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恋花否

　　“你不过普通凡人，肉体凡胎。旦凡有点明枪暗箭，你就一个死。你觉得身携异宝是好事吗？”云敛笑意满面，语气却很冷。
　　“我的生死不劳你操心。看到他们没，都说是我的朋友。他们说了，可以照顾我到老。我能活多久，就看他们有多大本事。心睿，你就别掂记了！”灵蝶说完，绕过云敛就走。
　　云敛再次拦住她：“灵蝶，我已经很给你面子了。你若主动放心睿自由，我可助你脱胎换骨，一步成仙。这是我最大的让步。”
　　“可惜。我对一步成仙并不感兴趣。我也奉劝你一句，不要以貌取人。小瞧自己的对手，是要付出代价的。”灵蝶对她的诱惑完全不为所动。
　　“云敛，算了吧！心睿也想跟着灵蝶。”青衣出言劝道。
　　“龙王，心睿跟着她，以后还怎么修炼？只会越来越弱。我做不到看心睿散尽修为。”云敛沉声道。
　　“说的也是。人类的衰老是很快的。灵蝶，云敛也是为了心睿好，你再考虑一下？”君轩道。
　　“没什么好考虑的。是我的就是我的。他因我而生，随我而去，也是因果。”灵蝶寸步不让。
　　她不能随便相信妖的话。就算他们说的是真的，也等真到那一天的时候才能做决定。
　　云敛并不是暴躁、凶狠的妖，相反她很单纯、善良。但是灵蝶是个凡人，并不在她的考虑范围。她只是看不得心睿落个不好的结局。
　　“不识好歹。”云敛轻声道。她知道若是动用灵力，自己与心睿攻守相当。但她从未动用过灵识。
　　所有的修炼者都不会轻易有灵识去攻击对手。因为灵识的强弱无法判断，弄不好会反受其害。
　　云敛此时却顾不得自身安危，她想用灵识把灵蝶和心睿的连结切断。
　　灵蝶对于灵识的异动非常敏锐，只是脑中稍一恍惚，本能便开始反击。
　　青衣等妖察觉到异常时再想阻止已经来不及。他们根本不敢冒然出手，万一伤了谁的灵识，都没法补救。
　　心睿也很着急。他与灵蝶心识相通，自然知道灵蝶的厉害。他也不能去帮云敛。
　　众妖眼看着云敛和灵蝶的脸色越来越白，急得团团转。“怎么办？”这是在场所有妖的心声，“灵蝶不能再受伤了。”“我们错了，不该逼着灵蝶回来。如今想救她都无从下手。”“灵蝶傻了，我们害了她！”“啊，我的头，好痛。叶不落，放开，我再试一下！”……
　　青媚和白羽相继晕了过去。
　　“胡闹。谁也不许再乱来。”青衣斥道。
　　“没想到灵蝶竟会这么强。这样下去，会不会两败俱伤？”胡明心问道。
　　“我和青龙王都没把握冒险一试。只能看天意。”胡明意道。
　　正在胶着之时，两个身影落了下来。
　　“随风兄，天翼，谢天谢地，你们幸好赶来了。”胡明意无比庆幸道。
　　“花神，快救命！”竹修直和叶不落齐声道。
　　“他们俩没事！”花神看了一眼青媚和白羽，淡淡道。
　　“随风哥哥，你行行好，别吓我们了。你快救救云敛和灵蝶吧！”胡明心急道。
　　花神看了看场中的形势，轻声道：“天翼，你护着点云敛。”他看得出来，灵蝶的灵识强一些。
　　可是花神没料到的是，他的神力刚一碰到灵蝶的灵识，灵蝶的灵识便迅速退去。花神根本来不及把云敛的灵识从中剥离。
　　还好花神修为高，两股灵识在神力的引导下没有爆发冲突。
　　一切发生的很快，众妖只觉不过片刻，云敛和灵蝶便恢复了正常。
　　“你太任性了。怎么能做这么危险的事？”天翼先教训云敛。
　　云敛也有些后怕，她没想到灵蝶如此棘手。
　　“灵蝶，你还好吗？”皓看她一直呆呆的，忙问道。
　　“没事。”灵蝶低声道。
　　“多谢花神出手相救。对不起各位，我莽撞了。”云敛道。
　　“还好有惊无险。”青衣宽慰她道。
　　灵蝶看了一眼青媚和白羽，终是心软道：“告诉他们我很高兴能认识你们。大家各自保重。”
　　她自始至终没看花神和天翼。不看，不代表不在意。她的思绪很乱，灵识在翻涌。有什么东西想要破土而出。她不许，如今的生活很好，什么都不需要改变。
　　当两个一模一样的面容，真真切切出现在眼前，花神才清楚意识到灵蝶和天翼不是一个人。
　　“灵蝶，你等一下。”竹修直把青媚交到青衣手上，走到花神面前，轻声道：“花神应该懂的，灵蝶已经不记得前世种种。这是她的选择。但你始终欠她一个说法。灵蝶就站在那，请给她一个交待！”
　　灵蝶僵着身子面对他们，心里很闷。竹修直为她出头，让她想哭。心睿感受到她的心情，扑到竹修直怀里大声嚎啕。众妖吓了一跳，灵蝶忙收敛心神。心睿一时也有些茫然。
　　花神也不知如何开囗，看着低垂眼帘的灵蝶，努力从记忆中搜寻关于她的点滴。
　　听不到花神开囗，灵蝶平静道：“不管以前我们是什么关系，现在就是陌生人。你说不说都无所谓，我并不在乎。”
　　花神缓缓道：“我对你的喜欢是真的。……”
　　不等他再往下说，灵蝶便打断道：“好。我相信我对你的感情也不假。灵蝶没有错付，你也曾给予回应。这便够了。缘尽于此，勿思勿念。”
　　言罢，灵蝶果断转身，一步一步向外走去。她的每一步都很稳，没有慌乱，没有疾跑，不急不缓，不轻不重，朝着远离花神的方向走去。
　　她知道感情不能勉强。她也知道感情没有对错。她就是心里堵得难受，泪水一时涌出一时又被逼退，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哭。
　　“天翼，我……”花神柔声开囗。
　　天翼笑道：“我知道。灵蝶不是说了，你们已经缘尽。从今往后，你心里只有我就行。”
　　花神点头，笑意化开，道：“自然。”
　　灵蝶一路往前，心睿默默跟在后边。他们直走到天色暗下来，灵蝶才停下休息。
　　“心睿，我饿了。”灵蝶背靠大树，坐在地上，无力道。
　　心睿马上递来新鲜的果子，道：“那边有只野鸡，我捉来给你吃。”
　　灵蝶一边接过果子，一边道：“好啊！我教你烤鸡。”
　　“心睿，我渴了！”灵蝶吃饱了，又有力气指挥心睿。
　　心睿用灵力弄了干净的水给她。
　　“天黑了，生堆火。”灵蝶又道。
　　一会儿，一个大大的火堆升了起来。灵蝶静静地盯着火光出神。心睿学着她的样子也看向火堆。
　　不知过了多久，灵蝶笑道：“心睿，你有喜欢的人吗？”
　　“有。你就是我喜欢的人。”
　　灵蝶笑了起来，清脆的笑声随夜风扩散到四周。等到笑够了，她道：“我真幸运。除了我呢？”
　　“灵蝶喜欢的人我也都喜欢。”心睿也很高兴。
　　“原来心睿还是个小孩子。你修炼多久啦？”灵蝶笑道。
　　“我不知道，你没告诉我。”心睿也笑道。
　　灵蝶端详着他道：“你这样子像十二、三岁的少年郎。从现在起你就十二岁，以后每过一年长一岁，你可记住啦？”
　　心睿点头。
　　“你有没有感觉到自己的灵力变弱？”灵蝶心有不安道。
　　心睿摇头道：“你不必担心，我没什么改变。”
　　灵蝶这才少了些负罪感。只有心睿在身边，灵蝶感到很安心，身体感到疲惫，便放任自己睡了过去。
　　等她放松心神，那些被压制的记忆便如梦境般一一展开。灵蝶睡得并不安稳。
　　再次睁开眼晴，灵蝶叹了囗气。
　　“睡得不好吗？”青媚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你什么时候过来的，伤好了吗？”灵蝶不由气急道。
　　“早好了。”青媚道，“你可吓了我们一跳。你的灵识是怎么回事？”
　　“我没有修为，也没修炼过灵识。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灵蝶装傻道。
　　“你不愿说就算了。”青媚也不与她计较。
　　“你们又找过来，还有什么事吗？”灵蝶问道。
　　“花神有事。”青媚快速道。
　　“我们昨天不是已经做了了断？”灵蝶不解道。
　　“你身陷红尘，他心有不忍。他请英招师父渡你成仙，你可愿意？”青媚道。
　　“替我谢谢他。我无意成仙，这是我的真心话。我只想做一个最为普通的凡人，经历生老病死。请他不要插手我的因果。”
　　青媚本想再劝，但看灵蝶一副决绝的样子，只好把话咽了回去，转了话头问道：“你是回东阳仙派吗？”
　　“不是。我和心睿四处走走看看。也许某一天找到一个合适的地方会停下来。你们不要再入人界，安心修炼。”
　　既然要断，索性断个干干净净。自己选择了做个凡人，就不要看来时路。
　　“灵蝶完全不把咱们当朋友，你还笑得出来？”白羽惊讶道。
　　“她变了。她的眼中没了闪躲和不信任。她看向我的时候很平和，就像以前一样。”青媚开心道。
　　“如果她的灵识在云敛之上，有没有可能还没完全忘记我们？”白羽道。
　　“试试不就知道了。”青媚挑眉一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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