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司他弟没想闹翻酒厂

　　沢田纲吉看着那行字，嗓尖都有些发涩，拒绝的话卡在喉咙里。

　　他抬头又看到樱满集那双因为溢满期待而闪亮的双眸，就更加说不出来了。

　　“集，我…”沢田纲吉的声音很干。
　　他不敢随意答应，如果集做那些事不是自愿的话，那他背后的家族必定非常危险。

　　樱满集虽然并不擅长察言观色，但沢田纲吉的犹豫表现得过于明显，连较为迟钝的他都察觉到了。

　　他今天有些高兴过头，在他的想象中，沢田纲吉应该是一口答应，然后他们的关系更进一步，甚至说不定很快就可以成为亲密的挚友。

　　原本樱满集连下一句该怎么回应都想好了，只是完全没想到沢田纲吉会是这种反应。
　　这样的现实一下子浇醒了他发热的脑袋，幻想中的海市蜃楼轰然倒塌。

　　见沢田纲吉久久没有回应，樱满集一下子有些手足无措起来，眼底的光似乎黯淡了些，清亮的声音都像是蒙上了一层幕布，变得沉闷起来：
　　“阿纲！那个、那个…不方便来的话，也没关系的！不要因为这个为难！”

　　樱满集一紧张起来，急急地补充：“…我只是想感谢阿纲而已，不来也没事的！”

　　沢田纲吉自己都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对面的少年就帮他把拒绝的借口想好了。

　　但他看到樱满集下垂的圆润眼角和微蹙的细眉，完全是一副期待落空的样子，沢田纲吉轻叹了口气，内心纠结——
　　这要让人怎么拒绝啊…！

　　沢田纲吉的视线再次划过信上那几个写得方方正正的字。他抬眼对上樱满集那双和他颜色相似的眸子，伸手握住了他冰凉的指尖，终于开口：
　　“集…对不起，这件事我问过妈妈后，再答复你可以吗？我没有想拒绝你。”

　　“嗯、嗯！好！”樱满集被突如其来的惊喜砸中了，有些晕乎乎的。

　　这只手就是影像中那拥有可怖力量的手。
　　但沢田纲吉握在手里，却只觉得他的手纤弱到有些病态，触手寒凉，能摸到柔软皮肉下分明的骨节，也能感受到他不自觉的轻颤。
　　这些，并不会让沢田纲吉感到害怕。

　　感受到包裹住他手掌的陌生体温，樱满集一惊，但他没有动作，任由沢田纲吉握着。
　　沢田纲吉身上似乎有某种力量，不管在什么季节，他身上总是暖融融的。

　　“谢谢你，阿纲。”感受着自己的手逐渐热起来，樱满集糖色的眼睛弯成月牙，唇边是由衷的笑意。

　　“…待会要不要去我家？晚上了，路边会很凉的。你生病刚好，最好不要吹风。”沢田纲吉身上的热量传递到他身上，让樱满集胆子都大起来。

　　“不…不用了，集。妈妈和我说家里还有事，要我早点回去。”沢田纲吉还想着回家和Reborn商量一下今天的事，根本没想过到他家去。

　　“好吧、那我也一起…！”可能是因为两人紧贴的手指、给了他奇妙的安全感，樱满集这次被拒绝的反应没有那么大。

　　“集，你也早点回家吧。”沢田纲吉可不敢再把这么大一尊杀神带回家。但面对这个表现得比自己还弱气的少年，他的语气和言辞和对其他人都不同，“我下次还会来找你的！”

　　“那、路上小心！下次见！”感受到指尖覆盖的热度消失，尽管樱满集心里有些失落，但沢田纲吉话中的‘下一次’给了他新的期待。

　　直到目送着沢田纲吉的背影消失在长路的尽头，樱满集才再次紧了紧书包的背带，把手指上还残留的温度攥回掌心。
　　他温驯的眉眼低垂，焦糖色的瞳眸中似乎有什么在悄然融化。

　　在原地又站了一小会，他才转身准备回家。

　　————

　　“叮——”

　　手机提示音响起。平日里有些烦人的声音，现在在樱满集听来却并不讨厌。

　　这是他日常用的手机。
　　知道他号码的只有那几个。

　　…一定是阿纲有消息了！

　　樱满集有些期待地划开手机——

　　但闪烁在消息界面的并不是他以为的新简讯，而是邮件收信。

　　还是那个他只使用过那么一次的邮箱。

　　电光火石间，樱满集已经意识到这到底是什么。

　　巨大的落差让他的思绪空白了一瞬，有些欣喜的微笑凝固在唇角。
　　他睁圆了眼睛，死死地盯着那个消息弹窗，好像要把他镌刻在瞳孔中。

　　直到他的眼睛酸涩到发疼，樱满集才回过神来。他能听到自己急促的喘息声和沉重的心跳声，手指还悬停在消息栏上，僵硬得不像是自己的身体。

　　樱满集狠狠地闭了闭发干的眼睛，捻了捻僵直的指尖，仿佛上面还残存着沢田纲吉留下的温度，能够给予他些许勇气。

　　…不管是好是坏，都是他迈出第一步的结果。
　　如果已经暴露，琴酒应该早就杀过来了，根本不会发什么邮件。

　　一定不会有问题的…！

　　给自己做好心理建设，樱满集深吸一口气，轻触手机屏幕，还是点开了那封邮件。

　　大片的空白中，只有小小的几个数字格外醒目。

　　「1027」

　　没有主题、没有落款、也没有其他任何信息。

　　更离奇的是——

　　他才点开不过短短半分钟，那封邮件似乎是本就不存在世间之物，闪了一下就消失了。

　　但那内容十分简单，樱满集已经大概记住了。

　　他慌忙起身，甚至把盖在身上的被子也带到地上，一个踉跄差点跌倒。

　　但樱满集已经顾不得这么多了，他把脚从纠缠成团的被子中抽出来，就这样光着脚跑到书桌边，以最快的速度在记事本上记录下信息。

　　记录完后，他才彻底脱力，垂着脑袋靠在椅背上轻喘。

　　已经入秋，就连地毯上都有些寒露的冰冷。
　　刚刚一直在被窝里捂着的脚乍然受凉，忍不住哆嗦了一下。樱满集本能地曲起膝盖，把脚也一起缩上椅子，蜷起了身体。

　　但现在最为重要的，还是刚刚那封邮件给他的信息。

　　樱满集拿起记事本，用黑色碳素笔画了好几个圈，把刚刚因为心急而写得歪歪斜斜的字样牢牢困住。

　　「1027」

　　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樱满集低垂着的眼睛透出焦躁，碳素笔在纸上一点一点，洇出一团团不规则的墨迹，就像他此时混乱的心境。

　　怎么也想不明白，他只能先把扫尾工作做好。
　　他把那个邮箱账号直接注销，大致清理掉它存在过的痕迹。樱满集的手法并不专业，留下了很多可供探查的蛛丝马迹，但这已经是他目前能够做到的最好的了。

　　他放下记事本，走进了洗手间。

　　站定在镜子前，他慢慢旋开了水龙头。
　　温热的清水回暖了他指尖，冲去了掌心冰冷的黏腻。

　　樱满集掬起一捧水，泼在自己的脸颊上，让他凝滞的思绪稍稍明晰了些。

　　流水划过他饱满的脸颊，沿着利落的下巴弧线落下。还有一些多情的水似乎舍不得离开，濡湿了他的眉毛和眼睫，在睫尖凝出一串串水珠，像是苦恼的泪。

　　樱满集对这些变化几乎已经失去知觉，他只是全神贯注地在想那些数字的含义，口中都无意识地喃喃默念出声。

　　1027、1027…1027…！
　　好像有点熟悉，自己肯定在近期看过。
　　只是…究竟是什么？

　　他双手撑住大理石制的洗手台，抬头看向镜中的自己。潺潺的水声是他思考的背景音。

　　镜中的少年秀气的眉轻拧，看起来有些苦大仇深。
　　他看着这样的自己，不知为何反而轻松了些。樱满集苦中作乐地朝镜中的自己笑了笑。

　　贝尔摩德愿意回复他。至少已经证明了自己的猜测是正确的。
　　这串数字应该就是下次联络的方法。

　　对了…！那应该就是日期了。

　　可是、有了时间，那地点呢？

　　1027，就是十月二十七号吧…
　　也就是说，半个月后。

　　等等…！

　　樱满集突然想到今天早上哥哥说的话，半个月后…那不就是…？！

　　他有些不敢相信，匆匆关掉水龙头，冲出洗手间。

　　回归宴的事，他也是今天早上才知道。
　　怎么会…？

　　樱满集去开书包的卡扣，却发现自己的手有些不听使唤，连开个书包都费劲。

　　想什么呢，樱满集！这种结果你不是已经预想过了吗？冷静…冷静！
　　樱满集在心中不停地训诫自己。

　　他从书包中抽出几封信，那些和他刚刚交给沢田纲吉的是同样的款式。

　　本来也有迹部景吾的一份，但是因为他写名字的时候太过紧张，写错了字，一下子报废了几份。
　　樱满集本来想明天补一份新的给迹部景吾，没想到这些已经没用的邀请函现在派上了用场。

　　樱满集从信封中取出信函的动作都不太利索，但也不需要多少时间，他就已经展开了信纸。

　　上头的日期还特意加粗标注了——

　　毫无疑问的，就是十月二十七日。

　　他不知道自己现在到底是什么样的心情，只觉得早上延续至今的好心情已经被彻底破坏殆尽，甚嚣尘上的只剩下事情终于有所进展的庆幸、还有惶惶然的担忧。

　　来的会只有贝尔摩德吗…？
　　其他组织的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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