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隆冬夜雪,姻缘难测
“可怜了那么伶俐的格格……”
“谁说不是呢?我以前总觉得这乌龄珠怎么不得配个皇子呀?这下可完了……”
“就冲她那容貌、学识、仪态……别说皇子、大臣了,就算是被太子收入宫中,我都不稀奇……可偏偏赶上了那贪生怕死的一对父兄……”
“啧,这格格的人生大事,怕就这么耽搁喽……”
啪!粗使婆子们小憩的小间房门,突然被撞开来,苍石嬷嬷面无表情地走了进来,她无奈地呵斥几个横七竖八瘫倒在大通铺上的粗使婆子:“这几日的活计,又给你们安排的清闲了吧?怎么还有功夫凑在一处嚼老婆舌呢?”
几个婆子歪歪斜斜地坐了起来,打着哈哈试图岔开话题:“这几日,实在是太冷了,我们几个也是忙完了手头的事儿,刚横这儿歇歇、喝口热乎水……”
苍石嬷嬷白了她们几个一眼,话头儿又软和了些,半开玩笑地管教道:“累了就好生歇歇,把那牙花子都衫上点儿,天那么凉,再把那几个老牙铲儿给冻掉喽!”
“是呢,是呢!我们几个好好歇会儿,绝不扯闲话了!”几个婆子嬉皮地回应着。
她们几个倒也不是真的怕苍石嬷嬷,只是苍石嬷嬷一贯一身正气,平日里管教她们也从不偏颇,而今,她们几个凑在一处讨论公主伴读家里的八卦,确实理亏。
然而,公主伴读的父兄因在战场上贪生怕死做了逃兵,却是板上钉钉的事实——她的父兄听信了私下走动的遣使的话,竟在大战未开始前就做了逃兵,不仅丢尽了她祖辈的荣耀,更将她一贯以武将家的女儿自居的骄傲彻底击溃。
时至今日,乌龄珠阖家上下将要发配到南蛮之地充当奴隶的刑罚已定。因此,即便乌龄珠再怎么出挑,也断然没有可能被指给皇子了。奈何,心气高如乌龄珠,本就抱着入主未来新皇后宫、尽享荣华的设想而入宫的……
但是,暂且还住在后宫的公主伴读乌龄珠,因伴读公主还暂时未被遣返家中——若她即刻便嫁作他人妇,或可避过父兄带给她的灾难。但事已至此,哪怕是平日里与她亲近的嫔妃们,也个个都避她不见、装聋作哑,她只得铤而走险为自己“挣前程”……
隆冬夜雪纷纷扬扬,太子寝殿却热烈如盛夏。
乌龄珠微微探身匐于案前,一边翻看着那春光旖旎的画作,一边调整腰肢频频向身后的太子身上倚靠;太子则一边抿唇轻叹这别样地享受,一边用双手扶着乌龄珠,迎合着她的力道……二人身侧则站着同样着轻薄衣衫的婢女,不时地给二人擦汗、喂酒,却并未如往日一样勾起太子拉她加入其中的意图——今日,或许是乌龄珠带来的新花样惹得太子舍不得一般,二人竟如鱼似水似有难舍难分之意。
……
“来!再来!”太子发辫早已散乱,一双手却紧紧箍着乌龄珠不让她离开。乌龄珠则早就力竭头晕,巴不得赶紧歇歇,见时机已到,便反手一推将太子轻推至他身后的大椅上,自己则借力歪斜到太子怀中,发梢儿轻抚过太子胸膛,撒娇道:“我的太子殿下,奴才抵不过您的骁勇,咱们且先歇歇吧~”
太子张嘴接过婢女喂到嘴边的剥皮去籽儿了的葡萄珠,果汁明明在他“吧唧吧唧”地咀嚼声中渗入了他的咽喉,但他肆无忌惮打量乌龄珠那饥渴的神色,却仍像在荒漠中迁徙了许久、瘪了驼峰、唇焦口燥的骆驼一般。
乌龄珠抬头吻掉了太子口角渗出的果汁,俯身于太子耳侧,用眼神支走了服侍在侧的婢女们,才轻声哀求:“若是太子您真心疼我,便把我收了进你这太子宫里来吧?那奴才就可朝朝暮暮随您使唤了……”
太子伸手掰过乌龄珠的头,猛地将自己嘴里残存的果肉送进了乌龄珠嘴里,甚至还咬了她的舌尖,伴着乌龄珠吃痛不由得“哎呦”的一声,太子从意乱情迷间抽离了出来,却仍伸手抚着她雪白的脖颈,调情道:“你现在不就是在我宫中了?何须走那过场?”
乌龄珠或是吃痛、或是急迫,眼眶里噙着的泪花儿闪啊闪。此刻,她急切地想要谋求一个“避风港”。
她梨花带雨地从太子怀中滑落到太子面前的地上,匍匐在地再一次请求:“启禀太子,奴才而今实在是走投无路了……如今,父兄因胆怯于战前退缩,我们一家老小活生生被他们拖累……奴才实在是不忍与您错过,这才偷跑前来与您夜会……然而,您的英姿实在令小女倾慕,我而今又不想留下遗憾,这才撕破了这张深宅闺秀的脸面,与您偷尝禁果……”
太子上下打量着喋喋不休地乌龄珠,不待她讲完便不耐烦道:“我们打的是胜仗,这一仗是不好打,但最后不还是我们赢了?说起来,你父兄那临阵脱逃的鼠辈,在这一役中,还真他么是独一份儿——这典型要不立住了,将来那驻守边关的将士纷纷效仿,我这天下还要不要了?”
乌龄珠闻言,匍匐至太子脚边,双手恭敬地捧着太子赤裸地脚踝,再三请求:“太子殿下,奴才若是男儿绝做不出他们这般贪生怕死的丑事,我此次前来也绝不是让您为难、去保我全家老小……奴才只盼望能够日日服侍在您的身侧,哪怕只做一个您欢愉享乐时扶腰、斟酒的婢女,也不枉费我自幼仰慕您的一片痴心哪!”
乌龄珠面若桃花微微泛红,黑葡萄似的眼珠淌出不断线儿的泪珠儿,她就那么定定地望着太子,她看不出太子的喜怒,也猜不透自己这背水一战究竟能不能保得自己不受发配之苦,唯有在心里祈祷上天能给自己一条活路。
她伸手想拉一拉自己身上不整的衣衫,不料却被太子伸手拉了起来搂进了怀里。太子吮着她的纤纤玉指,斜睨向乌龄珠:“那几个奴才都被你支走了,接下来你好好服侍我,若哄得我开心了……或许,我能想个辙,不让你跟着去那南蛮之地充当奴仆了……”
乌龄珠泣而转喜,顾自饮了一杯鹿血酒,又上赶着渡至太子口中,忙不迭地边侍候边谢恩:“奴才感恩太子您的垂怜……从今往后,乌龄珠就是您的人了,您怎么说我怎么做,绝不忤逆您。”
……
冬日晨间,太阳懒起,全凭着那皑皑白雪照亮。经过一夜的暴雪,雪片已不似深夜时那般漫天飞舞,只有零星的、如细小盐粒般的雪渣偶然降下来。
乌龄珠回翊坤宫的一路上,似有影子跟着她——她走快,那声音也“走快”,她走慢,那声音也“走慢”。“咯吱”“咯吱”——似人非人,似鬼非鬼,乌龄珠唯有裹紧衣衫快步前行。
她走至偏房独自清洁自己的身体、又画上了得体的妆容,似乎,换了齐整衣衫推门再出来的乌龄珠就此换了一副骨、皮。
六公主房中已燃起了灯,一行人叽叽喳喳正在商议蓝燕与尔泰的喜事。
乌龄珠顾自走到六公主身边坐下,随口问道:“怎么?蓝燕与尔泰这事就算是定了吗?”
幼鸽一脸喜悦,大喇喇道:“可不就这么定了么!咱们蓝燕姐姐呀,全凭咱六公主做主,而那尔泰兄的婚事则托给了车赢大人——真可谓是公主、驸马齐做媒,一双贵人保着他们小两口有情人终成眷属呢!”
六公主听得“驸马”二字,羞恼地将手里给蓝燕列嫁妆单子的笔撂下,就要伸手打一巴掌幼鸽,幼鸽却眼疾腿快——转了个身儿就跑到了蓝燕身后。蓝燕则怕手上的绣花针伤了没轻没重的幼鸽,把绣花针先一步别在了正在绣的绣品上,也红着个脸在嘴上声援六公主:“合该是结结实实打你这贫嘴儿一巴掌呢!”
乌龄珠看着这一屋子人嬉笑欢闹,却着实融不进去,只拿过了六公主手边快写完的嫁妆单子,一边打量一边似无意闲谈般的说道:“他们哪儿能算得上‘终成眷属’呢?一个猴男、一个羊女——你们忘啦?我之前说过的,这民间都说‘猴男羊女一旦休,事与愿违神女囚’——这俩凑一堆儿,没个儿好儿啊!”
六公主听得此言,心里多少有点疙瘩,可她确实当蓝燕是自己的一个姐姐,早已请了人给蓝燕与尔泰请了平安符,便出言制止道:“我已经给尔泰他俩请了平安符化解过了,这口头上的顺口溜,以后不得再提了。你也是,好端端的,偏要扫兴做什么?”
乌龄珠赧然,将嫁妆单子还给六公主:“是呀,以后再不说了。”片刻,见无人说话,乌龄珠又另起了话头:“前几日,九爷拿了他家一间当铺里的几件首饰,说是一看就是宫内的物件,应当是哪个宫的丫鬟、公公偷拿了去换钱的。听说是,上头正要严查这不正之风。不知,六公主您可有莫名丢了的物件?”
蓝燕“哎呦”了一声,幼鸽忙探头去看:“蓝燕姐姐,你这手头儿上的活计,一贯以来都是最顺手的,怎么还能扎了手呢?”乌龄珠将手上的帕子递了过去,让蓝燕止住那指尖的一点血迹。
然而,闲谈至此,六公主却心里一惊,想起来自己让蓝燕带着首饰去当铺换钱的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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猴男、羊女婚配的谶语,是乌龄珠嫉妒他人的美满感情胡诌的,毫无根据、更无实际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