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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留香5
......
石观音已死且化作石像的消息，像大漠里裹着沙砾的狂风，瞬间席卷了整个石林。
原本笼罩在石观音威压之下，如同上了发条般机械运转的石林，瞬间卡壳，继而陷入一片混乱。
石林的弟子，包括一些杂役和侍女，脸上交织着难以置信的恐惧和茫然无措，以及一丝隐秘的不敢表露的解脱。
长孙红不在其中，据一个胆子稍大的侍女交代，长孙红在听闻石观音死了的消息后，趁乱逃走，目前不知所踪。
不过这跟璆琳关系不大，她无所谓地耸耸肩，跑了就跑了呗，难道还要去找她回来不成？
璆琳就像看完热闹后拍拍屁股准备走人的路人甲，石林这出戏唱完了，主演都谢幕了，她这个临时客串的演员也该退场了。
除了那片罂粟花海，璆琳想在离开前处理了。
这石林里剩下的烂摊子，自有该操心的人去操心。她点了点旁边从昨日石观音死后就一直沉默的曲无容：“喏，这里交给你了。”
随着石观音死亡，终于摘掉了一直戴着的面纱的曲无容，看了她一眼，没说话，那眼神里还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茫然无措，璆琳看得分明。
行吧，慢慢消化去吧。
当务之急，是解决那片罂粟花海。那玩意儿看着漂亮，实则有毒致人成瘾，是石观音控制人心，以及榨取钱财的根源。唉！石观音这个毒贩子真是作孽。
璆琳指挥着剩下那些还勉强能站得住脚的弟子和杂役，人手一把锄头，开始了轰轰烈烈的禁毒运动。
她这算是武侠版的虎门销烟了。
对于她发起的行动，楚留香几乎是立刻响应。
知道这些花在石林中的作用后，他没有丝毫犹豫，“璆琳姑娘说得是，此等毒物，留之则贻害无穷。” 他声音沉稳，目光扫过花海，眼神凝重。
璆琳自己也抄了把铁锹，倒不是她有多积极，纯粹是看着不爽。一铲子下去，深紫色的根系翻出，带着一股子甜腻的味道。
“啧，挖深点，全埋进去，省得以后祸害人。”她一边嫌弃地拍掉裙角沾上的沙土，一边扬声指挥，像个在监工的地主婆。
胡铁花看得啧啧称奇：“璆琳姑娘，你这，还真是什么活儿都干啊？”
他看到她从一个柔柔弱弱的弱女子，突然变成抬手间就把石观音拍成石头的绝世高手，好不容易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现在又看到他撸起袖子铲毒花，这反差也太大了点。
璆琳白了他一眼，没好气道：“不然呢？留着过年吗？还是你想尝尝这花做的点心？” 她甩了甩铁锹上的沙土，“这叫斩草除根，懂不懂？”
胡铁花被她噎得直挠头，只能嘿嘿干笑两声，也加入了除草大军，干得比谁都卖力，仿佛要把在水牢里憋的劲儿全使出来。
姬冰雁则是个行动派，效率高得惊人。
那些被罂粟和恐惧折磨得形同行尸走肉的男子，大部分眼神依旧空洞麻木，如同提线木偶。这些人大部分是抵不过美色诱惑自愿到石林中，小部分是被强行掳掠而来，但最后都是被对他们厌倦的石观音放弃了的。
姬冰雁眉头都没皱一下，他迅速调集了人手，有条不紊地将他们分批带离这片噩梦之地，送往兰州的据点安置。动作干脆利落，带着精明，绝不多浪费一分力气，也绝不拖延一刻。
至于那些石观音手下的弟子，手上沾过血的，为虎作伥的，自然也没好果子吃。
楚留香主动请缨。
“这些人，便交由在下与胡兄押送官府吧。” 他看向璆琳和曲无容，语气带着征询。
胡铁花立刻拍胸脯保证：“放心！保管一个都跑不了！”
曲无容看璆琳没意见，遂点头：“有劳二位大侠。”
胡铁花一手拎一个，像拎小鸡仔似的，直接废了武功，捆结实了往离得最近的龟兹国的官府门口一丢，也不管他们收到这些礼物要怎么处理。
剩下的弟子，有吓得魂飞魄散只想赶紧逃命的，曲无容也没拦着，还给了些散碎银两当路费。也有一部分，大约是习惯了石林的生活，或者无处可去，又或者觉得跟着曲无容比较好的，选择留了下来。
璆琳对此表示喜闻乐见：“挺好的挺好的，有人跟你一起打理生意，省心。”
石林里除了罂粟之外，还有其他大片大片的花田，玫瑰、沙棘、还有一些叫不上名字的耐旱花卉。毕竟石观音要过得奢靡还要养这么多人光靠抢是不够的，那些花田就是石林里经营的一部分产业。
“这些可都是正经产业，经营好了，养活你们这些人绰绰有余。”
曲无容默默点了点头，看着那些花田，这些确实是她和留下来的人未来安身立命的根本。
在众人忙碌的间隙，楚留香也在留意着璆琳。
他对这个充满矛盾的姑娘越来越好奇。
她无论是行动还是言语间都带着一种超然的豁达，对石林的财富和权力似乎毫不在意。他也清晰地记得她轻描淡写间击败石观音的骇人实力，以及那一缕能让他闻到的清冽气息。
这些都像谜团萦绕在他心头。
楚留香的目光偶尔掠过璆琳，带着欣赏与探究，以及一丝难以言喻的好奇。
但此刻不是适合深究的时机，他更专注于眼前的事务。
他像一阵和煦的风，无声地融入并推动着善后的进程，将疑问暂时压下。
待到石林内外的混乱初步平息，花田清理完毕，人员也大致安置妥当，璆琳掸了掸身上的沙尘，长长舒了口气。
她望向石林外无垠的黄沙，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显得格外惬意。
“总算忙活完了。”
沙子吃够了，风也吹饱了，是时候去找个有山有水有美食的好地方，犒劳犒劳自己了。
楚留香恰好处理完手头的事，踱步过来，脸上带着惯有的温和笑容：“此番能顺利解决石观音之祸，铲除毒源，安置无辜，姑娘居功至伟。”
他这话说得真诚，也巧妙地避开了关于她实力的直接疑问，只肯定了结果。
璆琳浑不在意地摆摆手：“楚大侠过奖啦，大家分工合作嘛。你们才是主力军，我就是个打酱油的，顶多是敲敲边鼓。” 说完又带着认真道：“还要谢谢你们愿意来救素不相识的我。”
楚留香闻言失笑，摸了摸鼻子。
她这话既点明了他们最初的善意，又巧妙地模糊了她真实的目的和实力。
“姑娘过谦了。那关键一鼓，可是惊天动地，力挽狂澜。” 他顺着她的话，也不细究她前后反差为何那么大，“这大漠之外，山川湖海，风光各异。不知姑娘接下来欲往何处？”
“吱——”
话音刚落，一道熟悉的带着极度兴奋和委屈的叫声突然响起。
只见一道灰色的影子如同闪电般，不知从何处窜了出来，目标精准地扑向璆琳。
璆琳反应极快，下意识地一偏头，那灰影便吧唧一声，结结实实撞进了她怀里。
被困在空间里不能出来，差点憋坏了的小灰灰，小爪子紧紧扒拉住她的衣襟，毛茸茸的小脑袋在她脖颈上蹭来蹭去，发出呜呜的撒娇声，还带着点控诉。
璆琳哭笑不得，手忙脚乱地把炸毛的灰貂从怀里拎起来，对上它那双乌溜溜的大眼睛。
空间吸收碎片后终于完全恢复，这小家伙也终于能出来了。
小灰灰重获自由，兴奋得直蹦跶，小鼻子使劲嗅着沙漠干燥又陌生的空气，对周围的一切都充满了新奇，尤其是看到一旁的楚留香，还好奇地探了探头。
楚留香看着这突然冒出来的、灵气十足的小家伙，眼中掠过一丝了然的笑意和更深的好奇。但他只是微微挑眉，并未追问。
言语间带着一丝善意的调侃。
“璆琳姑娘不仅武功高绝，连养的宠物也如此灵性不凡，真乃奇人。”
璆琳安抚地揉了揉小灰灰的脑袋，把它稳稳放在自己肩膀上，然后对着楚留香、胡铁花和走过来的曲无容，露出了一个灿烂又带着点调皮意味的笑容。“事情忙完了，我也该走了。”
“各位，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咱们后会有期啦！”
话音未落，她足尖在沙地上轻轻一点，白色的身影已如一片流云，轻盈地掠向石林之外那广袤无垠的天地。小灰灰蹲在她肩头，兴奋地吱吱的叫着，乌溜溜的眼睛望着远方，仿佛在催促主人快带它去见识外面的世界。
只留下一道逐渐远去的白色背影，很快便融入了金色的沙海与湛蓝的天际，消失不见。
楚留香望着她消失的方向，摸了摸鼻子，唇角的笑意带着玩味和一丝了然的期待。
胡铁花扛着铁锹，一脸懵。
“这就走了？不过璆琳姑娘不仅武功高强，连轻功都这么好！话说，老臭虫，你能追得上吗？”
楚留香笑而不语。
曲无容平静的看着璆琳身影消失的方向，久久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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