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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1 章
萧淳觉得自己怀里被人硬生生地塞进了一个倒计时的钟表,滴答滴答,每一秒都带着响亮的机械音不断前行。
太陌生了。
高一厘怎么可以看起来这么冷静克制,又对他做出这么他妈浪漫的事情。
是的,是浪漫。
萧淳这辈子还没在谁那当过一回小公主,在这样万众瞩目之下,被高一厘如此潇洒又利索地带走。不在意别人的眼光,不在意他人的态度,好像此时此刻能让高一厘为之动容的除了萧淳别无他人。
尤其还是当着前夫哥的面。
萧淳完全压不住自己过于上翘的嘴角,这就是被宠爱的滋味吗?怎么办,有点爽可怎么办。
高一厘一直往前走,其实心里没有想好要把他带到哪里,她只是不想让萧淳面对侯喻。
侯喻没有立场,萧淳也不该被这样对待。
她跟侯喻的婚姻是他们两个人的事情,不该让无辜的第三人受到牵连。
高一厘边走边觉得掌心里萧淳的手温度炙人,像握着一个小暖炉一样,从十指顺着血液一直烫到了心头。
关上车门,在昏暗的光线里,高一厘看着男人的眸子,一把再次揪住萧淳的领口,亲了上去。
这个吻跟之前的都不一样,萧淳是被动的,是配合的,所有的主动权都掌握在高一厘那里。她用自己最尖的那颗牙齿反复地轻咬萧淳的下唇,舌尖轻轻扫过,像一缕清风,又如一丝细雨,还有温柔地安抚。
萧淳被亲得身上一点劲儿都使不上。
在高一厘的这个吻接近尾声时,他终于压了上去。
一星小小的火苗,愈烧愈烈。
不知过去了多久,萧淳往后退了退,紧接着又跟不甘心似的重新贴了贴高一厘的唇,额头轻轻抵着她的前额,声音嘶哑干涸:“既然给了我名分,以后就要时时刻刻都记得,不能反悔。”
高一厘没有回答,蹭了蹭他的鼻尖。
自从进到车里,高一厘身上的气场就消失了,待萧淳很温柔。
她抱住萧淳宽阔的肩膀,手下的触感都是硬的,呼吸间是男人身上独有的气息。
高一厘想,她大概是真的被蛊惑了,不然怎么会做出这样色令智昏的事情。
她不知道萧淳能不能体会到自己的心情,但这样对一个人毫不遮掩地流露出蓬勃的爱意和无法自控的感觉都是极其陌生的。
人会本能地避开不熟悉的领域和事物,但这一次,本能失效了。
萧淳眼中的笑意越来越深,摸了摸高一厘的头发。
能颠覆人生轨迹的变化通常会在平凡无奇的某一天里突然出现,在完全不以为意的心情下,扎下深不见底的根系,潜移默化,但永远无法回头。
萧淳的良心还剩少许,这次没有重色轻友,没把烂摊子一把抛给墨墨和二顺说跑就跑。一个晚上意外接二连三,虽然萧淳心里非常想赖在高一厘家不走,但最后还是回了蓝沙。
他没什么敏锐的直觉,但每天见的人太多了,从第一次在校门口遇到侯喻,就知道这不会是个头脑简单的家伙。今天能横冲直撞地做出这样吃亏的事情,估计是被气狠了。前夫哥对他正新鲜热乎的女朋友,怕不仅仅是旧情未了的问题,而是压根在意得很。
两个人中间还有一个高昀璠,无论如何,萧淳不能掉以轻心。
人和人关系的状态是流动的,高一厘这样的袒护萧淳看在眼里,所以他必须要趁着这股劲儿给自己谋一个坚不可摧无法动摇的地位。
二顺见萧淳又回来了表现得十分诧异,这个时间不应该两个人在床上战得正欢,这是怎么回事。
“你怎么又回来了?人不让你家去?”
萧淳轻哼一声,“说什么呢,我现在可是正得宠。”
二顺撇撇嘴,他这老板怎么谈个恋爱给自己搞出一副小妾样儿,脑子没毛病吧。
“刚才那几个人呢?”
墨墨换了身衣服出来,白色的衬衫变成了黑色的卫衣,斯文俊逸消失不见,倒是多了几分朝气。
“主角都走了,戏还怎么唱得下去,他还敢砸店不成。”
法治社会,又不是演青春狗血偶像剧。
跟萧淳料想得差不多,只可惜侯喻看起来也不是什么好拿捏的软柿子。他要真是个软的,高一厘怎么会跟他生活那么多年。
“姚岳说小丫头想爷爷了,今晚要去小超市住,就不回家了。”二顺想起来说了一嘴。
“我知道,给我发信息了。”
萧淳四周转了一圈检查了下,目光在整个蓝沙的角角落落里一一扫过。
“对了,那个姑娘给你留了张纸条。”
“苏…苏贝汐?”
“对,压在杯子底下。”所有人都走了墨墨才发现,这个姑娘还真执拗。
“扔了吧。”萧淳毫不在意,“你俩赶紧走,我关门。”
二顺打了个哈欠,跟墨墨一前一后从前门走了出去。
夜晚的蓝沙是热闹的,而眼下偌大的空间中只剩下萧淳一个人,其实这才是蓝沙他最熟悉的样子。萧淳记得当初装修的时候在各个流程解决过的每一个麻烦,也没忘记一开始是怎么一张桌一把椅让这个酒吧慢慢成型。吧台后面的一排排酒不是他最贵的珍藏,却是从一张白纸一步一步摸索出来的最优选。
这不仅是心血,是回忆,也是他这么多年努力的结果。
萧淳没有着急闭店离开,而是走到吧台抬起手挑了一瓶酒,随便捞了个杯子过来倒了一些。
萧淳大多时候嬉皮笑脸,没什么正形,好像是个没脾气的人。而此刻,在他一个人经营了多年的酒吧里,在大片灯光熄灭昏暗的光亮中,萧淳面无表情,不知在想什么。
酒精是个好东西,忧愁的时候解愁,高兴的时候助兴,气氛热烈的时候添彩,悲痛欲绝的时候告别,角色多变,形象生动。
萧淳的舌尖在触到酒液的瞬间就能品出旁人察觉不到的滋味,他放下酒杯,周围安静到落针可闻,可这人既不离开,也没有别的动作,像是在静静地等待着什么。
而就在下一秒,仅剩的灯光倏然熄灭,在最后一抹光消失的刹那,萧淳的嘴角终于浮起一丝笑容。
高一厘看着高昀璠背着书包走进校门才回到车里,手机随手放在副驾,屏幕上目前为止没有一条来自男朋友的信息。
高一厘不是在感情里患得患失的人,成年人自然有忙不完的事,谁也不能像学生时代那样高投入心无旁骛地谈恋爱,只是她这段时间已经习惯了睁开眼就会看到那人的“打扰”。
她想不明白一个经营酒吧的人怎么能做到在上班族早就进入梦乡的时候才闭店,又在别人准备上班的时候睁开眼给她发消息,而且每次卡的时间一定是她睡醒之前。
高一厘开车去公司,在还有一个路口的时候看到了沈铭的车。
沈铭的车相当不低调,颜色不新奇但外形显眼,是年轻人看到时会流露出羡慕目光的那种,所以非常好认。
高一厘跟在他的后面,默默前行。
就在她把车停好准备上楼的时候,安静了一早晨的手机响了起来,但却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高一厘按了接通,然后正准备开车的手就顿住了。
车子被再次发动,站在电梯口准备等高一厘过来一起上楼的沈铭看见高一厘又开走的车,意外地抬了抬眉。
高一厘赶到医院的时候,门口站着一夜未眠的二顺和姚岳。
两个人的脸上都有些倦色,但见到高一厘,二顺莫名松了一口气。
“到底是怎么回事?”
二顺看了姚岳一眼不做声,姚岳想了想开口道:“蓝沙被人砸了,萧淳受伤了。”
二顺一直在等高一厘的反应,却发现她在听到姚岳的话后表现得十分平静。
“昨天晚上?”
“对,我们也是后半夜接到医院的通知赶过来的,他不让告诉别人。”
“医生在哪里。”
姚岳指了指医生办公室的方向,高一厘直接走了过去,没有要先去病房看一眼萧淳的意思。
二顺彻底惊呆了,他没见过遇事这么冷静的女人,从知道萧淳出事到赶过来,高一厘所有的反应都不在他的预想中。
这种时候不该扑到萧淳的病床上心疼得嘤嘤哭泣吗?
“我勒个乖乖,萧哥这女朋友…”
姚岳望着高一厘的背影,“不是一般人。”
肋骨轻微骨裂、脑震荡、左腿骨折,这些字眼从高一厘关上医生办公室的门就一直在她的脑子里不断地盘旋。
她回到病房门口,“萧湘湘和伯父知不知道这件事?”
“还没说。大山叔性子急,等萧哥清醒了再商量怎么办,湘湘这边有姚岳在,出不了大问题。”
二顺是最先被通知的,而姚岳是在送完萧湘湘上学后才重新回来的医院。
这些年萧淳身边亲近的人不多,但他们,都是在他出现意外时能维持住一切正常运转的存在。
二顺瞧着不靠谱,但实际上处理事情从不毛躁。墨墨话不多,但遇事有分寸有脑子,思维缜密。姚岳就更不用说了,只要他在,萧淳最大的牵挂萧湘湘就能万无一失。
高一厘闻言点了点头,“护工安排了吗?”
二顺又愣了一下,他以为高一厘会准备自己在这里照顾萧淳,毕竟两个人刚在一起不久,按道理说该是感情最浓的时候。萧淳突然受伤,高一厘怎么会首先想到的是请护工。
又是姚岳开口,“已经找了,一会儿应该就能过来。”
高一厘觉得姚岳的声音有些耳熟,但眼下没时间想这个,思索了一阵,“好,你们先回去休息吧,我在这里等护工,等安排好了再走。”
二顺确实是累狠了,墨墨那边还在蓝沙处理所有事,不知道损失得到底怎么样。他得回去睡一觉,不放心地望了萧淳的病房门一眼,跟姚岳一起走了。
二顺进了电梯跟姚岳嘀咕,“真没想到,老萧居然喜欢的是这个类型,也太冷静了。”
姚岳浅浅笑了下,“也很让人放心不是么。”
二顺听完想了想,不得不承认,“那倒是。”
高一厘的反应让所有人觉得虽然事情发生突然,可一切都在能控制的范围之内,所有问题都可以解决,是轨迹以外,但没有偏航多远。
她站到萧淳的病房门口,足有一分钟才缓缓地推开门。
病房里阳光正好,晨曦的暖光洒在白色的病床上,萧淳正闭眼睡着,左腿被高高架起,被子下不知具体是什么境况,脸上和额头都有些擦伤。
高一厘走到床边坐下,伸出右手时,掌心赫然是道道深刻发红的指印,久久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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