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为神明之前

　　日光穿过单面透光的墙壁撒了进来，战斗室里无数剑气翻涌着将光线扭曲，像日出时的海浪翻涌着，冲破一切束缚，然后，剧烈的金属轰鸣声响彻炼器室。

　　逆着光线，柊秋被震麻的手臂握着半人高的厚重巨剑，她面前，王致远手握轻剑，泛起的寒芒让柊秋忍不住有些发怵。

　　“防御得还可以，但是反击没什么威力。”王致远摸了摸下巴，半长的卷发被他扎在脑后。“在对方力尽的时候借势反击，把握时机比用蛮力抵御更重要。”

　　“好，再试一次。”柊秋点点头，脸上挂着一抹执着。

　　她对战斗的确毫无天赋，只能重复一板一眼的练习，出招像是背书一样公式化。王致远说的直觉、时机，柊秋从来都感觉不到，她用蛮力，是因为她只会用蛮力。

　　在不用灵力的情况下，王致远让她两只手她都打不过。

　　王致远提剑，身形一错，几个闪烁间已经到了柊秋身前。长剑带起几道风刃，直指柊秋喉咙。这不是什么灵技，是更单纯，更直接的，速度带来的破坏力。作为无法依赖灵力的普通人，王致远在技巧的钻研上比大部分战斗师更透彻。

　　身影闪来，柊秋已经感觉到强烈的压迫，她面色凝重，紧盯着几道剑影，寻找最合适的时机。

　　左脚后撤半步，双手握紧剑柄，将巨剑抵在地面，柊秋身形微微侧，迎击长剑锋利的剑影。随着叮叮几声两剑相接，巨剑顺利将剑影挡了下来。

　　接下攻击后，巨剑剑身泛起涟漪，柊秋眼神一凝，随即将巨剑甩起一道凶悍的半弧，借着剑影的力道将巨剑砸向王致远。

　　轰——

　　又是剧烈的气浪炸开。

　　“漂亮。”王致远比了个大拇指，柊秋忍不住会心一笑。“就是这样。”

　　“呼……还没用上灵力呢，手已经麻了。”

　　归虚诀一共五式，主要侧重防御和反击，柊秋现在反复练的，其实只有前两式，灵技这种东西贵精不贵多。按王致远的说法，柊秋能把这两招练扎实，至少月考就不用垫底了。

　　【旧日回响】以巨剑为中心构筑灵力场，剑身高速震颤并吸收伤害，转化为‘回响’。

　　【终末余音】成功格挡后，消耗‘回响’发动反击，伤害取决于‘回响’层数。

　　【永夜赋格】形成最多三道环形屏障，前道屏障破碎后立马触发下一道屏障，同时产生溅射伤害。

　　【断罪祷言】在巨剑表面附加灵力锁链，接触瞬间，为敌人附加禁锢效果。

　　【神之咏叹】？？？

　　最后的神之咏叹并非没有技能描述，只是由于印刷问题，上面的文字十分扭曲，根本看不清楚。想着自己也许没那么快接触到最后一式，柊秋干脆暂时放弃了解读。

　　王致远对这套技能评价很高，尽管看起来朴实无华，威力却不容小觑，接下来的日子，柊秋全身心投入了灵技的练习中。备考的时间过得很快，她才将两个技能练到入门的程度，就迎来了第一次战斗系月考。

　　虽然她只是个刚接触战斗系的新手，王致远也让她不必把胜负放在心上，可这毕竟是要记入期末总评的成绩，又是她第一次和老师师姐以外的人交手，怎么能不紧张？

　　考试分为排位赛和挑战赛，每场比赛又分为两轮，一百五十六名学生中，排位前七十八名的学生将在第一轮比试，后七十八名则是第二轮。这一届的四十六名新生还没参加过一次排位，便按照灵能等级高低随机排在原排行榜之后。

　　柊秋特地在赛前看了一下自己的排名，目前是一百四十七名，并不是最后，蓝级初期的学生足足有二十人，而达到紫级的，却只有三人。难怪老师这么有把握她不会垫底，哪怕比赛时间遇不上狂化期，她都未必是最弱的一个。

　　考试时间是九月的最后一个周五，这也是新学期的第一场盛会，白天如火如荼的比赛，夜晚的庆功宴和舞会，还有随后一整个周末的狂欢，都是大家从入学就开始期待的。

　　按照惯例，第一个环节是抽签，教学楼群中间的一大片走廊玻璃变成了巨大的屏幕，按照排位高低列出所有学生的名字，相邻排位的名字后，随机生成相同的赛场号码。

　　进修部的新生们在公共战斗场摩拳擦掌，普修部没课的学生们则都隔着长廊玻璃往下看。

　　柊秋和第一百四十八名同学抽到的是四号赛场。

　　一百四十八名，克里斯，蓝级初期。

　　在休息区的角落坐下，柊秋打开学院网站翻找克里斯的个人资料。四周的同学纷纷聚在一起，或是讨论对手，或是讨论自己。明明才入学一个月，大家却似乎都已经熟识了。没有同门在场的柊秋，在这样的氛围里有些格格不入。

　　“你是新生？”身边在参与群聊的女生忽然侧过头来，眷顾了孤寡的柊秋。

　　柊秋抬头，面前是一个红色短发的女孩。

　　“嗯。”

　　“你是刺客吗？”她看起来很自来熟，指了指柊秋脸上的口罩，“那你的导师是星野老师，还是周老师？”

　　由于职业特殊性，大多数决定进入特殊行业的战斗师，从学生时期开始就不怎么露脸，只要没有替考，学校对这种行为也是默许的。

　　“我不是刺客，”柊秋摇摇头，“你看起来像是攻击型的术修者？”

　　“好眼光，”她笑着拿出手机，“要不要加个风暴？我叫徐佳欣，是二年级的学生，导师是玛姬教授。”

　　“学长好。我叫柊秋，是王老师的学生。”柊秋道。

　　“王老师。”徐佳欣边给柊秋备注，边念叨了几遍，“哪个王老师？”

　　“王致远。”

　　离得近的大大小小的圈子，讨论声忽然小了下来，似乎在等她们接着说下去。

　　“咳，没想到你就是今年唯一的……”徐佳欣支支吾吾一会儿，发现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接这话。关系户这几个字，也不能当着关系户的面说呀。

　　“唯一的？”

　　“王老师有好几年没招生，大家对你都挺好奇的，没想到让我碰上了。”她爽朗一笑，拍了拍柊秋的肩。“期待你的表现。”说完，她随口扯了几句，便匆匆离开。

　　这么一来，柊秋更迷惑了，她又想起王致远问她有没有被欺负的事儿。感受到四周投来明显好奇的目光，柊秋忍不住换个角落坐下。

　　“你是王致远的学生？”不一会儿，又有一个身高大概只到柊秋腰部的小女孩凑近，不同于其他人的打量，她问得相当直接。

　　“是。”柊秋也没什么可隐瞒的，她自己都很好奇。“怎么了吗？”

　　“哦，我不是要找王老师，你跟莉莉娅肯定很熟吧？能不能帮我把她约出来打一架？”

　　“找莉莉娅……打架？”

　　“没错！莉莉娅是我的命中的宿敌！”小个子女孩捏了捏拳，“忘记跟你自我介绍了，我是当前排行第一的东方玉。”

　　第一名，东方玉，紫级初期。

　　柊秋抬眼看看大屏幕，又看看这个矮小的女孩，很难将二者联系起来。如果说东方玉的年纪超过八岁，那么这个身高，怎么看都不太正常。

　　“自从莉莉娅毕业，就再也没在战斗场见过她了，约她打架也总是被拒绝。”东方玉哭丧着脸，“如果是学妹的话，她说不定会答应的吧，这可是我一学期一次的请求！”

　　一学期一次什么的……听起来并不少啊，况且现在不是才开学不久吗？

　　“我可以帮你转达，但不保证她会答应。”

　　“太感谢了！好学妹！我请你喝奶茶，不对，比完赛我请你吃饭！千万别跟我客气！”

　　“那倒不用，举手之劳而已。”柊秋顿了顿，“对了。你知道王老师……”

　　不等柊秋问完，场上响起了巨大的钟声。

　　“不好意思啊，比赛要开始了，我们回聊。记得转告莉莉娅！”第一名的东方玉，自然是也第一批上场的，她挠挠头，像个小炮弹似的几个纵身离开。

　　“好吧。”柊秋有些无奈，也往东方玉所在的十七号赛场挤去，第一名和第二名之间强强对决本来就万众瞩目。更何况，排名第二的人，可是她那个阴暗室友，秦铭。

　　钟声响起，候场区陆陆续续有颜色各异的流光闪到场内，参与第一轮排位的选手几乎都在蓝级后期及以上，打斗更具有观赏性，甚至不少普修部的教授都暂停授课，允许学生们到长廊上观赛。

　　东方玉轻轻落到场上，手里却冒出一个比她脑袋还大的流星锤，反观秦铭则是带着面罩，一身黑色战斗服，两手空空，翩然而立。

　　“很久没交手了，秦铭。希望这次，你能在我手里多撑过几个回合。”赛前放狠话几乎是必备环节。

　　“请学长指教。”秦铭不卑不亢。

　　又一声钟声敲响，所有战斗场同时升起透明的灵力防护墙，比赛开始。

　　比赛时间为十五分钟，若在规定时间内没有分出胜负，则保持双方原本的排位不变。因此大部分战斗场上，大家都迅速发起了进攻，但放完狠话的东方玉和秦铭，两个人却还是相对而立，位居第二位的秦铭似乎也不着急。

　　两人站了足足有五分钟，直到一大片云挡住了落满场地的阳光。

　　仅一瞬间，秦铭的身影就消失在了场上。东方玉似乎早就料到秦铭会在此时出手，她不慌不忙，手腕一振甩起流星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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