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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卫铮谈过后,姜莘才知道先帝在很早之前便为原主暗中培养了二十人作为护卫,都是从小训练长大的,只忠心于姜莘。
然而这些人在先帝驾崩时年纪也都不大,卫铮是其中最年长的一个,当时也才十七岁,被姜培风暗中运作,全都逐出了宫。
好在当时的端王羽翼并未丰满,能力有限,卫铮伪装身份混入禁军,在宫里等了八年,才成功见到姜莘。
“那其他人呢?”姜莘面露焦急,“他们还活着吗?没有性命之忧吧?”
“这……属下不知。”卫铮摇摇头,“王爷只是将人遣散,并未步步紧逼。”
姜莘点点头,若有所思。
如果能找到这些人帮助他逃跑,等他顺利出宫后,说不定可以一起搞点小产业。
到时候天高皇帝远,大家一起赚点小钱,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拍板把卫铮调到御前,姜莘的计划走完了第一步,也向成功迈出了一大步,接下来就要等,看百官的反应,看刺客会不会上钩。
第六感告诉姜莘,这人一定会来。
.
入夜,福全领来一个人。
是小厨房的宫女泽兰,见到活蹦乱跳的姜莘时面上只惊讶了一瞬,随即收拢表情,恭恭敬敬地俯身行礼:“奴婢见过陛下。”
现在姜莘在外人眼里是重伤昏迷的状态,自然吃不了多少饭,御膳房也按太医院的要求,专门为他熬了好吞咽的粥送来,其他菜量还是按照杨昱等人的份量和喜好给。
但姜莘实际上没事,他也得吃饭。只能私下里让人开小灶。
“这丫头机灵得很,奴才刚去小厨房让她们准备些陛下爱吃的,其他人说什么做什么,只有她偷偷来问,担心陛下的情况,怕有忌口,话里话外试探奴才呢。”
“陛下恕罪。”泽兰伏下身,“奴婢担心陛下安危,恐有人钻小厨房的空子加害陛下,这才多嘴,请陛下恕罪。”
福全笑眯眯道:“您瞧。”
姜莘对她印象很深,只因她是自己刚穿来时最早接触的几个人之一。
当时去找她学煲汤时,周围其他宫人都是恨不得退避三尺,把他当成洪水猛兽,只有泽兰虽然害怕,却仍强撑着耐心教导,言语举止进退有度,很会揣摩人的心思。
放在现代,这种人在职场上也吃得开。
姜莘饶有趣味地笑了,扭头看向杨昱。
杨昱原本抱臂在一边站着,依然是拉着一张俊脸,看上去比他这个传闻中的昏君暴君吓人多了。见他目光投来,好似知道他要问什么似的,点点头言简意赅:“没问题。”
既然杨昱说身份背景没问题,还是福全找来的,正缺人手的姜莘没有不收的道理。
“正好宫里缺个掌事宫女,你便来朕身边侍候吧。”姜莘冲她笑笑,“具体情况,让福全给你讲讲。”
说到这,姜莘才意识到养心殿是没有大宫女的,在记忆里也一直是福全贴身照顾,要么就是姜培风。
莫名有点奇怪的感觉。
不过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也许只是原主不喜欢宫女近身,更为信任福全和姜培风罢了。姜莘略过心底那丝怪异,用了晚膳后,不多时便准备熄灯,守株待兔。
卫铮与方九都退至殿外,潜伏于廊下,确保在殿内有危险时能从不同方向第一时间进入救援。杨昱则上了自己的小榻——他已经在殿中睡了好几天,刺客有心打听就能知道的事,这时候他出去,反而会引起对方注意。
杨昱坐在榻上,等姜莘躺好就吹灭蜡烛。
然而姜莘盘腿坐在床上思考了一阵,忽然开口:“爱卿,今晚要不委屈你一下?”
瞧着他脸上过度谄媚的表情,杨昱瞬间警惕起来,坐直了身子:“陛下何出此言?”
姜莘说:“你要不上朕身边来睡?”
“……”
杨昱愣了。
上谁?不是,上他身边?睡?谁上?
这像话吗?这太不像话了。
成何体统。
昏君。杨昱盯着姜莘,抿起嘴,表情不虞。
盯着盯着,他开始走神。
姜莘的脸正巧被烛光迎面照着,昏黄的光到他那里已经变得微弱柔和,让他骨相投下的阴影都显得温暖无害。姜莘身上单薄柔软的寝衣裹着瘦削的肩,领口露出锁骨,因为他的动作凹出两个深深的窝,盛住了烛光。
他头发很长,乌黑发亮,披散在身边,因为他坐得靠边,有几缕沿着床沿流了下去。
杨昱手指动了动,抠住被子忍耐着,不让自己上手给他捞起来。
“爱卿……爱卿?”
见他木愣愣地一动不动,姜莘寻思自己是不是说错话了,一不小心让杨昱想起半年前那些糟心事了,暗道不好,鼓起勇气放缓声音让自己显得真诚而清澈,脑子里没什么不该有的想法。
见他歪头倾身靠近,更多头发随着动作滑落在地上,脸上的光也随着动作变幻,好似他整张脸也变了样子,像只要来吸人精气的鬼。
杨昱猛地向后一躲,因为动作幅度太大,后背甚至撞到了床架子,发出“咚”的一声响。
门窗骤然破开,两道身影齐齐冲上前来,雪亮刀光割破烛火笼出的轻纱,却在执刀人看清情况后悍然收势。
方九卫铮一左一右,看看杨昱,看看姜莘,看看对方,一黑一白两张脸上写满了茫然。
“陛下?”“将军?”
“……没事。”杨昱突然心虚,感觉到自己耳朵红了,庆幸屋里昏暗看不清,咳嗽一声道:“刚才不小心撞到了,没事。”
“那就好。”卫铮答着,仍不放心地上前一步,弯腰要查看姜莘的情况。
“欸!”杨昱脱口而出喊住他,等他扭过头来,又语塞了半晌,随后扶了下额头,“你们先退下吧,别让人发现异常。”
“没错没错。”姜莘也挥挥手,“没事儿,没事儿。”
卫铮这才跟方九出了门。
“朕有那么吓人吗?”姜莘撇嘴,屁股往里挪了挪,盖上被子。“你之前不挺敢的,刚才怎么回事,见鬼了?”
杨昱沉着脸不说话,也不看他。
“朕没别的意思哈。”姜莘四指指天发誓,“不是想重蹈覆辙也不是想再搞之前那些花样,就是想着你离朕近些,能安全一点。”
杨昱还是沉默不语。
“不答应也没事,反正有你在我就很安心了。”姜莘耸耸肩,扬起被子舒舒服服躺下,伸手随意扯下了床帘,身形顿时模糊。
“吹蜡烛吧爱卿,晚安。”
外面没有声音,几息之后,蜡烛“噗”一下,灭了。
室内陷入黑暗。
稀薄的月光被窗上的琉璃拦在屋外,外殿的烛光也拐不进来,只在屏风后有个模糊的亮。姜莘闭上眼,酝酿着睡意,但心跳还是有些快。
以身犯险,拿自己当诱饵,哪怕是杨昱在身边,他也还是不能完全放下心来。
一朝不慎就有可能丧命,到时候他还会有第二次重来的机会吗?
不一定会有了。
死了就是真的陷入黑暗,化为尘土,虽然不会有什么知觉,但“死亡”本身对姜莘来说,就是件想都不敢再想的事。
换了个姿势侧过身,姜莘抬起腿把被子夹在两腿间,上半身的被子团一团抱在怀里,深呼吸几下,抛开脑子里纷乱复杂的想法,尽力放空大脑,好让自己成功入睡。
还没放空完,面前的床帘微微一动,另一个人的气息扑面而来。
姜莘猝然睁开眼。
是杨昱。
哪怕在黑暗里,只有一团更为黑暗的影子,姜莘还是第一时间认出了他。
“请陛下移动贵体,臣睡外面。”杨昱抱着胳膊,看不清表情,但是语气很臭。“顺便请陛下腾给臣一床被子。”
姜莘嘴角一勾,一边窃喜一边往里面一滚,随手抽了旁边叠好的一床被子往外面拽,头发、寝衣、自己的被子和新被子纠缠成一大坨,看得杨昱额角直跳。
“爱卿咋不连被子一起拿来?”
杨昱看了一会儿看不下去了,这蠢皇帝像只蠕动的虫子。他直接上手拽过被子,扬起床帘迅速钻进去,只是单膝跪在柔软的龙床上时动作顿了顿。
睡这么软的床,难怪早上总是起不来。
“小榻需做些伪装,让刺客误以为有人在。”杨昱快速解释过,麻利地收拾好被子,硬邦邦往床上一躺,两手交叠放在腹部,闭上眼一脸安详。
“爱卿,爱卿。”
昏君在喊他。
杨昱很安详,已经睡着了。
“爱卿。”昏君上手拍他,杨昱忍无可忍,抓住他的手腕,“干什么?”
姜莘一只胳膊支撑着身子,抬着上半身看他,“你压着朕的头发了。”
“……”杨昱闭闭眼,坐起来,亲自上手把姜莘的头发拢好,交到对方手里。
下一瞬他拽住要躺下的姜莘,把他拢在胸前的头发换到远离自己的那一边。
手指不小心蹭到后颈,姜莘缩了缩脖子,杨昱则火烧火燎般收回手。
“睡吧。”他率先躺下,摸了摸藏在被子里的刀。
身旁的人窸窸窣窣钻进被子里,随后没了动静。
呼吸清浅,药香萦绕在鼻尖。
难以忽视的存在。
杨昱睁开眼,捏紧了刀鞘。
镂刻的花纹压着皮肤,传来轻微的痛感。杨昱就靠着这点点痛感,去对抗更痛的回忆。
即使他正身处于如梦般的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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