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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要和别人住?
已经过了十一月中旬了,A市已经有要入冬的倾向,落叶也已经被清扫干净了,下雨的次数也减少了,一切都步入正轨,人们在做今年最后的奋斗,之后就是新年了。
十一月二十二号开始,为期近一周的全国高中生竞赛的国赛要在S市举办了。
一中历年都比较重视,因为这项比赛是国内高中生段规格最高的比赛,其主旨也符合一中的教学理念。
一中的生源质量本身就非常好,加之学校不容置疑的师资和先进的教育理念,一中每年都有数十人获奖。
晋级国赛的有数学建模陈策,语文写作安淮,物理李郡,化学李询等三十二名同学。
这三十二名同学会在学校的统一组织下,于周日,也就是二十一号出发去S市,预计二十六日回来。
现在是周五下午最后一节课,二班还有一节自习。
“陈策,你要单人间还是?”李郡问他,手里拿着竞赛期间的住宿意向单。
住宿是一中负责订的顶级酒店,选手可以选择是自己住还是和认识的好朋友一起住双人间。
陈策停下笔,短暂地思考,昨天晚上睡觉前和安淮在微信上说到了这件事,安淮给他的回答是:“你想让他们知道我们的关系吗?”
……
陈策知道安淮的潜台词是:我不太想被他们知道我们是什么关系。
同时,陈策想问安淮他们是什么关系?
要是真有什么关系那还好了。
陈策眼见自己又要伤心了,打断思考。
“单人间,你和李询住双人间吧。”陈策又低头做题。
李询这时候从班外回来,凑在陈策身边。
“哎呀哎呀,有一个好消息阿策你想知道不?”李询小幅度得意。
“嗯嗯?说来听听。”陈策继续算着题。
“就是那个,五班的那个,就是那个槐,也要去,他是语文组的。”李询悄悄地像是在讲什么秘事。
“……”啊,好惊喜哦,昨天当事人和我发语音商量住哪呢。
“哦,这都多久的事了,之前是不是说不要告诉我这些了?”陈策面上看着毫不在意,兴致缺缺,笔下没停。
谁让他不和我一起的。
“哼,那你知不知道他要住双人间。”李询又气又嘚瑟。
陈策停下笔,“你听谁说的?”
“你不是不在意?不告诉你。”李询扬眉吐气。
陈策不受威胁,又接着做题了,他会好好问当事人的。
“好啦好啦,我是刚刚在楼下路过他,有另一个男生和他走一起,那个男生问他要不要一起住,他答应了。”李询投来有些同情的眼神,他看陈策脸色不对劲,“阿策不要生气,都过去一个月了不是,咱们大帅帅何必单恋一棵草。”
陈策现在是有些委屈了,安淮懂不懂啊,他们现在在暧昧阶段,他怎么可以和别人住一起,安淮都抱过他了,他要找安淮要个说法,不管怎样,不可以和别人住一起,哪怕是不和他一起,安淮住单人间都可以。
李郡一旁见着陈策肉眼可见地受伤,他直觉这事情不简单。
陈策做完手下这道题,从包里拿出手机,给安淮发了消息,说今晚他送安淮回家。
安淮那边回得很快:哦。
哦。哦。哦。
这一点都不是昨晚给他发温柔的晚安语音的人。
陈策最近越来越怀疑安淮其实是双重人格,让他的心一会儿怦怦跳,下一秒又紧接着泼一盆冷水来。
挨到放学,陈策和李郡他们说拜拜,自己留到比较晚才往校门口走,因为一般和安淮回家的话,需要错过放学高峰期。
在老地方,陈策等到了安淮,安淮已经穿上加厚的外套了,但陈策还是感觉到不够,因为安淮最近的鼻头总是红红的,好像要感冒。
安淮现在走路已经和正常速度差不多了,还不太能跑步,最近的体育课都和老师请了假。
安淮和陈策一起上车,陆叔从前座递了毛毯来,这是最近天气凉了之后,陈策上车都会拿毛毯搭在安淮腿上,今天有些不一样,陈策接过毛毯,没有给安淮,他要等安淮答应他了才盖。
陈策也不管陆叔在场,他问安淮:“你是不是说要双人间?”
安淮把书包放在身前,端坐着,“是啊。”
“和谁呢?”陈策又问。
陆叔没办法不听到,极力转移着注意力,他家的小少爷,在感情方面确实是太青涩了。
“我们班的一个男生,怎么了?”安淮的语气很正常,没有半点挑衅。
但是陈策听在耳朵里,他觉得安淮现在成心气他。
明明好好说话,拒绝掉那个男生就可以解决的事情。
陈策好想直接问他到底是怎么想的?是不是这段时间以来又是他一个人在唱独角戏。
太没有风度了,你是在吃醋吗陈策?你和安淮现在认真来说,什么关系都没有,为这些事情吃醋。
“陈策,如果是宿舍,还要三个男生住一起,现在我只是和一个男生住一起,有什么不可以呢?”
“不一样,住宿舍是随机分配的,只是同学。”
“是啊,我和那个男生只是同学,只是随机地他也参加了比赛,和我一个班,有什么不一样呢?”安淮很认真地和陈策说。
安淮一直以来都不想在学校和陈策有什么联系是真的,安淮的心结在经历过被威胁之后是没有那么重了,这是因为安淮意识到有些事情比他的思想上对自己的检讨更急迫,带来的伤害也更大。
但这不代表他解决了矛盾,所以安淮先前想要远离陈策的那些理由都还在。
陈策对他的保护和关心让他现在比较少感到痛苦,因为陈策已经知道他不完美,他不是什么贵公子,而陈策的行为让安淮知道他不在意这些,所以安淮有时候会想,会不会有一天他可以就这样坦诚地出现在所有人面前。
或许他的家庭状况对于其他人来说并不是什么大事,一切都是他自扰,大家可能会像得知一个新消息一样,只是纯粹知道了更多关于安淮的消息,而不会有任何其他的安淮一直担心的想法。
但安淮还没有想好,他还是不敢,安淮觉得事情也完全不会这么简单。
在学校之外,安淮可以沉浸在陈策给他的无关物质的爱护。
一旦到了学校,安淮好像就清醒过来,还有这么多人只见过表面的他,还对他持有期望,安淮躲起来,他没有信心其他的人会像陈策一样,只看着真正属于安淮的部分。
而且,安淮也不想让人觉得他和陈策是一类人,安淮避免着更多引导人们认为他是“陈策这样的少爷”的元素。
不过,安淮也意识到他过于在意自己的内心,有时会忽视陈策的感受。
即便他们还没有什么正式的关系,陈策对他不断升温的感情他一直感受得到,安淮的心当然也会触动,所以经常会不小心伤了陈策,又想办法哄他。
就像住宿这件事,安淮拒绝陈策一起住确实是因为在学校方面想保持距离,而答应同学的邀请是因为安淮觉得这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只不过是一个班的同学,自己也没有什么特别的理由拒绝,这整件事也没有其他的意思。
但他给陈策好好解释,他不希望陈策为此不开心。
陈策听完他的话,他把毛毯放在两人中间,自己坐好,不再做声了。
陈策明白安淮出于某种原因想在学校保持距离,可是为什么要答应和其他人住在一起。
对于安淮对学校诸多拒绝的表现,陈策不愿意去猜,他先前就决定不去猜安淮的动机,安淮有一天会告诉他的,他只要尊重安淮的选择就好。
可是有时实在无法压抑的情绪,陈策又要怎么化解呢?
就像此刻,安淮会和另一个男生住在一起的事实,怎么能化解呢?
自己吃醋却没有立场说出口的这些情绪,这样的现状,难道是陈策一个人可以改变的吗?
他明白安淮在泼冷水之后的主动是在哄他,但只是当时的情绪被修复了,修复和从来没有发生过是有很大不同的,这些一点点被拒绝的感情多了,哪怕是事后修复,它们也会汇在一起,让陈策感到灰心。
陈策感到这样反复的情绪阻碍了他和安淮的发展。
但他只能等着,因为这样的反复,是安淮有意的,他只能等着某天安淮对它们作出解释。
车内安静下来。
陆叔在前面开着车,心里也有些复杂,少年时代的心事是很奇妙的,如何化解也是很奇妙的,可能一不小心在一起,也可能一不小心错过,有些话是需要契机才能说出的,有人永远等不到那个契机于是擦肩。
到了小巷,安淮开了门,拿了书包就要走。
陈策控制自己不要去追,为自己的心着想这一次。
安淮关上车门,走了两步,三步,按以往,陈策这时候就会追上了。
但今天没有,安淮接着往前,还是没有。
安淮的心有一点酸酸的,是他后知后觉的情绪染上心头,安淮加快脚步进了小巷。
陈策通过窗子看他离开,安淮一步都没有回头,一步没有。
陈策靠着座椅闭上眼睛,“陆叔,走吧。”
陈策回到家,窝进沙发里,小猫向他走过来。
小猫长大了一些了,在他面前停住,坐下。
它看着陈策,好像在问他为什么不开心。
陈策坐起身,弯下腰伸出手,白猫向前调整两步,蹭着他的手。
陈策把猫抱起来,抱在怀里,一下一下撸着,他想问它:
你哥哥到底是怎么想的。
会不会你也有一天不认我。
猫猫喵喵叫:咕咕咕~你去问哥哥吧。
陈策原本还想着,就算两人不在一起住,竞赛完之后在S市停留的那几天可以带安淮出去玩,而现在要思考的问题居然是下一句话该如何开口。
陈策晚上洗完澡忍不住又去想这些,所以今天罕见地,陈策熬了夜,刷了半夜的题。
但半夜,陈策睡前脑袋里的最后一句话仍然是:
怎么会,又变成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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