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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舆图
烛火在青铜鹤灯中摇曳,将章台宫照得忽明忽暗。
白澜抬起头时,正对上嬴政那双长目眼尾如刀锋般上挑,瞳孔在幽光中泛着冷冽的寒色,仿佛能轻易刺破皮囊,直抵人心最隐秘的角落。
高挺的鼻梁在光影下投出锐利的阴影,薄唇紧抿成一道冷硬的弧线,嘴角微撇,带着与生俱来的疏离与威严。浓黑的眉如墨染,斜飞入鬓,衬得本就深邃的眼窝愈发显得目光如炬。
玄色深衣裹着他宽阔的肩背,龙纹暗绣在烛光下若隐若现,似有黑龙游鳞,腰间玉具剑的绶带随着呼吸微微起伏,更添几分肃杀之气。
他静立如孤松,二十六岁的面容已褪去青涩,只剩岁月淬炼出的冷峻与孤高,连呼吸都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仿佛整个殿宇的空气都凝成了实质。
嬴政很善于观察,能从细微的地方观察自己的臣子。这可能和他幼年时候的颠沛流离的经历有关,少年时期他很是阴郁,但是他对周围人有一种天生的警惕性,这让他能够看透人心。
可是面对白澜的时候,他只感觉到了聪慧,敏锐,喜悦,甚至……对自己的崇拜之情,却没有什么算计,不具备威胁性。
这倒是让嬴政感觉到了奇怪,他身边的将领种也不乏有将才者,可面对白澜这种,当真……
白澜现在能给嬴政这种感觉不奇怪,他现在整个人都在心花怒放的状态!
理智还让他认认真真的和秦王嬴政说着武安遗策,但是内里快乐,兴奋的小人已经跑跑跳跳到处撒花的庆祝自己看到了活的秦始皇,还和他交谈都快半个多小时了。
这可让这些兰池宫的宦者们有点对白澜刮目相看了,毕竟嬴政可不是什么亲近人的性格,尤其是陌生人。但是面对陌生的白澜,大王居然破天荒的让他进入了兰池宫,还和他交谈了小半个时辰了。
这少年身上,竟毫无朝堂中常见的野心与计较,反倒让习惯于钩心斗角的秦王,生出几分罕见的松弛感。
白澜大概讲了一遍武安遗策,秦王嬴政就点了点头:“彩!卿之策,深得武安君遗韵,且更合时宜。”他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穿透力,在殿柱间激起细微回响,仿佛豺声般透着不容置疑的权威。
嬴政微微前倾,长目紧锁白澜,指尖轻叩案几他眼中闪过一丝玩味,仿佛在评估这少年是否真能成为他东出大业中的关键一着。
白澜虽然是不及弱冠的少年,却有着与年龄不符的沉稳。那张娃娃脸本该显得稚嫩,却因高挺的鼻梁和深陷的眼窝而格外引人注目,眼尾微扬间眸光如鹰隼般锐利。他肩背结实,脖颈修长,玄色深衣勾勒出挺拔轮廓。
最特别的是那双眼,安静时如淬火的寒刃,仿佛能洞穿人心;专注时却又如春溪破冰,带着清冽的灵动。
嬴政指尖轻叩案几,长目微眯。
白澜虽未及冠,然其策已见破局之智。他嘴角微微勾起,玄色深衣的龙纹在烛光中游动,知道此子非池中之物。
秦王目光如淬火寒刃般落在白澜脸上,东出之路,须经血火淬炼。若是能随着白戎将军,于军中磨砺几年,只怕锋芒更胜今日,为寡人再添一员虎将。
白澜见嬴政肯定了武安遗策,就知道白氏和自己被杜赫的诬告是解除了.但是下一步就该是嬴政要问自己如何知道杜赫通敌叛国了吧?
果不其然,嬴政下一个就问了此事。
而白澜却不慌不忙地拿出了自己腰间的信号器。准确的说法,是在嬴政眼里他拿出的是一块雕刻了楚国皇室特有的凤纹玉玦。
只是一拿出来,秦王嬴政的目光立刻变得锐利起来。
“这是何意?”
白澜拿出信号器,放在他与嬴政面前的桌案上,缓缓道:“大王之所以看到这玉珏儿问草民何意,是因为看出了这玉珏上的花纹来历。想必大王也知道白氏的由来,乃是楚国白公胜,这是白氏先祖赐予的玉玦。”
烛火在青铜鹤灯中摇曳,将章台宫照得忽明忽暗。
白澜将凤纹玉玦轻置于案,目光如炬地望向嬴政:“大王,草民所言非虚。杜氏宴席上,那齐国的云纹铜禁,乃齐王特赐功臣之物,纹饰繁复,非王室工匠不能为;燕国的三层浮雕错金酒尊,更是下都官造之精品,每一层浮雕皆需百般锤炼,方成其华美。”
嬴政闻言,面色微变,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
他深知,这些器物绝非寻常人家所能拥有,杜氏与六国勾结的意图已昭然若揭。然而,他更在意的,是白澜对如此珍稀之物的了解程度。
“白氏先祖白公胜,乃楚国皇室。草民虽未及冠,却自幼随叔父白戎学习兵法与器物鉴赏。”
白澜缓缓道来,声音中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自信,“家中所藏典籍,既有楚国之史,亦有六国之志。草民曾于古籍中见过齐燕两国的器物图录,故能一眼辨识。”
那可不,这小子当初在博物馆里实习的时候,是真的没少看七国珍宝的。甚至于关于六国的名器的书籍,鉴宝图鉴,乃至各朝各代对这七国的文物的评价他都没放过,那真的是能做到一眼辨识。
嬴政微微眯起眼睛,打量着眼前这位少年。
他虽未及冠,却已展现出远超常人的学识与见识,可见白氏的家底,显然比他所想象的还要深厚。
白澜继续说道,“杜氏宴席上的那些器物,草民虽未亲眼见过,却通过古籍与家传的图录,早已对其形制与纹饰了然于胸。”
嬴政闻言,眼中闪过一丝赞许。他从未想过,一个未及冠的少年,竟能对七国的器物文化如此精通,这不仅仅是对家族荣耀的珍视,更是一种对历史的尊重与传承。
“白澜,你可知晓,为何本王会让你来兰池宫?”嬴政突然问道,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
白澜微微一笑,眼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大王关注草民,不仅是因为草民知晓杜氏通敌之事,更是因为草民对六国文化的了解,或许能为大王的东出大业提供一些新的思路。”
嬴政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惊喜。
他从未想过,一个少年竟能如此深刻地理解他的战略意图。白澜的这番话,不仅展现了他的学识与见识,更体现了他对秦国未来的深切关怀。
白澜转身从身后取出一卷由多张羊皮精心缝制而成的巨大舆图,在两名宦者的协助下缓缓展开。舆图铺陈在案几之上,竟占据了整个案面,羊皮质地光滑,边缘用丝线细密缝合,显然经过特殊处理以防磨损。
舆图之上,山川河流、城池关隘皆以细腻笔触勾勒,墨色深浅不一,呈现出地形的高低起伏。
秦国的疆域以朱砂色标出,格外醒目,而六国之地则以淡墨勾勒,形成鲜明对比。最令人惊叹的是,舆图上还标注了各地物产、兵力分布及交通要道,甚至连隐秘的山间小路和险要关隘都一一标明,仿佛是一幅活生生的军事战略图。
嬴政的目光瞬间被舆图吸引,他站起身来,迈步走近案几,长目紧锁舆图,指尖轻轻在羊皮上划过,仿佛在触摸这未知的疆域。
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震惊,随即转为深深的赞许。这舆图不仅绘制精细,更蕴含了白澜对六国局势的深刻洞察,每一笔每一划都透露出制图者的用心与智慧。
“此图……此图从何而来?”嬴政的声音低沉而有力,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激动。
白澜微微一笑,眼中闪烁着自信的光芒:“此图乃草民逃出楚国的时候就开始绘制了,其中部分根据家传古籍与实地考察所绘。家中所藏典籍,既有七国之史,亦有各地风土人情之记载。草民绘制的舆虽不能尽善尽美,却也凝聚了草民的心血。”
屁勒,当初博物馆里的七国地图就是白澜和其他实习生一起做的,他当时加了半个月的班,天天就是看这些东西的史料,然后绘制,他能不熟吗?忘都忘不掉!
而且他在从楚国逃亡的时候天天躲躲藏藏的,为了解闷他才开始收集羊皮制作这些舆图。到了杜邮之后,就是补充其中一些小地方的信息,然后就是将他们裁剪出来缝制在一起。
嬴政闻言,眼中闪过一丝赞赏。
他深知,绘制如此精细的舆图绝非易事,需要大量的实地考察和文献支持。白澜能够完成这样的作品,不仅展现了他的学识与毅力,更体现了他不亏是名将之后,天生就有对战局舆图的敏感性。
“好!好一个白澜!”嬴政突然高声赞道,声音中充满了激动与喜悦,“此图之精妙,远超本王想象。卿之才情,实乃我大秦之幸!”
白澜此时面上不显,但是心里的小人们集体都跳起了桑巴,开始庆祝自己即将成为了嬴政身边的幕僚?或是什么出谋划策的人的时候。
“白澜,你果然不负本王所望。”嬴政站起身来,走到白澜面前,伸出手来,“从今日起,你便随白戎将军,于军中磨砺。本王相信,假以时日,你定能成为我大秦的一员虎将,助本王完成东出大业!”
白澜:……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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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用到的文献:
《周礼·考工记》
载:“金有六齐,凡铸金之状,金锡半谓之鉴燧之齐。”
《西京杂记》
卷二:“制为鱼龙鸾凤,骊龙白麟,四五十座,皆重不盈斤,悉以黄金涂之。”
《孙子兵法·虚实篇》
载:“兵无常势,水无常形,能因敌变化而取胜者,谓之神。”
《史记·白起王翦列传》
载:“(白起)料敌合变,出奇无穷,声震天下。
器物细节:云纹铜禁、错金酒尊的工艺描述,均参考战国出土文物,确保历史真实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