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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异的叶晓梅
我在一片种满百合的花圃中央醒来。
我四处走了走,除了一望无际的花丛和花香,就只剩下那片没有边缘的大海洋。
我看到一个穿着轻巧白裙的长发女子朝我走来,我伸出双手,想去拉她。
一片细细长长的红色丝带随风飘来,我躲闪不及,被蒙了双眼。
丝带将我的脖子勒紧,我呼吸一停,也喊不出来。
果然,还是不行……
我又再次回到了那个被我搞得一团糟的世界。
“叶老师。”我揉了揉有些痛的脑袋,带着歉意地看着她,“又给你添麻烦了。”
叶晓梅摇了摇头,她这会儿扎着低马尾,抬了抬眼镜,又恢复了她这般冷厉的严师形象。她身后还站着好多人,包括我那多年未见的表哥。
“你们都围着我干什么呀,我又没什么大事,低血糖嘛,又淋了雨着了凉,小毛病。”
我装作语调轻松地说。
我本想让紧张的氛围轻松点,结果大家你一言我一语,语气都是严厉又不容置疑。
“你昏睡了整整三天,还说是小毛病?”
“落落,你为什么不听我们的话,好好待在京祁读书,非要跑去什么嘉水?”
“囡囡,如果有什么心事或者压力,就算不对我们讲,也一定要说给晓梅听。晓梅,劳你费心,这姑娘打小就不让人省心。”
好久不见,爸爸和黎阿姨头上白发又添几根,我哪怕知道他们是为了姐姐,但我对爸爸当年的行为依然生气。
“这几天是我没有照顾好小落。”许久不吭声的叶晓梅这时候居然开始反省了,能不能在他们面前别总是这么卑微啊!
“不是叶老师的错,哼!你们虽然是姐姐的爸爸妈妈,但也是我的啊,结果,一整个暑假都没回来几次,把我这个不省心的姑娘全都交给叶老师,她又不是卖到咱们家了,干嘛要这么说。”
叶晓梅还想说什么,爷爷苍老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好了好了,啾啾你还是说说,你在蓝渊门口受到了什么刺激,导致你昏迷不醒的?”
“我……”我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叶晓梅在这个时候说话了。
“小落她确实是低血糖,再加上最近太劳累,所以多睡了几天。”
我连连点头。
众人面面相觑,都是一副你看我信吗的样子。
“都是我,没有照顾好小落。”
她拉着我的手,我皱着眉看她卑微懦弱的样子。
“晓梅,你有这份觉悟就好。你和落岩的婚礼得推迟一段时间了,要先好好照顾啾啾,带她多游山玩水,别总是纠结在成绩里。还有你们两个,多陪陪啾啾,孩子毕竟还小,不能把所有担子都扔给晓梅!”
爷爷虽老了,身体却硬朗,家里大大小小无一不是他说了算,大家都应几句,各自散去了,最后一个离开的是落岩,因为他被前面的叶晓梅挡到了。
“挡我路干啥,起开。”
叶晓梅没有说什么,小心地退后几步,往我的方向这边看了一眼后停在原地,低下头。
这个落岩从小就没礼貌,活该一直谈不到对象,也不知道叶晓梅看上他哪一点了。
我下床小跑着拦在他们中间。
“落岩你出去,我要和叶老师单独待一会儿。”
还是!我脑海里忽然有个可怕的想法,总不可能是爷爷逼迫她的吧!
爷爷这个人掌控欲很强,但年轻时为全村贡献很多,是当之无愧的村长,据晓梅自己来说,爷爷就是她的再生父亲,他对她的恩情甚至盖过她的亲生父母。
所以,爷爷一开始就是带着目的接近她帮助她的?是为了给讨人厌的表哥找到一位已经被“驯化”的贤妻良母,而在她身边埋藏了许多年的坏人?
叶晓梅的自主意识应当高于一切,如果爷爷真的拿多年的恩情来囚困她,不允许她发表自己的决定,那他爱我也只是樊笼的另一种形式罢了。
“想什么呢?”
叶晓梅微笑着看着我。
“你和他已经领好结婚证了么?”
她似乎没有料到我会忽然提起这个,垂眼思索了好一会儿,才开口,声音打着颤。
“我们当时正在拍合照,我却忽然接到苏雲的电话,说你晕倒了,让我快去医院。我立刻转告了其他人。我们的领证就这样被打断,我一直在医院陪你,大家也都没有再提闪婚的事情。”
我沉默了,那些疑虑,不知该怎么开口。
“你的病瞒下去也不是办法,也许你确实应该休息休息了,不用在乎我那些事情,毕竟现在当务之急是将你的病情稳定下来,否则下一次昏迷不一定会是多久,到那时用什么理由都搪塞不过去。”
我笑了笑:“梅,你怎么不去工作啊,你这样说,就好像你不工作,专门留下来陪我似的。”
令我没想到的是,叶晓梅真的点点头。
“落岩帮我请了一年的婚假,现在只要你想,我就带你去休学,像你爷爷说得那样,游山玩水。”
她眉眼含笑,把我的手揣在怀里。
“为什么?”我却笑不出来,稀里糊涂地问。
“嗯?”她没听懂。
为什么我那样对你,你却还愿意坚定不移地照顾我,陪伴我?
你,真的是这样的善良,还是有人在背后胁迫,你别无选择?
告诉我……
我摇摇头:“你知道我为什么会晕倒么?”
叶晓梅当然不知道真相,但她大概猜到一二。
因为她了解我的病,除了苏雲,只有她了解我。
平日里的我看起来和正常人无异,但却在遭受到某些刺激之后,大脑会死机,会听不清别人在说什么,仿佛陷入另一个世界里。严重时还会昏迷不醒,少则几小时,多则数周。
叶晓梅张了张嘴,扯出一个勉强的笑容:“我不想知道。”
“我也有些忘记了。”我对着她傻笑。
“小落,我们走吧,离开京祁和嘉禾,远离那些让你难过的人和事,好么?”
我有些不喜欢现在这样的叶晓梅。在我的印象里,身为班主任的叶晓梅总是厉声厉气,说话不容置疑,但现在她却恰恰相反。
我从她的眸子里看到了另一种请求。
我点点头,决定和叶晓梅单独待几月,也许能发现一些端倪印证我的想法。
我回到学校,用病情诊断书办理了休学手续,在宿舍里,我见到了许久未见的顾年。
她躺在自己的床上一动不动,看样子是睡着了。
我轻手轻脚地开始收拾行李。
在路过她的房间收衣服时,我踮起脚尖,尽量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偷偷摸摸的,你想干什么?”
我吓出一身冷汗,转过身,她已经站在了我身后。
“我这不是怕吵醒你嘛?”
“是怕吵醒我,还是想瞒着我做什么怪事?”她不依不饶。
我有些生气,上次的事还没有找她算账!
“我拿几件我自己的衣服,从来没有动过你的东西。”我气鼓鼓地抬起手里的衣服,“毕竟是你自己说的,我只是你的普通室友,那么你也应该对我的事情漠不关心而已。”
我抬起腿没有犹豫地迈步走开,顾年却忽然将我的胳膊拉住。
“我不信,我说什么就是什么了么?这次你必须告诉我,你收拾东西要去做什么?”
我撇了撇嘴,心想告诉她也无妨。
“我休学了。”
她愣愣地看着我,我躲过她狐媚一般的眼睛。
看她被噎在嘴里的沉默真是爽快!我伸了个懒腰,轻松地说,“以后再也不用被无关我事的烦恼操心了,顾年,你和你那如出一辙的哥哥就好好在这医学院里待着吧。”
顾年一定想不到我会变得咄咄逼人,因为她的表情越来越难看。
“我不信,我不相信!”
“信不信由你,反正我走了。”
到底谁是精神病人啊,她到底在不信什么?我不懂。
“好,你可以走,但把我的东西还给我!”
我诧异地转过身,不以为然:“什么东西?”
“你别以为你平日里装成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我就会被你骗过去。你假装接近我,其实是为了我手上那部分资产吧——”
我已经听不下去了,这个顾年,我好心帮她那么久,她现在还在污蔑我,要把莫名其妙的黑锅扣给我,她什么时候能有点明辨是非的大人样子!
“顾年,麻烦你搞清楚,我对你们家的资产不感兴趣!我又有多么大的本事,能拿走那些移动经济呢?”
顾年捂着耳朵蹲下身,紧紧抱着头,狼狈不堪的样子在我看来却可笑至极。
如果不是我一次一次为她辩解,以身入局,最后受伤的怎么会是我?我从一开始就不应该插手他们一家的事情。
我刚要扭头潇洒离开,她指根中央的金色戒指却忽然闪到我的眼睛。
仿佛是被唤回一些清醒的神志,我忽然想起曾经的顾年在说明顾旸的恶行时那双清澈动人的眼瞳,坚定而决绝的信念,又是什么事情让她的观念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她污蔑我,我无所谓,但曾经的她和我一起追求蓝渊的信心,我却很怀念。
我冲动地走上前去,但已做好被推开的准备。
落白,你真是多管闲事,为什么一定要去搞清楚背后的真相呢?
也许是因为我有些真相无法窥见,所以没办法舍弃这些能够探到的。
“好了年年,所以你为什么会这么认为?”
话一出口就后悔,我什么时候能改改自己不过脑子的冲动呀。
在我急切的心跳下,顾年抬起头,双手依然捂着额头,很痛苦的样子,根本无暇推开我,我多虑了。
然而……
“我是落白啊。”
她的脸白得吓人,曾经一朵傲放的蓝妖姬像是被喷洒了毒药,变得萎靡不振。
“我记得的是你和顾旸合作拿走了属于我的财产,而顾旸又用它胁迫我为他做事,所以我才那么恨你。可我又觉得不该是这样,这是错误的。到底怎么回事?”
“你——”
我张口结舌。
所以她不相信我会在她面前若无其事休学离开,是因为在她的记忆里,我马上会露出自己丑陋的马脚,变成她的敌人?
“年年,可是,我是落白啊,就算对你来说不是好朋友,也是曾经的好室友好战友,你……你是不是生病了?”
“落白,没错,是你。”顾年皱着眉,害怕地往后退,“是你杀……”
我用凉凉的手捂住她的眼睛,跪在她身边,拉着她浸满汗珠的手,依靠着她轻声说。
“年年,我说错了,我是小白,白色的白。”
“还记得这个吗?”我拉起她的手,把带着戒指的那根手指在她面前晃了晃,“还记得失落彩虹,我们一起合唱吗?我是小白,我们是好朋友啊。”
她紧咬着唇,最后看了我一眼,昏死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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