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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地浊气
这厢拍卖事毕,那些凑热闹的或是真来拍卖的,没拿到东西的都渐渐开始离场,拍了东西的都往三楼去领取拍品了。
“他在看云娘。”
一直细细观察的谢春风侧过脸,声音压在周遭的骚动里:“为什么?”
许来迟顺着看去,昆仑剑修正拾级而上,每一步都踏在回廊的雕花木板缝上,脚法规整得像有规章制度。
“昆仑的‘踏罡步’,用来寻人最准。”他指尖在桌面轻轻画了个圈,“他在找东西,或者说,找与云娘有关的东西。”
云青崖闻言立马再次展现出他平时肯定老师八卦的特性,道:“难道云娘偷了昆仑的宝贝?我听说百年前昆仑丢过镇派的锁仙链,能锁仙骨灵脉,厉害得很!”
赤翎嗤笑一声,凤目扫过三楼:“仙门丢了东西总赖妖族,我看是自己看管不力。”话虽如此,她也看上去有些为云娘紧张。大概同类相惜?
此时那昆仑剑修已在三楼回廊站定,白衣映着廊柱上的梧桐纹,倒有几分出尘之气。
待前面人拿了拍品走人, “云掌柜。”他抬手作揖,声音清越如冰泉击石,“在下齐昭,奉师命来取一样东西。”
云娘欣然拿了昆仑剑修拍的物件:“道长,给。”
昆仑剑修的目光却落在她腕间珊瑚链上。
那链珠是南海千年红珊瑚,细看每颗珠子都刻着细密符文。
“这链子,”他指尖虚点,语气平得像结了冰的湖面,“倒像我派失窃的锁仙链碎片。”
回廊的空气像突然凝住。
云娘脸上的笑一点点淡下去,手悄然攥紧,珊瑚链竟开始发烫,链珠上的符文隐隐发亮。
“道长说笑了。”她垂下眼睫,声音里的笑意却褪得干净,“妾身这俗物,怎配与仙家法器比?”
“是不是俗物,一试便知。”昆仑剑修指尖凝起莹白剑气,并非攻击,只轻轻点向珊瑚链。
剑气触到链珠的刹那,那些发乌的符文突然爆发出刺目金光,与妖气冲撞得噼啪作响,竟在半空凝成一朵昙花虚影。
“果然是锁仙链!”昆仑剑修的剑气陡然暴涨,“百年前盗链害师的妖物,就是你!”
云娘猛地后退半步,撞在廊柱上,珊瑚链应声断裂,滚落的珠子里滚出一缕银丝——那是锁仙链的芯,泛着被妖气侵蚀过的暗痕。
“害师?齐昭,你当真如此认为?”她突然笑出声,眼睛亮亮的,“你师尊是被我所害,那他临终前攥着这半块链子,喊着‘别让小昙被昆仑找到’,也是假的?”
齐昭的脸色凝固了一瞬。
正巧,被跟过来的谢春风和许来迟注意到:他袖中露出的半块玉佩,与云娘方才掉落的珊瑚珠上,刻着一模一样的昙花纹。
“当年你师尊为护我,甘愿被逐出师门。”云娘拾起银丝,指尖抚过那些暗痕,声音低得像叹息,“他说锁仙链沾了天地浊气,怕被昆仑发现会连累我,才用珊瑚裹住链芯,让我藏在醉仙楼。”
“天地浊气?”谢春风听到跟在身后的许来迟似乎喃喃了一句。
此时齐昭已乱了心神,剑指云娘却迟迟刺不下去:“你说谎!先师是正道楷模,怎会与妖为伍?”
“正道楷模?”云娘突然笑了起来,可是脸颊也有些湿了,“他为我挡过昆仑的雷劫,为我寻过压制妖气的仙草,到死都在念我的名字!而你——”她指着齐昭胸口,“你怀里那半块玉佩,是他亲手刻的,一面是昙花,一面是昆仑雪,你敢说没见过?”
齐昭定定看了自己胸口一眼,脸色不定,很是惨白。
他衣襟下露出的玉佩,赫然是能与云娘那半块能拼合,只是被剑气震出了裂纹。
“好了。”许来迟的抬手轻轻一转,幻化出的霜刃伞骨扫过齐昭的剑脊,“真相未明,何必动杀念。”
齐昭的剑被震得脱手,他望着云娘腕间的银丝,又看看地上的珊瑚珠,突然发出一声压抑的冷哼,转身使了不知什么术法,只见一道白影的飞速走掉了。
回廊上只剩云娘蹲在地上,一颗颗拾捡珊瑚珠,指尖抖得厉害。
“那天地浊气……”许来迟轻声问,“是什么?”
云娘摇头:“不知为何,只知道会啃噬仙骨,所以他就叫它天地浊气。为了压制这气息,耗了半生修为。
不过他临终前说,是追查一处上古遗迹时,被个白发老者所伤,那老者说这气是‘净化杂念’的良药。”
谢春凤看云娘捡齐了珠子又要穿起来,若有所思地看了许来迟一眼,目光悠悠:“那现在知道这浊气怎么解吗?”
云娘摇头,将珠子拢进袖中:“除非有........”她说到这里顿了顿,像是把那话给隐去了般借着道:“神尊的心头血,可那是神格本源,怎会轻易拿到?”
她把珠子都先穿好,小心翼翼放进随身的荷包里。抬头看看许来迟,最终目光落在谢春风身上;“总之那时候,我们拿不到。”
“锁仙链的另一半在哪?”谢春风被云娘看得不自在,便转移话题,他总觉得这链子不简单。
云娘指向拍卖台:“在地基下的石匣里,当年他说要藏得严实些。”她突然苦笑,“或许齐昭说得对,我本就该被昆仑除了,省得连累旁人。”
“胡说。”谢春风想起春风堂的木槿,想起那些被雷劈后仍能抽芽的枝桠,“能活下去,本身就不是错。”
许来迟望着窗外渐浓的暮色,轻声道:“齐昭会回来的,带着昆仑的人。我总觉得,这天地浊气应该就跟我们最近遇到的蚀灵之气有关。我们必须要把这其中关系弄清楚。”
云娘点头,将断裂的锁仙链收好:“我这就去取另一半链子,或许会有点线索。”
而还坐在楼下一边等着一边观察是否还有可疑人员的云青崖传音谢春风道:“发生什么事了?能处理吗?”
谢春风向楼下与云青崖点点头,传音道:“拍卖会的人散的差不多了,你也上来吧,跟蚀灵之气有关。”
云青崖上来以后,谢春风就给他简单讲述了一下方才经过,云青崖一边震惊一边消化,而赤翎保持着那副“神欠本姑娘的”表情。
而许来迟一言不发,目光在空中定了一会,思绪却不知已经去了哪里。
云青崖又兀自在那里自己感叹一会,云娘就又来了。
这次,她把他们招呼进了上次谢春风去看魂器的房间。
她的指尖一直摸着断裂的珊瑚链,银丝在掌心里泛着冷光。
窗外的暮色漫进来,烛光与其抵抗,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像一截被遗忘在时光里的开的灿烂但寂寞的花。
她已经将珠链合起。但是从表情上便可见到,,并无任何其他发现。
“那白发老者……”,一行人纷纷找位置坐下,许来迟忽然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除了说浊气是‘净化杂念’的良药,还有别的特征吗?”
云娘抬头,看得有些恍惚:“记不清了。只记得他穿的衣袍很旧,袖口绣着褪色的星图,倒像是……上古神祇的制式。”
许来迟的指尖在袖中轻轻一颤。
上古神祇的衣袍制式,三界早已失传,除非是亲历过那个时代的存在,或是……刻意模仿的伪装者。
“天地浊气就是蚀灵之气……”云青崖喃喃道:“为什么要害昆仑掌门?一个神仙?老神仙?”
赤翎则嗤笑一声,凤目里没什么笑意:“仙门总爱把邪祟说得花里胡哨。依我看,多半是哪个老神仙炼岔了功力,搞出了这等污秽灵气,偏要扯什么净化杂念的鬼话。”
她嘴上说得轻巧,指尖却不自觉地摩挲着腰间的幽冥令牌。那令牌不知何时变得有些冰手,像是藏着一缕化不开的阴寒。
“昆仑那边怕是不会善罢甘休。”许来迟说道,目光扫过楼下,“齐昭回去报信,不出三日,必有仙门修士赶来。”
他与云娘相识时云娘便在醉仙楼了,并不知晓她的前程往事,是以许来迟看到昆仑子弟时根本没有想过那子弟竟然是冲着云娘来的。
想来那灵犀阵实际探测的应该就是捆仙锁!而非魂器了。
云娘将珊瑚珠拢进锦袋,忽然笑了笑,眼角的细纹里盛着些沧桑:“醉仙楼开了千年,什么风浪没见过?倒是你们……”她看向谢春风,“那魂玉在你身上,就像黑夜里点了盏明灯,走到哪都有人盯着。”
谢春风摸了摸袖中温热的玉盒,血魄魂玉的脉动与他的残魂隐隐相和,像一颗跃动的心脏。
许来迟不等他说话便道:“说的是。今夜就为他施法把魂玉放进魂魄。免得夜长梦多。”
谢春风语塞,只是盯着许来迟,没有吭声,也没有点头。
“胡伯说,栖梧居后院的古井里,藏着些前朝修士的笔记。”云青崖忽然想起吃饭的时候问到过,拍了拍大腿,“说不定能找到些关于上古遗迹的记载!”
赤翎挑眉:“一个看院子的老头,怎么会知道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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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的暮色漫进来,烛光与其抵抗,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像一截被遗忘在时光里的开的灿烂但寂寞的花
快夸我,我天,写出来的时候就觉得好美,我真是天才(bushi)自恋一下嘻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