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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f后日谈
【燕飨】2
【神策府分府/全路线存档】#0■1-1.“燕飨”。
#0■1-1.“燕飨”:乐也者,情之不可变者也;礼也者,理之不可易者也。
“燕飨”,“幻日”的后日谈。*人总是需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一些代价,不是吗?*
///【内容录屏合集】(播放第0■2集)///
“脱吧。”景元道。
旁边传来一声关机音,两人都没有在意。被遗忘的水母机巧钻进充电仓,自觉地执行起那项以保密为最优先事项的安全协议。
优晷顺从地、慢慢地解开束袖带,然后是勒帛,接着,他不急不慢地……一件一件,脱掉褙子、外袍和作内衬的中单,依次摘下佩戴在全身的玉饰。佩玉叮咚相碰,声音爽快而清脆,而后消失在堆起的衣物之上。现在他只穿着里衣和下裳,变得朴素了许多。
景元笑了一声。“别耍滑头。”他说。
“这就足够……”优晷没能把话说完,因为教鞭往他脸上抽了一记。不重,但足够打断后半句话。
优人顺着力道的方向偏过头,被鞭子推回原处。拍头又划过面具表面,停在弧线嘴巴的位置上,未尽的话音便被按了回去。
“我允许你说话了吗?”景元轻声问道。
优晷看向他的主人,撞入了一双含笑的、居高临下的火湖里。那视线就像日光一样俯瞰着他,有点烫,以至于叫人逐渐感到口干舌燥。
鞭子拍拍他的脸颊,收了回去。
“脱。”主人命令道。”别让我再说第三次。”
优晷顿了顿,才把手伸向里衣的系带,将之抽出、拉开,任由昂贵精美的绸缎从自己肩上滑落,露出光裸的胸膛。手放在腰上时他生出一丝犹豫,但教鞭就像嗅见血气的哨狼般敏锐,督促优人到底还是褪下了中裤。
跪着是没法脱掉裤子的,景元也没有允许他站起来,优晷只能把布匹堆至膝盖。他也够不着鞋子,于是干脆就没有去动。这是在狂暴如飓风的政治斗争中保全自己的办公室智慧,正所谓:不求无功,但求无过。
教鞭没有再落下,景元宽容地放过了优晷权衡的结果。白发的将军撑着扶手起身,缓缓踱步到优人背后,走动间他带起了羽毛般的微风,柔软又清凉,却让那具被强制剥去外壳的蜗牛开始惊疑不定。
俳优讨厌露出皮肤,平常恨不得把每一天都过成冬天,然而此刻,冰冷的空气久违地拜访了那些原本被好好守卫起来的部位,进一步刺激赤条条的躯干,叩醒某些尚未远去的软弱。暴露使优晷丢失了安全感,他的触觉本能地变得更敏锐,试图用增强的感官竖起一道无形的防备。在景元从视野里消失后,优人不由得提高警惕,将注意力愈发集中到皮肤的感受上。
于是,当景元的指尖点在左边的锁骨时,像有一道霹雳击中了防线、吓起了警报,一阵慌乱的战栗陡然窜上优晷的脊背。他猛地紧绷起肌骨,又立马反应过来,硬生生把自己钉在原地,凭借强悍的意志力克制住攻击反射。但他还是动了,因下意识地躲避这触摸往后倾斜了一刹那,而景元没有允许他动,于是斥责毫无悬念地落了下来,抽在了——抽在了臀部?!
优晷倒抽一口气,不幸地引来第二下鞭打,这条鞭子打出了他小臂上的青筋——打出了他的愤慨。一串儿逆反的泡泡不服气地从优晷心底冒了出来,幸好他戴着面具——微笑始终矜持地凝固在猫脸上——不然他恐怕还得为自己逾越的表情管理再挨一鞭子。
换作以前俳优也就忍了,可如今、如今他已不再是那只供人驱使的器物,而是钮钴禄·晷!堂堂罗浮影子将军、尊贵又可怕的神策府屠夫、超受好评的百变幻日大人,岂能容忍此等奇耻大辱?!
而且之前被家法伺候的时候明明都是冲着手脚去的,也就小孩儿才会打屁股好吧。
景元才不管他在腹诽些什么,面具或许的确有效地收拢了那些会展现思维的情绪,但攒紧的拳头和绷起的青筋已经足够彰显这人的所思所想。天将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他用手指撩起优晷的鬓发,又若即若离地拂过颈侧,将散乱的披发拢到右边肩膀前头,露出对方那几近皮开肉绽的后背。
触摸的手换成了鞭子。柔和的压力沿着脊杖遗留的痕迹缓慢地描画,一路向下,一一数过那些狰狞的、密密匝匝的肿胀淤青。优晷不由得哆嗦起来,并不是因为疼痛,而是因为一阵阵奇异的痒意。拍头最后滑落至底部的尾椎处,仿佛有某种魔力注入进来似的,优晷感到那儿在发麻,温热的触电感从尾椎升起,向上弥漫,在他背部缓缓展开。
景元看着那些层叠的伤痕,这可不是触犯了单单一条府规会罚下的。
于是他开口问道:“除了胁迫他人为你做事,你还做了什么?”
“……”优晷刚张口又迅速闭上了,咬住了一声差点溢出口中的喘息。他的呼吸加重了,他不得不花了点功夫稳住自己的生理反应。
俳优尽量镇静地回答:“……非、非法监禁;不合规的取证;还有……动了私刑。”
“你在哪儿动的私刑?”
“……对方家里。”
景元从腰间取出玉兆,抛到优晷膝盖前。通讯终端被摔出一大片散落的投影文件,洋洋洒洒地铺在犯错之人的面前。
“不老实。”天将轻缓地评价道,他右手执着那只教鞭,让拍头小幅度地、同样轻缓地敲打着左手摊开的掌心。
压迫感随着景元的影子无声地落下来,优晷梗着脖子,硬是没有为压力这低头。“这些都是必要的手段。”他狡辩道。
啪。
优晷再度偏过头,这一鞭同样也不重,比起惩戒,更像一种警告——警告这个受惩戒者,他的主人并未允许他作出回答问题以外的行为。教鞭从面具表面划过,将垂落下来的鬓发撩到他的耳后,又沿着下颌线滑动回来。优晷在假面后闭上眼,喉头滚动,吞咽了一下些微畏惧。
余光中,他看见景元从后方走回前方。天将用脚尖拨开几张投影文件,然后蹲了下来,捡起被掩在底下的照片,同时伸手握住自己的下巴,将他的脸重新扳正。
“你想如何解释这个?”天将审问道。
那只持教鞭的手只用了三根手指钳着优晷的下巴,却牢固得像钳子,鞭身贴着手掌边缘压在面具上,带来一股危险而隐秘的压力。俳优的注意力完全不在那些无聊的证据上,他匆匆扫过一眼,敷衍道:“……啊,是这对父女。放心,他们都很安全。”
景元叹了口气。
他的指尖点了一下那张照片,立体投影便立刻从中蹦出,在二人面前展开。那是一个刁钻的俯瞰视角,看起来像从天花板边缘录制的——优晷想道。或许自己该检查一遍据点了——景元又隔空点了一下投影,凝固的人像顿时随着嘈杂声一起活了过来。
尖叫、嘶吼、哭泣。
「——别碰她!你个混账东西!这、咳呃、这件事和她没关系!」
还有俳优慢吞吞的语调。
「……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许个愿吧,」优晷听见自己轻柔地命令。「来,告诉你爸爸,你想要什么?」
女孩恐惧地耸着肩膀,她的手抖得快拿不稳蛋糕。她断断续续地呜咽道:「爸、爸爸……我……呜、我想回家……」
滋。
景元关闭投影,莹蓝影像就如清晨的薄雾一样在日光下飞快地消融了,露出天将那张平静而威严的面庞。优晷从中感受到一股深沉的怒气,像火山下缓缓涌动的岩浆。
“我是否应当表扬一下,你做这些事时没有使用我的脸?”神策将军问道。
优晷有点拿不准景元的意思,他引以为豪的心眼在天将前一向是被蒙上了的——这话听起来像是阴阳怪气,但,万一呢?
……所谓的君心莫测大约就是这般情景。
于是他试探着回答:“干脏活时我都不会‘戴上’脸,我有好好把你我区别开了的。”
景元扔掉了照片,转而拍了拍面具的脸颊。
“我想,你还是需要给我一张脸,”浅淡的笑意从天将的嘴唇边撤走了。“不老实……还不服气,阿晷,你明知我在问什么。”
猫脸上两道弯弯的弧线眼睛震惊地拉直成向中心下垂的斜线:“你要扇我巴掌?!”
“那你想扇在臀上吗?”景元慢条斯理地反问道。
“什……”
景元语气和缓,但他扳住优晷下巴的力道却很重:“听闻最近发生了些过火的‘恶作剧’。虽不至重典,却也须小惩一二。”
他将优晷的脸拉向自己,那双金瞳随着靠近变得更深邃、更专注,眉弓压了下来,为暖融融的日光蒙上了一层晦暗。天将放慢了语速,声音又轻又低、依然温和,将威胁说得像哄诱:“你觉得……笞刑怎么样?”
优晷瞬间哑了。
对于这个如同幻觉般游离的家伙来说,羞辱比疼痛要更深刻。奇妙的特性令俳优得以将刻在□□上的创伤当成一件外套,随自己心意地穿脱,但,或许是操弄人性者更容易陷进情绪的漩涡当中,又或许是那些试图摧毁俳优的力量反而锻造了他洞察人性暗流的触角,优晷的内心比外人想得更为敏感。
锱铢必较和玩世不恭矛盾地同时存在于俳优身上,他太过重视尊严,甚至对此执着得有些病态了。景元能理解他,因为男人就是靠那破碎而又坚韧的傲骨撑着自己屹立不倒,所以神策将军才决定教会影子握剑——用血腥的权与力捍卫自己无形的脊梁。
但这不代表天将乐于见到副将为这份权力所俘,将剑锋对准自己本应守护的百姓。
那把剑不是这么出鞘的。神策将军从未允许他的俳优去民众身上观察、享用这份权威,而优晷也绝不该允许自己这么做。
……优晷绝不能成为他曾拼命反抗过的人。
确实该给他上上笞刑了。景元平静地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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