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古代开师范

　　小吕和另一个青年把人瘫倒在地的学子一个个扶起来，其他有力气的学子也互相搀扶着起来。
　　冯时的好友早早的过来搀扶着冯时跟着小吕等人走了。
　　徐三扶起谷迟芳，微不可见的叹了口气，这些就受不了了吗，同时也在暗自思衬韩教头用的新花样。
　　其中看起来最是瘦弱的孔七闻竟是没有倒下的，这令徐三都有些吃惊。他一路小跑跑过去扶岳习安和洛知舟，结巴道，“我、我扶你们。”
　　洛知舟与岳习安一看是孔七闻，一方面因为方才的丢脸而感到羞耻，一方面是因为他们得到了惩戒而他得到了赞美感到难堪，心中还有一丝没有被提醒的不忿，全然忘记早间徐三提醒时候他们不屑一顾的模样。
　　徐三睨了一眼洛知舟和岳习安就知道他们心里在想什么了，把还在大口喘气的谷迟芳给孔七闻扶着以后，他走到两个人中间，面无表情的把两个人分别搭在两肩就走，任他们脚步有些踉跄也权做不知。
　　孔七闻则是扶着谷迟芳跟在徐三身后慢吞吞的走，向来健谈的谷迟芳也没有说话的心思了。
　　一路无言跟着人流到了学子宿舍楼对面不远处的一处院子。院子上书着四个遒劲有力的大字：明德食府。
　　这四个大字就刻在一块大大的原木木板上，颇有些天下诸事始于烟火的清宁悠远。
　　不少倾心书法的学子即使已经大汗淋漓饥肠辘辘了也停在外面不远处的地方欣赏着这四个大字。
　　而徐三来时正好钻了这个空子，径直穿过两边人流就走了进去。
　　进了朱漆的大门后，还有一段约莫两米宽的石板铺的路，路的两侧都是些碧绿的青草，还有一块写着“青青草，轻轻走”的木牌，十分有生气。连徐三都不由得瞥眼多看了一会儿。
　　再往前是一套三楼的高的房屋，门十分大。往里走空间十分大，一眼望过去也有五十米左右，还整齐的摆放着一条条长长的木色桌椅和板凳。最右侧和最左侧还分别有一条通往二楼的楼梯。
　　墙上还隔着不远就挂了一个牌子写着粮食不易，切莫浪费的提醒字样和画图。
　　最前面是明码标价的饭食价谱。有贵的，也有便宜的，菜色与菜价都十分多样。
　　走近了就见三个窗口上写着：军训用餐，一切免费，先到先得。
　　徐三和孔七闻一对眼神，把自己手上的人都往桌上一扔而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到了打饭队伍中去。
　　徐三的窗口是个和善的中年女性，孔七闻的窗口则是一个富态的大叔。
　　窗口内可供选择的食物有粥、馒头、包子、春卷和一些没见过的黄色长条和白色饮品。
　　中年阿姆拿了个青花的有凹凸面的大瓷盘问道：“小哥儿，要些什么？”
　　徐三摇摇头，问道：“有没有大点的，帮同窗拿。”
　　阿姆笑着道：“你这只有两只手，只能端两个盘子。若还要再拿，便要快些，再排一回罢。”
　　徐三看着那瓷盘点点头，每份要了一个馒头、一个肉包、一个春卷、、一根油条、一份素粥以及一份乳白色的饮品。
　　回到座位上，见三个人还趴在桌子上一副没有生气的模样，将瓷盘摆到了两个公子哥面前，而后又去再排一次，看见孔七闻也端了两个盘子，便点了自己的——每样一份。
　　他正在长身体，胃口十分大。
　　由于做的俯卧撑久了，洛知舟与岳习安仍是手脚酸痛，甚至忍不住在颤抖。而谷迟芳缓了缓，也缓过来了。
　　孔七闻给谷迟芳拿的饭食和徐三一样，保险起见，拿了常见的，自己则是每样一份。
　　徐三看着孔七闻满满当当的餐盘颇为诧异的挑了挑眉头，这小矮子也吃的这般多？
　　感受到徐三毫不掩饰的目光，孔七闻白皙的脸庞又染上了红霞，糯糯道：“徐、徐兄放心，我、我可以吃完的。”
　　他虽然个子小，但随了他父亲，是个饭桶来的。
　　徐三拿起馒头咬了一口，眸光瞬间亮了，好松软的馒头。
　　孔七闻拿的是素包子，吃了一口后也亮起了眼睛来，二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确认了相同信息——好吃！
　　两人开始专心的用餐。
　　谷迟芳喝了两口清淡的粥，也觉得肚子十分饥饿，加之味道确实爽口，也专心用起早餐来。
　　洛知舟看了看眼前的餐盘，又看了看餐盘上那瓷杯装着的白白的、不像牛乳也不像玉汁的水，不由得胃口大跌。他认命的拿起旁边的馒头开始吃起来。也许是过于饥饿，他并未感觉到与往常用食有很大的差别。
　　正当他漫不经心的用食时，岳习安缓缓抬头看了他一眼，洛知舟一愣噎住了——他重重的咳着，咳的面色泛红，不丁前面递了一个瓷杯，他马上接过饮了一大口，将馒头咽了下去，紧绷的身体也不由得放松了下来，如获新生。
　　口中还残留着瓷杯中液体的味道，不浓不淡的甘甜味，令他也不自觉觉得十分美味。正是他方才嫌弃的，他愣了半响，终于还是忍不住打破食不言的规矩道：“这是何物？”
　　徐三咽下口中的油条道：“这叫豆浆，从未听过的。”
　　谷迟芳家中是行商的，他也曾经跟着父亲走南闯北去到过很多地方，深深的感受过不同地方的饮食习惯、风土人情的巨大差异，所以他对很多事情都有着格外大的包容之心。他想了想，笑道：“我大虞地广物博，想是某个我等没有去过的地方的饮食吧。”
　　众人都点头表示赞同，而后又各自聊起自己的家乡的和见过的特色的饮食了。
　　徐三从源海来，说的都是些海产；洛知舟出身官宦之家吃的都是些份例；孔七闻从乡野来，吃的很多野趣；岳习安也难得的加入进来说起了自己世家见过的精致点心。而谷迟芳自小见过的奇珍异宝就不少，加之父母都是博闻之人，对这些均有涉猎，每一个话题都能参与进去，时不时活跃一下气氛。
　　少年意气好不快活，一份美食引起的话题就此让大家熟识起来，哪里还记得方才的不愉快和小心思。

　　明德食府二楼。
　　二楼不同于一楼的长桌，一个一个的简单、雅致的包间更像是上等贵族酒肆里的雅座。
　　此刻，韩教头和副官小吕都略微拘谨着自己壮硕的身躯在自己的椅子上，时不时扣扣手指，连呼吸都轻了些，完全没有之前在学子面前的兵痞样。
　　盖因对面坐的除了那个教导主任曾予迟就是他们大虞最负盛名的两个文坛大儒——齐老先生和周老先生。尤其是旁边一个小孩喝茶都能喝的像跳舞一样好看，大字不识几个的他们更觉得有些拘谨了。
　　齐老先生正想要习惯性的捻捻胡须，就见齐晏瞪了他一眼，忙放下手来。听说不卫生。
　　齐晏这才继续专心喝茶，多大一个人了，还在吃饭的时候乱摸自己的胡子，真是......真是不讲卫生!
　　“此次军训，韩教头和吕教头受委屈了，学子们顽劣。”曾予迟率先开口，端起茶碗道，“此时不便饮酒，予迟就以茶代酒，敬二位一杯，算是替学子们赔个不是。”
　　韩教头虎眸睁大，这教导主任不是在旁边看着吗，他都有仇报仇了，甚至都算小鸡肠子了，怎么还让他海涵啊？
　　见自家教头什么都写在大脸上的样子，小吕忙低咳了一声，韩教头这才回过神，端起茶杯，真心道，“你客气了啊，老......我都给弄回来了，不过你别担心，老......我训了那么多年新兵蛋子，手底下有数的。”
　　齐晏憋笑。
　　曾予迟扯了扯唇角，觉得双方可能语言不通，加之两个山长都没有说什么，就干脆暂停了交流，唤人布菜。
　　因为知道军人几乎都没有食不言的习惯，所以为了配合他们，此番用餐是需要说些话的。
　　“这些菜品中一些是怕两位教头吃不惯，参照边关口位做的，一些是本地的菜品，还有一些就是明德书院的菜品了，还望两位教头吃的高兴才是。”曾予迟客套道。
　　一张圆桌上面，摆满了十来个菜品，装盘精美，荤素尽有。
　　韩教头和小吕不由得睁大了眼睛。
　　曾予迟却突然一怔，边关艰苦，他们在这里却如此奢靡，是不是寒了他们的心了......
　　韩教头半响竖出自己的大拇指，夸赞道：“老、我真是太谢谢你了。咱们军营兄弟已经很久没吃饱了，因为这里的人都吃得少，咱们兄弟都觉得不太好意思。今天饱餐一顿，真是谢谢啊。”
　　送餐的人约莫也是没有想到军营之人吃的是比普通人多的，所以送的饭食少了。
　　“快请用膳，是我等的不是，请诸位从边关大老远赶来，竟一顿饱饭都没吃到。”齐老先生道。
　　“哈哈哈哈哈哈。”韩教头朗声一笑，“老先生不知，边关生活紧，大伙儿都想出来松快松快，老子这还是打赢了他们占了好大便宜。”
　　一时顺嘴，常用自称也出来了。
　　韩教头用了两口，而后道，“就是可惜了老子那些兄弟啊，多少年没有吃过像样的菜了。”
　　一时间，明德书院四人都陷入了沉思。尤其是周老先生，他最是不愿意让军训来，觉得学问就是学问，做劳甚子这些。
　　却不曾深想，这背后真正的含义——是让这些读书人，知道在他们安逸生活背后别人为他们吃的苦啊。
　　“太好吃了！”韩教头吃了一口豆腐后赞叹，“这是哪的玩意儿，不曾见过。”
　　“是豆子磨成的豆腐，明德书院做的新吃食，工序简单，也对身体极有好处，韩教头走的时候一定要把配方带上，给军营的弟兄们尝尝鲜。”曾予迟关切道。
　　韩教头一愣，豆腐也不吃了，十分局促，而后大着舌头道：“这、这怎么行，白拿东西不太好啊。”
　　“您这不是帮我们军训这些顽劣的学子吗，况且将士们在边关辛苦，我等手无缚鸡之力，正苦于无法相助，不过些许小事，还请万万不要推辞！”曾予迟说着起身，说的更苦口婆心了。
　　韩教头还是觉得占了便宜，多次一来一回的劝收推拒，直到曾予迟状似要生气，韩教头才摸着脑袋收下，憨憨的笑了起来。
　　见到韩教头憨厚的模样曾予迟也露出一个宽慰的笑来。
　　齐晏扯了扯唇角，看了齐晏齐老先生和周老先生面无表情的模样，也低下头专心吃饭。
　　一顿饭吃的也算是宾主尽欢。

　　吃完饭后，明德书院因为还有开学内务整理四人就先行离开了，剩下韩教头和小吕在包厢里剔牙。
　　韩教头活动了一下身体，然后在椅子上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笑容十分惬意。
　　小吕犹豫了一会儿道：“韩哥，你这样是不是不太好？”欺负人家读书的不知外事。
　　“啧。”韩教头大剌剌的躺在两个椅子上，丝毫没有之前拘谨的模样，“那小白脸一直送，老子可是一直推拒啊，推拒不过才接的。这个叫什么，盛情什么却哈。”
　　军营里那些个读书的可没这么好哄，一个个心眼子跟窟窿似的，哪像这些书院的，他韩爷随便糊弄糊弄就自己送过来了。
　　小吕叹了口气，这教导主任可真是惨啊。被骗了还帮着数钱。
　　这世道，哪个兵不是痞子来的。
　　另一边。
　　齐老先生领着齐晏回去读书，路上见齐晏一语不发，不由得好奇道，“你这小娃儿当真不好奇？”
　　“曾夫子一心读圣贤书，不知是应该的。”齐晏答道。
　　“那你......”
　　“祖父的邸报，阿晏都有读。”齐晏缓缓道，“这世道，尤其是战场上，没有绝对的善良与正义。那些兵，自然也是如此。他们今日这般定不是临时起意的，就算不给他们也会自己拿。不如送一个人情，给书院挣一个名声，也给学子们敲个警钟。齐老先生与周老先生不也是这么想的吗？”
　　齐老先生板着脸转过头，高深莫测道：“你能明白老夫的心思就好。”
　　齐晏微笑。
　　再另一边。
　　周老先生看着堂下仍一头雾水的学生曾予迟，再想到齐老先生家那个八岁小娃娃一眼就能看明白，深深觉得自己在育人这方面输了。输给那个齐家老匹夫了。
　　曾予迟一脸懵的听着自家老师让自己去抄写兵书，虽然不解，但曾予迟还是应声表示会仔细抄写的。
　　更气的周老先生胡子都吹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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