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避暑行宫三
“呜呜呜,是她,是她对我不敬在先,还说什么,什么……”
两人被捞上来之后,孙雪莹哭哭啼啼跟皇后告状,可话说到一半,忽然间想起了什么,及时住了嘴。
俞晚落心道:算你还有自知之明。
几人看这情形,便知是孙雪莹心虚在先,也不好多加追问。
又怕风声传出去了,齐景宥知道自己心上人受了委屈,又要闹,欲言又止,俞晚落知道他们的顾虑,“其实也没什么事,路上磕磕绊绊总是有的。”
几人欣慰一笑。
孙雪莹哼着:“装什么。”
俞晚落说:“那咱们继续谈谈刚才的话题。”
“你……!”
“好了。”
孙雪莹的母亲嗔怪了声。
俞晚落告退。
“母亲你看见了吧,刚刚俞家那小丫头的脸色,是不是跟变脸似的,一天一个样,之前她可没有这样的气性,可现在呢,在姨母面前还敢对我横眉竖眼的,以后要是嫁给表哥还怎么得了,怕是整个衡王府都给她做主了吧。”
“别胡说,若是二殿下喜欢,就愿意被她管着呢。”
“可之前舅舅不是说了么,女子就应该坚守内宅,治理宅院,相夫教子,不该管也不应管这前庭的事情,小门小户尚且争个田产铺子,金银细软,可表哥是皇子,是亲王,手中权势滔天,地位卓绝,再加上一个俞氏手眼通天的,谁知道以后能造出什么动静来。”
她感慨了一句,“必定家宅不宁啊。”
吴氏看了自己姐姐一眼。
这些年萱王府的起起落落她们都看在眼里。
自杨皇后死去,萱王这个太子之位坐的艰难隐忍,处处谨慎小心,为避其锋芒,择选了寒门氏族的吴家出身为正妃。
可尽管如此,这个太子之位还是因为一封陈情书被褫夺了。
后来几经斗转,才得以重用。
在那个水深火热,稍有不甚就是万劫不复之地的时候,萱王经历的,所筹谋的,不仅仅是明哲保身那么简单。
俞太后的手段她们也见识过,万一故技重施,想让自己的侄女上位,那估计又是一场腥风血雨。
皇后陷入了沉思。
当晚就叫俞晚落过来抄写佛经。
俞晚落心想,这路数怎么跟太后一个样儿,磨炼身心?
今日她说的有哪一点不对吗?
可皇后吩咐了,她也只好沉下心来抄写。
转眼间两个时辰都过去了,天已擦黑,屋里烛灯不明,看的她眼涩眸酸,不禁眨了眨。
她拧眉坚持。
可在皇后眼里,她这般隐忍的性子当真是不怎么讨喜。
大可说一句,累了困了这样的话,也不至于逼着自己在这儿苦苦熬着,如此沉稳的心性,莫不是被调教出来的,那真是有些心计了。
“好了,我也乏了,你回去歇着吧。”
皇帝根基尚不稳定,齐景宥正是玩性大起的时候,要是被俞太后知道自己苛待了她的侄女,于时局不利。
俞晚落屈膝,“是。”
出来过后,她仍是想不明白,皇后这是要为孙雪莹出气?
可前世她不曾在这上面动过心思。
反而觉得都是孙雪莹无理取闹,让齐景宥动怒生气,抓耳挠腮,时常还叫她多跟自己学学,怎么不一样了?
她琢磨了一会儿,还是想不通。
干脆也不想了,想来是孙雪莹在背地里又说了她什么坏话吧。
路上,遇到福王,他跑了过来,眉眼里掩饰不住的兴奋好奇,“哎,听说你昨天跟孙家郡主打架了,什么事,说出来听听,本王给你评评理。”
俞晚落心想:得了吧,你就是最喜欢搅浑水的人,越浑越搅,巴不得闹大了好看热闹。
“臣女和孙家郡主闹着玩呢。”
福王不高兴,“你这就没意思了,有咱们景宥给你担着,你怕什么,说出来咱们也好给你撑腰啊。”
俞晚落还是笑笑,“殿下这么晚了要去哪儿?”
他提着一串荔枝,“你不知道,林大将军他们回来了,皇兄这不是在清平宫设庆功宴呢么。”
避暑行宫吃了睡,睡了吃,没事看书跟和静公主糊彩灯,放河灯,捉萤火虫,这消息也不太灵通了。
可俞晚落掰算着时间,“是不是早了好几天?”
福王纳闷,“这能说得上什么早不早的问题,谁知道要打到何时啊,当然是越早结束越好。”
俞晚落也没有多想,前世历程有所改变,后面的事又有能说得准呢。
“哎呀!”
听得身后一声叫唤,她闻声看去。
只见福王扑着大翅膀就跑过去了,“这怎么回事啊,沈表哥你的腿怎么瘸了,还坐轮椅?北瀛那群蛮子打的那么狠呢,哎哟哟。”
他急的在轮椅旁边转悠。
沈游是坐着轮椅来的,腿上还缠着厚厚的绷带。
即便烛光辉映,依旧照的那脸惨白,拉的老长,好像遭遇了什么重创。
他打仗本来就不行,容易意气做事,在战场上也不听将领指挥,总是我行我素,也不知道这次吃了什么亏。
俞晚落摇摇头,可转念想起,前世沈游虽受了伤,但没那么严重。
这么思索的时候,不远处又走来一个人
一别四个月之久,齐元旭褪去了离开时那种武夫强健的体魄,显得清瘦了许多,棱角分明,眉骨也深邃了许多,腰身匀硕修劲,肩宽体瘦。
许是风餐露宿,比不得在盛京城刚走的时候清冷白皙,但此刻脸上分明有几分疲惫。
他路过沈游身旁的时候,低低地瞅了他一眼。
沈游的眼神像是要把他剐一层皮下来似的,就差没站起来对着飞眼刀他了。
但挖着挖着,气势就不由得弱了下来。
俞晚落觉得不对劲。
若是沈游的腿是齐元旭干的,这会儿早就嚷嚷得满京都知道,让圣上给他做主,治齐元旭一个罪名了。
怎会这么安安生生,还一副躲闪心虚的模样?
这其中出了什么事?
回到房间没多久,她还在跟和静公主玩孔明锁,听得屋外一声‘咕咕’的叫声。
起初她并没有在意,避暑行宫风景宜人,树木成林,晚上总会有些鸟啼叫。
可听了半天,仍旧没有消停。
她竖起耳朵一听,都变得嘶哑了。
忙出门一看,果然是卢立。
“你怎么来了?”
避暑行宫出发前期,她让卢立继续帮她寻找密信的下落。
可问完这话,她发现他是穿着太监服混进来的,心中一紧,“出了什么事?”
卢立咽了咽口水,言简意赅,“邓少觉,邓少觉他不见了。”
俞晚落反应了三秒钟,“什么?”
那日两人谈论过这个话题,卢立就准备去邓家看看。
没想到听到的却是邓家门里死了一个小厮和一个仆妇的消息。
邓少觉也不见了踪迹。
“我发现屋里有翻找过的痕迹,你说,你要找的东西会不会已经被人拿走了。”
俞晚落也不是没想过这个可能,“可这件事除了我之外,便再无人知晓了。”
可话一出口,她也惘然了。
“那您又是怎么知道的,这事总得有个头吧,或者说,前因后果?有翻东西的人,总该也有藏东西的人啊。”
俞晚落不知从何说起,密信藏在沉浮宫的事情她也只是猜测。
怎么会那么巧,邓少觉参与过修缮,现下家中仆役被杀,他自己又消失了,怎么看都有点杀人未遂的样子。
可若是那人真是为德妃密信去的,那么有两个可能。
一是当初潜逃出宫的大宫女还没有死,回来伺机给德妃娘娘证明清白。
但也不至于杀人取证物。
上一世也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情。
那么只剩一种可能了,有人跟她一样,也重生了。
而且此物证涉及他的前程未来,所以想下手为强,销毁证物,一了百了。
她开始回忆齐元淙这段时间异常的表现。
从规规矩矩,老老实实在王府里闭门思过,再到两人见面时说的那一番话,最后就是齐元旭和沈游的过节。
一连串通起来,好像有一条线逐渐清晰,贯穿了起来。
“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情?”
“就今天早上。”
俞晚落心里有了些主意,合起书页,“走。”
“去哪儿?”
“事情刚发生没多久,邓少觉究竟是逃了还是被誉王府的人抓走了,去瞧瞧他那边的动静也就知道了。”
凝霜殿灯火通明,可走近才发现静悄悄的,屋外也没有近卫守着。
卢立觉得不妙,“会不会拿住了邓少觉,匆匆赶回去审问了?”
不排除这个可能。
两人欲要回头,可听见一阵清脆的破裂声。
屋里还有人。
透过窗户一瞧,齐元淙被人压在椅背上,横眉怒对,目露凶光。
他脖子上还横着一把剑,雪银剑光,透着冰冷的寒意。
“你敢杀我?!”
声音在颤抖,但咆哮更甚。
桌子上的茶水被震得泛起了涟漪。
持剑的那双手不闻所动,反而往里行了一寸,他肉眼可见的慌了,身体也不自觉往上仰了一仰。
答话的那人声音清冷,带着不以为然的低笑,“为何不敢,九弟不会以为,现在这世上还有我在意的东西吧。”
是齐元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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