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哑口诉前尘
肩颈处还有余温残留，周身充斥着程兼旬身上好闻的味道，少年一时又有些发晕。
相识了这么久，启褚卿向来知道他在程兼旬面前的那点儿出息。每每相处自己都洋相频出，可对方似乎除了那次醉酒便从未有过失态，总是将主动和克制拿捏得很好，也一直保有分寸。
与程兼旬离得此近，少年便又开始有些找不到北了。眼看就要招架不住，又不想总是处于被动，启褚卿着急遮掩，脑袋突然一抽，竟莫名其妙蹲了下来。
可蹲下来他便后悔了，直接站起来又显得欲盖弥彰，只能硬着头皮假装在地上摸索。
好可爱的师尊……
程兼旬如此想着，眼中的笑意再也藏不住，配合着问道：“可是丢了什么东西？”
启褚卿将头埋得低低的，结巴道：“昂…昂对，是丢了。”
丢了他的颜面
“可要我帮你？”
“不……不用了。”
就在启褚卿尴尬到无可附加之际，前方传来挥动剑刃的声音，细看那林间身影还有些眼熟。
“纪公子！”少年看到救星，立马趁机起身和他打招呼。
纪杭佑停下动作，看到二人明显一愣。“小宴神君？你们不是应该在宴会上吗？”
得知启褚卿真实身份后的那股懊恼劲儿还没过，纪杭佑无地自容，便有意躲着他们，以至于连洗尘宴都没有参加，独自一人在这树林里练剑。
实在没想到在这里还会遇上，听到启褚卿叫自己，他起初还以为自己是幻听了，而后看到小神君风一般地跑过来，才意识到这不是幻觉。
“在练剑啊。”男人无意识为自己解了围，启褚卿看他顺眼不少，说话也亲和许多。“我见你方才身法有几处错误，特意过来说与你听。”
听到偶像要来指点自己，纪杭佑眼中闪过一抹亮光，也顾不上别扭了，对着启褚卿狂点头。
启褚卿从他手里接过剑，将方才的招式比划了一遍。没有花哨的把式，整套动作行云流水，干净利落。
“发现问题了吗？”
“嗯。”纪杭佑没有多言语，拿回剑当即便舞了起来，这次改变了肩颈的发力方式和一些走位，出招立刻凌厉不少。
到这里启褚卿便有些好怪了，仅看过一遍示范便可找到自身问题，并且做出精准改正。如此悟性却只有低阶修为，那资质是要差到什么地步？
他走到纪杭佑身边欲探查一番，却被程兼旬抢先，伸手按在男人脉门上。
“手腕打正，转剑时莫要松力。”他淡淡说道，平静得让人看不出丝毫端倪，仿佛就是在单纯地指出问题。
启褚卿小声问道：“如何？”
“不出所料，灵力低微，根骨极差。”程兼旬言简意赅地点评完，话锋一转。“不过灵田有被抽调过的痕迹，像是被人窃取了修为。”
“那其他的呢？我方才看他的身法，其灵敏度和力道，不像是个中年男人可以做到的。”
“我正要说这个。”程兼旬看向纪杭佑。“他的骨龄还处于青壮年。”
“那可真是奇了怪了。”启褚卿嘀咕道，随即对着潜心钻研，已经完全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男人喊了一声。“不知纪公子今年贵庚？”
纪杭佑闻言身形一顿，停下动作来到两人面前，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说出来可能有些难以置信，别看在下长了副不惑之年的样子，但其实也就刚过弱冠。”
“如此离奇，纪公子可知道原因？”
“掌门师叔说是我之前修炼了太过冒进的心法，所以导致身体加速衰老，不过这是可逆的，待过些时日自然会变回去的。”
启褚卿：还真是被人随便找个理由就搪塞过去了。
“你当真很信任斐掌门。”程兼旬道，可以相信如此拙劣的借口，并且不去怀疑，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
“我当然信任师叔了。”纪杭佑说着，仿佛陷入了某种回忆。“父亲离开得早，师叔庇护我长大，是我很重要的亲人。”
启褚卿闻言与程兼旬交换了个眼神，终是什么都没有说。
就在三人全部陷入沉默之际，不远处的草丛突然骚动了一下，响动很细微却还是被纪杭佑察觉到了。
“何人在那里？”他说道，眼中闪过一抹厉色，几乎是瞬间便冲了过去。
藏在暗处的人见状逃窜而出，速度快到只能看到残影。纪杭佑也不甘示弱，亦步亦趋地跟上，两人就这样在你追我赶之间跑出了很远。
“走吧。”启褚卿轻叹了口气，和程兼旬一起朝着他们消失的方向走去。
纪杭佑跟着狂奔了极长一段路，身体逐渐开始吃不消，要不是那人后来步伐明显放慢，怕是早就跟丢了。
那身影最终在一片空地上停下，转过来面对纪杭佑，脸上烧伤的疤痕在黑暗的衬托下显得滑稽又诡异，他无法靠说话表达，眼中却夹杂着隐忍的慈爱。
男人惊诧道：“哑叔？怎么是你？”
纪杭佑不清楚此人来历，只知道哑叔在宗门中待了很久，父亲暴毙不久便被掌门派遣到自己房内洒扫，为他带来了良多宽慰和陪伴，让那段痛苦消沉的日子变得不再那么难捱。于他来说，也是比较特别的存在。
面对面前的询问，哑叔没有作出任何回复，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仿佛是在等什么人。
纪杭佑还欲继续追问，便见哑叔朝自己身后不知比划着什么，而后原地跺了跺脚。
不明所以地回过头，发现是启褚卿二人赶到了。他们被招呼着上前，哑叔伸出手指，再次强调起自己脚下这块地来。
“明白。”启褚卿会意，一个灵诀打过去，地面瞬间开裂，随即周遭事物动荡，一座高塔顺势拔地而起。
纪杭佑满脸问号，面对凭空出现的建筑愈发摸不到头脑“这是什么？为何我从未见过？”
“梵塔。”程兼旬望着塔尖上萦绕着的红色雾气说道：“用来压制邪灵和邪祟的。”
纪杭佑持续不解：“哪里来的这么多脏东西？”
哑叔已经先一步入了塔，启褚卿想也没想便跟上。“进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众人从外面进入更昏暗的室内，来到了梵塔的第一层。
眼睛还需要时间适应黑暗，纪杭佑前后被绊了好几下，多亏有哑叔拉着，不然一定会摔得狗啃泥，无奈只能扶了下墙。
“这墙上有字。”他赶紧掏出符咒照明，看起上面的字来。“讲了一个故事，说从前有位大户人家的少爷收留了个饿晕在自家门前的小乞丐。少爷从不在意他的出身，将小乞丐当做亲兄弟一样爱护……”
读到这里便戛然而止，后面已经没有字了。哑叔抓住他的手腕，示意众人上梵塔第二层。
果然第二层有故事的下一段，然后是第三层、第四层……连着登了六七层，众人才终于将所有的故事补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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