后关闭,却没想到对面传来了同样一声阖起门的响声。
“唯一?”
乌拉惊讶地看着李惟一,抬眼确认了一下房间号,疑惑地说:“诶,你们这么早就起来讨论战术?”
在乌拉身侧的神佑眨眨眼,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伸手戳了戳乌拉的手臂。
与此同时,何屿的房间门也被打开,“惟一,你的房卡落下了。”
李惟一倒也没有想掩饰的意思,IN战队的大家担得上伙伴一词,也都是聪明人,她和何屿的关系虽然并未切实地公开,想来也已经被其他人察觉到不少,只是她不确定何屿对此事态度如何。
李惟一还在思考中,何屿却神色自若地走上前,没有先将房卡递出,而是非常自然地轻轻揽住李惟一的肩膀,将她往自己身边带了带。
乌拉瞬间意识到了什么,微微瞪大眼睛,眼神不断在李惟一和何屿身上移动,但那其中仅仅包含着善意的讶然,然后支支吾吾地吐出两个字:
“恭……恭喜?”
第五人格深渊的呼唤四总决赛倒计时四小时。
即将在场馆内进行的是深渊的呼唤四季殿军的比赛,而场外也排起了冠亚赛两支战队见面会的长龙。
上一次秋季赛季后赛坐在见面会最边缘的李惟一,这回自然而然地来到了第二个,也是何屿身旁的位置。
“唯一,比赛加油,我会一直支持你的!”
“唯神这是我给你写的信,呜呜呜一定要不留遗憾啊。”
“可以给我签个to签吗?就写桃子就好。”
相比起上次几乎能称为门可罗雀的情状,这回却有了不输给何屿和岚数量的人来到李惟一身前,像是一阵又一阵的团雀飞跃过来一般。
李惟一一一应过,能满足的要求也都尽量满足,身旁堆起的信件却出乎了她的意料,摇摇欲坠地好像要倒下去似的。
她轻轻扫了一眼,还在思索怎么处理之时,手臂却被人一碰,李惟一转头,看见何屿递了个袋子过来。
何屿依然是为粉丝们的信件单独准备了一个袋子,没成想也考虑到李惟一可能会收到这么多信件,没想到给她也准备了一个。
李惟一接了过来,小心地将信件整整齐齐地放了进去。
一抹红色忽地出现在李惟一视线边缘。
“唯一,我又来看你了!”
轻快的声音在李惟一耳边响起,她抬眼看去,看到身穿红裙的女孩鲜艳夺目,带着明亮的笑意,脸颊旁露出一对浅浅的酒窝。
李惟一一眼认出了她,眼眸微弯地笑着说:“蛋挞,好久不见,又来看比赛了?”
想吃蛋挞自从在深渊开始时就没来到过李惟一的直播间,李惟一偶然想起来时,也只是会有一点感慨,此时再见到她,看起来还是一副灿烂的样子,和之前没有分别的样子,不觉也被感染了些许。
“对啊对啊,我三次元有事还给你私信发过小作文呢,但是你的比赛我肯定要来看的。”想吃蛋挞笑道。
这李惟一倒是不知道,那段时间骂人的太多,她干脆就把私信关了,自然也没收到想吃蛋挞的信息。
想吃蛋挞和上次见面时一样递了封信过来,信件上火漆覆盖着的干花甚至还带着一点残存的香味。
“加油啊唯一,我相信这一定会是最精彩最完美的一次比赛!”
少女笑着,眼眸如同灿灿的日晖。
李惟一紧紧捏住信件,坚定道:
“一定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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