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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份对换番外4
乔治亚他观察了那个青年猎人很久。
这个被他收留到家里的男人每天都会早起锻练和冥想 (其实是灵修祈祷)，并且把房间的床铺整理得一丝不苟，然后开始煮早餐和洗衣服。他禁欲克己的生活方式透着无比强大的自律性和意志力。
明明对方之前还看上去不修边幅的样子，没想到他懂得怎样照顾自己和做家务。
乔治亚他再扭头看看自己一堆七天没有洗，翻面再穿七天的衣服不由得有些羞愧。这些还是对方不知道甚么时候帮他从床底重新找出来。
在一堆平时生活过得很糙的驱魔人里，对方在日常生活上的自理能力简直可以说算得上是精英。哪怕是自律克制得有如他那个有骑士之名的老师丹尼尔，对方也不会做到这种必须要熨平衣物上每一处皱折的地步。
被冷静精准地剪下的一撮湿润发丝落到地上。
当那个男人第一时间向乔治亚借剃刀刮干净胡渣和打理完发丝后，他的身上再也没有那种懒散又漫不经心的落魄感，反而令人有种眼前一亮的干净干练感。
他面无表情地低头用毛巾轻柔缓慢地抵干净他脸上的水。
他的眼里已经再也没有那种散漫感。相反，他的眼睛给人认真专注所带来的压迫感，连他给别人冷峻感的眉头也下意识皱起来。
当头发还在往下滴着水的他平静地抬起头来，在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时……
「啧……」奈哲尔的表情瞬间愤怒起来。
就是为了打理这个邋遢的外表，害得他不得不浪费自己宝贵的三个小时在这里。
如果是以前的话，他早就已经看完两本百页以上的书，或者在梦里散步时顺手帮助几个信徒完成他们的人生意义，令已觉醒的他们狂热地去信仰吾主。
因为他身上没有任何行李和货币，他现在所用的东西和容身之处都是乔治亚他们所借的。除了他在起床时顺手把对方家里堆积的脏衣服和垃圾收拾干净外，他就没有再做过甚么，身为成年人的责任感令他觉得自己要先赚到钱还他们房租。
最重要的是，他要去买两……不，三套新的衣服每天洗澡时更换。
有些洁癖的神父他的手放下毛巾，他抬手整理一下丹尼尔借给他的衬衫衣领才转身出去。他一些也不喜欢穿曾经浸染过别人汗水的衣服，哪怕它已被洗干净了。
「早上好。」他在对方面前放下了最后一杯咖啡才坐下来。
坐在餐桌前的丹尼尔他浑身不自在，他下意识按住帽子想要躲开对方的服务，但他又硬生生地挺直腰背坐回原位置。「早上好，阁下。」
「好厉害啊……这些早餐真的是你煮的吗？」
乔治亚没想到明明对方的外表看上去那么强大还桀骜不驯，但对方的内在竟然是家务万能而且还懂得怎样煮早餐。明明对方还没有睡醒时，光是本能地应了他一声就令人充满压力。
强烈的反差感不由得令乔治亚感慨，老师对他说「人不可以貌相」果然是真的。
看着猎人开始闭上眼睛饭前祈祷，于是乔治亚他等待了一会才道:「老师他从上午开始就用一整天教授我秘术的修行，你今天也是要去酒馆打发时间吗?。」
「不，我想要借你的书看。」
原本还在祈祷的奈哲尔终于睁开双眼，他开口道:「尤其是关于月桂湖的记载。」
虽然文字知识流传得不广，但乔治亚他的小家族正好世代都是在小镇上负责纪录数据或缮写文件的书记官。除了当地教堂的藏书室之外，他还能去哪里找到文字记载？恐怕就只有乔治亚他的家族知道得最多。
「没问题。」
虽然乔治亚他早就搬出来一个人住，但他带了不少书出来。他喜欢阅读而且悟性高的习惯和资质，也是丹尼尔当初选他为弟子的重要原因之一。
月桂湖小镇自从上一代被教廷封锁，当年凡是能逃的都逃出去了，导致这里有些人烟稀少而且被废弃的屋舍很多。而外人也畏惧被血族所圈养的养殖场之名，平时完全不敢靠近这里。
这样令他们这些年轻人只要不怕死的话，基本上可以人均一间屋自己住。
在这个魔物遍地的世界，这种类似的悲剧正在不断地重复上演。正是因此，驱魔人家族和各大流派为了生存的土壤，他们需要把信仰和神秘力量代代传承下去。
奈哲尔他缓缓收回视线，丹尼尔他选中这个弟子也有了这个考虑所在吧。
他已经开始思考教廷在这里接下来的行动和布局。无论他承不承认它，以他现在这个在别人眼中是「猎人」的身份，他最后恐怕也会被两股不同势力牵扯进去。
另一边，守卫森严的月桂湖所属的教会分部。
源源不绝的加密情报从教廷总部那边送过来，而它们被炼金制品沾了墨水的针化成文字在羊皮纸上自动书写出来。
米契尔他正坐在地下室里喝着红茶，他看着来自异端审判所上级所送过来的加急文件。它们已经堆积如山，甚至可以说他这次亲自过来在这里主持大局的原因就是它们，而它们所有针对性的内容都在围绕月桂湖五十年前的那单案件凶手。
教廷发现了对方身份特殊，立即派人封锁叫停相关调查，改由他们埋葬者接手。
这个地下室的墙壁和地面也被刻下禁锢和守护作用的圣言。而在他的办公桌前方的五米范围，更加有十枚被刻印了圣痕的纯银长钉被人死死地敲进石砖地板下的七寸深，整个排列结构形成一个被圆阵所包裹的等角五芒星。
奇怪的是，被它们所牢牢钉住的是一片虚无的灰色影子。
「自由？」
「没想到五十年前的那个人是你。」米契尔带着微笑道：「我们的好前辈，你竟然就是因为爱上异教徒而背叛了我们的主。被一个猎人小鬼打败的感觉怎样？」
关于那个自称是范登的退役猎人，目前他属下初步的调查结果形容对方是一个为了钱就可以出卖一切的佣兵。如果对方真的是本性如此的话倒是容易应付，但他需要更进一步调查，米契尔觉得对方是需要他注意的目标。
比起心里有信念的人，米契尔他更加喜欢跟卑鄙而且毫无原则的人合作和交易。而他相信对方这种充满上道和金钱色彩的人物比起其他猎人更加容易打交道。
「先知所带来的神谕已经降临，神将派出神子降世……」
「不，不是骗局……」彷佛听到影子在说甚么，米契尔他下意识瞇起眼睛，忽然道:「至少这次不再是。对吧，伪先知大人？」
事实上自从一千年前开始，真正的先知再也没有出现，人类在对未来眼前一片黑暗的情况下一直前行。但是教廷方哪怕再不安，也不会承认神的眼睛已放弃继续注视这个世界。
那些拥有先知家族血统的后裔，他们最终觉醒成先知的可能性很高。
于是各种各样的「先知」开始在大时代的浪潮下被教廷高层不断收集培养出来，从小就开始教导他们各种预知的方法，再造势让这些人在历史上留下各种事迹。
但是这些后裔觉醒血脉失败的结果，令他们变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虽然他们力量强大，但是异常渴求血液而且畏惧阳光，这些失败品全部被教廷高层放弃了。
而对方就是当年其中一个被推上桌面的「先知」。
他曾经被视为上帝的宠儿，甚至被不少教廷内部的人所信仰，但是最后他忽然消失在战场前线里，当时对方殉道的消息引起了内外不少的轰动。
「上帝之眼。」米契尔意味不明道：「这是代表先知的符号，亦是你当年的称号。你当年明明在那里拿到无罪者斗篷，却没有上交给教廷反而跟着她叛逃了。」
「她最后死了，但我们教廷多年以来所布下的防线被你毁之一旦。恶魔首次成功入侵这片大陆腹地，整整七个城市被它们献祭，简直就是多灾多难的一年。哪怕你叛逃了那么久，最后在五十年前才落根在月桂湖这边，但你身上的罪难以洗涮。」
「我要感谢您多年以来的配合演出，先知阁下。」
米契尔他又再次挂着混蛋笑容说：「如果是以前，说不定我反而要头痛地想办法令你死里翻生，让你再挂着先知的名字穿着圣袍出去欺名盗世。」
「但你应该明白，既然我们已经有了真货，就意味着不再需要你这个假货。」
钉子在因为不停试图被挣脱而颤动不止，原本被烫平得有如纸片人般丝纹不动的灰色影子在像涟漪般扭曲不止。一股就像扼住喉咙才挤出来般，嘶哑冷沉得不像人类的声音忽然出现，它的力量和意念终于干扰到连普通人也能听得见的程度。
【他……他在这里……】
「你说他在这里？」原本不断反复用激将法审讯的米契尔终于道:「他是谁？」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米契尔听着对方痛苦愤怒又仇恨的嘶吼声，整个地下室都在震动不止。他觉得对方身为成名多年的老前辈，自从看到自己被一个小家伙打败之后就有些失了智。
【为甚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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