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漫]走马观花

　　我没等到那个身影再次入梦，却等到了有人上门来认领我。
　　我坐在院子里歪头打量着那个头发长长的男人，他说他叫巴卫，是我的好朋友，现在来接我回家。但是炼狱不怎么相信他，硬是要他拿出点证据出来。
　　“我没有证据，这家伙天天在...家窝着，我有什么证据。”巴卫抱臂冷笑着说道。
　　“唔姆，那我就不能放她和您走。”炼狱挡着我：“也希望你理解。”
　　“我知道你的顾虑，可是她和你们不一样。”巴卫歪着头拉长了尾调：“你难道就没有想过，你那天是怎么重新活过来的吗？”
　　炼狱回眸看了我一眼：“不管她用了什么方法，都是我的救命恩人，如果您没有确切的证据…”
　　“我有。”
　　我一愣，看见巴卫身后那个一直不说话的男人站起来，他叉腰颔首：“那个长命锁里有一颗夜明珠。”
　　“有多大？”
　　“和小拇指指甲差不多。”
　　“珠子是什么光？”
　　“青白色柔和的光。”
　　炼狱问完了话，让我把长命锁打开，可我鼓捣了一会儿没鼓捣成。
　　那个男人耐着性子比划道：“拉住旁边的纽扣往左扭再抽出来。”
　　我抬眼凝视着他，他却对我的防备毫不在意甚至挑挑眉。
　　不过确实如他所说，里面有颗圆圆的、会发亮的珠子。
　　炼狱松了口气，问我们是什么关系。
　　“我是白泽，是他舅舅。”
　　“舅舅。”我从夜明珠上移开目光：“亲的吗？”
　　白泽笑眯眯地走到我跟前：“把夜明珠装好。”
　　我点点头，装好了夜明珠。
　　他再次背手弯下腰，和善地问我：“不会掉出来吧？”
　　“不会。”
　　白泽笑着说好，然后一把拽住我的胳膊，抽出腰间的细柳条就往我背上抽。
　　抽的我叽哇乱叫。
　　“你真能耐了，出去玩一趟，还给我整个失忆！下次再放你出来玩，你是不是给我整个瞎子摸象。”
　　我被打地缩着身子，直言自己错了，想往炼狱身后躲。
　　白泽把柳条一甩抱拳鞠了一躬，然后就把我扛起来出了门。
　　他带我走着，不知怎么就走到一片桃林里，踹开竹门，把我往床上一推，然后拿出一排细针，就要往我的脑袋上扎。
　　“动一下，我揍你一下。”
　　“我不动的。”
　　白泽虽然语气凶巴巴地，但扎针的动作小心翼翼，一针下去就要问我有没有不舒服。
　　我望着他额头上细密的汗珠，试探着开口：“舅舅？”
　　“嗯...”
　　“我...我，见到你很高兴。”
　　白泽将目光投掷到我的脸上，哼笑一声：“现在才知道讨好我？就不怕我是坏人？”
　　“我们两个有着一样金色的眼睛。”我抬手指了指：“头发也都是纯黑色的。”
　　“合着你是靠找相同才信任我的？”
　　“嗯。”
　　他手上不停，却轻笑着骂我傻子。
　　过了一段时日，我记起了所有的事情，可找了一圈桃花源，也没见到我的兔子。
　　白泽撑着下巴微微眯着眼睛，喝了口茶：“我派她出去做点事情，她不在桃花源。”随后他不知从哪里摸出一块杏仁饼堵我嘴：“现在，你有什么想和我说的吗？”
　　“我想回去找王…”
　　“别逼我在最放松的时候扇你。”
　　我把嘴上的碎屑蹭到他的衣服上，颠颠逃走。
　　提了一袋子杏仁饼，来到无一郎和有一郎的门前，我鼓了鼓气正准备敲门，门就被拉开了。
　　无一郎神色浅淡地望着我，背后是头都没抬在护理刀的有一郎。
　　我把杏仁饼递过去：“…那个，谢谢你们两个照顾我。”
　　无一郎没吭声，有一郎却抬眸瞥我一眼：“你回来，只是说这些没有营养的客套话。”
　　我有些尴尬：“那...那我走了。”
　　“…嗯。”无一郎神色不明地抱着那袋子杏仁饼，没有看我：“你路上小心。”
　　我爬回了云阁，忽然收到了王耀给我写的信。
　　「你怎么这么久没给我写信，是生病了吗？」
　　我和他说我想去找他。
　　王耀很快和我说：「你不要回来，现在家里很乱。」
　　“可是，我做梦，梦见他想让我回去…”
　　王耀过了很久才回我：「诶呀，那是梦啊，你想他的话，等到家里太平了，我带你去看他好不好。」
　　我知道这件事没有商量的余地了，就应了下来。
　　接下来的日子很清闲，有时候妖刀姬和缘结神会来找我玩，甚至稻荷神大人也会邀请我去吃饭。
　　我问是不是有什么大事要我帮他们和白泽说。
　　他们却都只说许久不见我了，想和我说说话。
　　而且不管是谁都会好声好气地叮嘱我：“不要和人间牵扯太多。”
　　“人间是人间，我们神明妖怪是不能掺合其中因果的。”稻荷神坐在台阶上，对滚在小狐狸群里的我说道：“我知道你和人类关系亲密…但是，有些事情，你也要知道，自己是无法改变的。”
　　我不明白她的用意是什么。
　　仔细思索下，估计是因为我失忆的那件事情，听说白泽把妖市给掀了个底朝天。
　　现在大家应该都觉得我是被人类洗脑的傻子。
　　“他们寿命那么短，欲望又那么多，你牵扯太多，吃亏的是你。”小天狗来我家时趴在屋檐上教育我。
　　我斜睨着他：“当年你跟着晴明可没说这样的话。”
　　他被我噎了一下，气鼓鼓地飞下来揪着我的领子：“你不许再和人类私会，听见没有。”
　　“我不。”
　　“你…你，无可救药。”小天狗甩手气鼓鼓地飞远。
　　我看着他那副样子有些好笑，喊了声：“吃杏仁饼吗？”
　　他一顿，扭头又飞回来扭捏着拽着我的袖子：“...你那么弱，千万别死了。”
　　“不会死呀。”
　　“你多，多担心担心我，你看我的翅膀最近总掉毛，人间的事又不是什么大事，我的羽毛最重要。”
　　“不会...”我塞给他一块杏仁饼，说不上什么感受：“人间牵挂的，也就王耀一个了。”
　　好容易把小天狗哄走，我躺在云上给王耀写信，累了就睡那么一小会儿，忽然脑子嗡鸣起来，手心滚烫地发疼。我意识到了情况不对，便翻身爬起来，在云山云海中跑了好半晌才跳下去，刚一落地，就看见有一郎捂着喉咙趴在地上，而无一郎则被刀钉在柱子上。
　　两个人都快断气了。
　　远处的震响响彻云霄。
　　我把无一郎放下来，治疗好了他俩的伤势。
　　有一郎拽住我的右手，他似乎还未清醒，眼睛迷离凝望着我轻声要说些什么。我凑过去，却被他一把勾住了脖子往下一压，话语细碎却轻无，我还没听清，他便彻底昏了过去。
　　我一直等，等到天亮了，鬼杀队的影们找来才起身离开。
　　中午我去鬼灯那里蹭饭吃，他虽然面无表情，但语气极其愉悦，说所有的鬼都来报道了。
　　我伸头和他说都是我做得好。
　　鬼灯吃了口饭眼皮没抬道：“我的金鱼草今年拿了第一。”
　　“…所以呢？”
　　“庆幸吧，你不用被做成肥料了。”
　　这家伙，还一直惦记着拿我做肥料的事情...
　　我绷着神情吃完了饭，去看清醒过来的无一郎和有一郎。
　　有一郎看上去很紧张，手里揪着被子问我有没有听到他说了什么胡话。
　　我说我没听清。
　　他便没有再理我。
　　旁边的无一郎望向我问：“之后你还会看着我和哥哥吗？”
　　“会啊。”
　　“...你不生我气了？”
　　“怎么生你的气？”我笑起来：“无一郎你真是个笨蛋。”
　　他垂眸颤了颤羽睫，说自己想吃萝卜。
　　我连忙拿了饭盒去给他俩打饭。
　　鬼被消失干净，鬼杀队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无一郎和有一郎就被安排着做起了道馆的教练。
　　我得空了就去找他们两个玩。
　　可能是因为人类的生长期以及饭菜待遇变好了，无一郎和有一郎的个头窜的很猛。
　　我爬在他们家院子里的树上睡觉，不妨就被有一郎揪着袖子拽下去。
　　他脸色很臭，质问我为什么又躲在这里。
　　我从地上支起身子，望着有一郎那张逐渐成熟稳重的面容：“你又长了很高很高啊。”
　　有一郎的马尾随风扬起，他张了张口抱臂望向旁边：“是你一直没变。”
　　“就这几年的时间，算不得上什么。”我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土尘，却不妨被脑袋上落的虫子吓得叽哇叫。
　　有一郎抬手把虫子捉走：“...你，活了这么久，难道就没人告诉你，树上多虫吗？”
　　我一怔，回眸望着有一郎。
　　“没有。”
　　我听见自己坚定不移地回答，声音冷冰冰的。
　　我不想用防备的目光去看好有一郎。
　　但我必须这样告诉他，也就是告诉自己。
　　我后退一步，长命锁随着我的动作发出叮铃一声响动。
　　“他死了那么久，我才不会记得他。”
　　...
　　失败了。
　　我攥紧拳头听见自己急促起来的呼吸又强辩：“他只是个过客，是个莽夫，才不会知道树上有虫。”
　　有一郎望着我定定的：“...是吗？”
　　“我不记得他。”
　　多此一举的行为。
　　我抿着嘴，望着有一郎的脸：“对吧？”
　　他会认可我的答案。
　　他必须认可我的答案。
　　在现在王耀和白泽以及兔子嘴里不能称呼名字的他，渐渐和阿虎有了莫名联系的他，必须被我...
　　“你还记得他吧。”
　　“诶？”
　　周围的空气和风声都凝结了，连飘落下来的叶子都浮悬在半空，云山遮住了太阳的一角，巨大的影子划过远处的山峦，把光尘扑洒进巨大的湖潭。
　　“我...”我听见自己颤抖的吸气声：“我记得...”
　　眼前一帧一帧的场景像是在倒放一样。
　　有一郎从我脸上移开目光，瞄向旁侧的杂草开口说道：“抱歉。”
　　“你和我说说话。”
　　“...说什么？”
　　我趔趄着拽住他的胳膊：“什么都好，你别不说话，你如果不和我说话，我就会听到...”
　　有一郎双眸怔怔地望着我，开口似要说什么，但最后却停了下来。
　　空隙之间，远处一声鸣响灌进我的耳朵。
　　{“鹃娘！”}
　　...完了。
　　我松开手蹲下来捂着头，那股熟悉的心脏皲裂的感觉又来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抬起头，望着有一郎愧疚的面容：“谢谢你。”
　　“...谢什么？”
　　“我记起来了。”
　　有一郎垂眸望着我第一次露出那样温和的笑容，蹲下来声音轻轻地说道。
　　“是吗？那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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