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诚意
我们得提前去车站,于是起了个大早,把这几天买的衣服玩具收了一收,包括她只搭了一个角落的积木也拆了收进盒子装好,加上筱萸原本带来的物品,归拢在一处,竟然足足装满两大袋子。是买大衣送的硕大而结实的带拉链的白帆布袋,放地上海拔跟筱萸本人一样高。
连她自己都惊叹不已,握着脸喊了一句:“天哪,怎么这么多东西!”
我说:“女孩子就是这样,有时候我回家一趟,只是带几件衣服和洗漱用品,也一下子塞满几袋子,多到扛不动。”
筱萸一听,估计是感觉刹那间变成了和我一样大的“女孩子”,好像从小屁孩升级了一样,对那两袋行李也立刻亲切了起来,搂了搂,非常老成地说:“是哎,做女孩子很麻烦哦。”
那一脸甜蜜的负担,我看得笑起来。她却转瞬又不做声了,闷闷的。
我蹲下拍拍她的肩:“不是说了我们可以视频的嘛,不要不开心。如果除此以外你还有什么别的心愿,告诉姨姨。”
筱萸两只手绞扭在一起,扭捏了一会子,旁敲侧击地问:“姨姨,景阿姨是很忙对吧?”
我说:“对。”心下恍然大悟,她不止舍不得我,她对景宴的印象也相当之好,只怕也舍不得她。还想道个别。我问:“你是不是想跟她说一声再见?”
小朋友的圆眼睛亮起来:“可以吗?筱萸觉得要说谢谢比较好。”
我想了想,说:“她听你说声拜拜的时间应该还是有。”
话是这样说,可我认为还是先给景宴打个招呼好点,免得呼过去,恰好踩准某个不适当的时机。我编辑消息:“景总,筱萸要回去了,她想感谢一下你,你有没有时间接她的视频?”
景宴是秒回过来的,“在开会。”
两秒后再一条:“等我打过来。”
我和筱萸说了,她貌似情绪高昂了一点点。但我们整理好一切,我替她把头发梳成跟来时一样的小辫子,又把她的黄色可达鸭小水壶灌满凉白开,差不多到该出发的时候了,景宴的电话也好视频也罢,都没来。小朋友复又低落。
我拍拍她头顶:“也许她太忙了,或者等我们到车站她才开完会打过来,我们先出发,免得耽误了,爷爷着急,好不好?”
她本就饱满的小脸蛋鼓鼓的,有点赌气,不过还是重重点了一点头。我在手机上联络网约车,一边把两个大袋子拿起来,左肩挎一个,左手提一个,右手再牵牢筱萸,我们刚下楼,就看见一辆黑色卡宴开过来了。
筱萸透过挡风玻璃看见驾车的人的模样,惊喜地“啊!”了一声,摇着我的手,指给我看。
我也十分意外,景宴竟然又亲自来了。
她下车,摔上车门。
几日不见,她似乎更增添了几分风度,穿簇新的纯黑羊绒大衣,前襟是极富设计感的旗袍扣,一整排排列在一起就像花簇一样,估计是哪家的高定款,剪裁得体,显得身材极之高挑。
她化的是明艳照人的全妆,长发披着,两手插兜走过来,脚上的黑色高跟鞋发出悦耳的笃笃声。
到我们近前,景宴伸手出来,我自然地把两个袋子交到她手上,她接过它们,掂了一掂,蹙眉说:“谢妤桐,你是丐帮的二袋长老还是怎么着。”
我尴尬极了,丐帮挺好的,是我连累了丐帮,我说:“我有什么办法,家里又……”话一出口我忽然觉得不妥当,这并不是什么家啊,于是赶紧改口说,“身边没有行李箱。只找到这两个袋子。筱萸的爷爷又来得这么急。当然有什么就用什么。”
“你长手是干什么的,长脑袋是干什么的。”她语气很不好。
我气得跺了跺脚,“你怎么见面就教训我啊。”
景宴却不理会我的抓狂,摩挲筱萸的头顶,“咱们不跟你小姨一般见识,她真是个笨蛋。”
筱萸见了她早就眉开眼笑,听她这样践踏我的形象,也不生气,只是弱弱地替我辩解了一句:“小姨不笨。”
景宴自顾自把两个袋子拎上车,我再气闷,也没办法,一面恨恨地把还在匹配司机的网约车订单取消,一边带筱萸上车。
等我们系好安全带之后,她发动车子。
我发现路线不太对,问她:“这是去哪?”
景宴并不作声,车开了大概七八分钟停下,我往窗外看去,路边有个箱包专卖店,前面那位也不解释说明,下车去店里速战速决,拎了个粉色行李箱回来,放到后备箱,再度发车。
我心服口服。真的。我要是早上用外卖点个行李箱上门也不是不行。就真是没有这个概念。我觉得能装东西又趁手就蛮好的。毕竟不像景某人那样数十年如一日的精致。
因为买包耽误了一点时间,她抄小道走了几条捷径,结果比预计的还早十几分钟到达西站。
筱萸看她站在后备箱那儿,把两个袋子里的东西都拿出来,整齐地码到行李箱里,好奇地问:“景阿姨,这个箱箱也给我吗?”
景宴朝她微微一笑:“对,箱子也是你小姨送你的礼物,喜不喜欢?”
筱萸点点头,发出天真的感慨:“好喜欢。好大。可以用到大学。”
景宴赞许道:“真聪明,你小姨就是因为用了粉色行李箱,所以考试考得很好。你也会的。”
我在旁边全程装哑巴。
有了行李箱确实方便,拖着进站没负担,筱萸的爷爷在我们进站后的几分钟就到了,大家在候车室会和,他跟筱萸的奶奶一样急性子,订的返程车票很赶,要马上再去乘车。
筱萸虽然对我和景宴好像恋恋不舍,其实只是孩童真挚的天性使然,对她好的人她有天然的亲近依恋,但还是远远比不上从小到大都养育她的祖父祖母,她见了祖父,老远就高声喊着“爷爷”飞奔过去扑到他怀里。
这位老人比起我印象当中的样子更沧桑了些许,不过精神依旧很矍铄,双目一点也不浑浊,反而放射出亮光。他对我道谢不已,又看看我身旁的景宴,问我:“这位是?”
筱萸被爷爷抱着,先抢答:“这是姨姨的朋友,景阿姨。”
“哦,妤桐的朋友啊,你也来送筱萸,感谢。”老人对景宴点头。
景宴微微欠身,并没有说什么。
这车站没有站台票出售,我们为了送筱萸上车象征性地买了两张不会真正使用的车票,只买一站,为了一直送到他们登车。段老爷子让我们不必送到门口,难得挤,他接过我手里的行李箱,抱着孩子走到最近的车门排队。
筱萸好像贴着他耳朵说了几句什么,他把孩子放下,筱萸就朝我和景宴飞跑过来。
我走上前,拦截住她:“怎么了?”
筱萸抱抱我,“姨姨,我有话说,不过不是跟你,是对景阿姨说。”
我听了,心里酸起来。什么世道。我也是对孩子很不错的好吗。结果景宴只是和她相处了两天,她就对景宴比对我的感情还要深厚。临别赠言居然是给她而不是给我。
景宴抢走了我的筱萸。我心中仿如打翻了调味瓶,五味杂陈。
筱萸松开我,仰着头对走过来的景宴说:“景阿姨,我要回去了,谢谢你的招待,不过我还有个请求,你可以答应嘛?”
景宴估计是这次穿的衣服不太适合蹲下,她只是低着头含笑问:“什么?”
筱萸说:“请你有空多陪陪小姨,好吗?”
我和景宴都愣了下。还是她先反应过来,问:“嗯?怎么说?”
筱萸歪歪脑袋:“姨姨好像只有你一个朋友,很寂寞的。我都有四五个。她不擅长交朋友。”
我把筱萸搂过来,“宝宝不要胡说了,快去上车。爷爷该等急了。”说着也不管她愿不愿意,抱起来就要往她爷爷那边送。
筱萸扑腾了两下,还是对景宴说话:“景阿姨再见。”
景宴朝她挥了挥手,“再见。”
我把她交到段老爷子的身边才折返。款步走回到景宴身畔,脊背上出了冷汗。
果然,这魔头在那等着我呢,她笑眯眯地问:“嗯?筱萸说你,很寂寞?”
我义正词严地回复:“她只有八岁,连这个词什么意思都不知道。她只是看了电视随便学舌的。”
景宴两手插在兜里,略微颔首,若有所思:“对啊,只有八岁,没人教她的话,她怎么知道这么说。”
我受不得激将,差点原地暴跳,勉强稳住自己,摆出冷漠脸说:“随便你怎么想,反正我没有这样教过。”
景宴朝我走近一步,恰在这时,筱萸和爷爷乘坐的高铁登车完毕,车门闭合,列车缓缓开动,发出呼啸声,载着他们回家乡去了。景宴的长发被风刮得扬起。只有另一边的轨道上还停泊着一辆列车,空空的,也许是在维护中,稍后才准备载客出发。
站台变得空旷。
景宴就近逼视着我,嘴里说:“谢妤桐,连八岁的小姑娘都知道讲礼貌,你这么大人,怎么老是给我摆副臭脸?”
我把飘忽的目光收回,看向她的脸,心里逐渐安静下来。是了。这一次从我生病发烧开始,到迎来送往我们家的孩子,她做得真是够多了。就算是名正言顺的恋人,有很多人也未必做到这种程度。不然网上那么多针对奇葩前任的吐槽是打哪里来的。
我把刚刚的小摩擦全部抛诸脑后,真心实意地道谢:“谢谢你。景宴。”
景宴勾勾唇角,皮笑肉不笑,“谢谢我?谢我什么?”
我用上了十二万分的诚恳:“谢谢你照顾生病的我,谢谢你款待筱萸,谢谢你抽空来送她。还有,也谢谢你请那位很有名的中医师给姐姐做治疗。”
景宴没有否认张时筝是她找的,静静看了我一会儿,徐徐摇头,低声道:“就只会说,你有没有诚意?”
我皱眉望着她,从秀丽魅惑的眉眼看到挺拔的高度傲人的鼻梁,再用视线描摹她红润的唇瓣。有些记忆片段闪现在我脑海。
她第一次吻我的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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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初次发生那样的关系,是白天,拉下窗帘的暗暗的房间。我十八岁生日。她说是成人礼。她说她不想等到晚上。她抱了抱我,我紧张到不行,表面还能强自镇定,内心简直瑟瑟发抖,她亲我的额头,再亲我的脸颊,再亲鼻尖,我被她散发的沁人心脾的香气裹住,整个人昏昏的又呼吸困难,忍不住抬手推开她,她用目光询问,我小声说:“我想喝点酒。”
她笑:“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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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边空着的车上,车窗内隐约有乘务员的身影出没,似乎在打扫卫生,较遥远的地方有甜美女声播报车次;穿藏青制服的中年男子推着一辆灰蒙蒙的空拖车走过,四个滚轮发出咕噜咕噜的噪声,待他行完注目礼走远,站台暂时又只有我们俩。
我走上前去,两手搭着景宴的双臂,微微踮起脚尖,在她嘴唇上蜻蜓点水式吻了一下,然后说:“这样可以了吧。”
景宴嗤地一笑:“一个吻?”
我抿抿嘴唇,点头:“对啊,这就是我的谢礼。”
她的嘲讽脸再度上线:“真是个吝啬鬼。”
我摇摇头,“这个很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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拒绝我饮酒的提议后她吻下来,我几乎在那个带着甜香的初吻里晕过去,神识在陌生的感官里浮沉,所有的注意力都集结到被吮吻的部位,我头一回意识到人类的唇部原来有那么多那么多感觉神经。但是亲到一半她突然停下,居高临下问我:“为什么不回应?”
我垂着眼帘说:“我不会。”
她好似没介意,继续那个吻。她吻技高超,根据后面数次的经验,一般来说我在她亲到一半时就会失去所有反抗的意志,身体对她则完全呈现欢迎和开放的态度。我唯一能坚持的,就是不回应她的吻。因为甲方与乙方之间,是不可以接吻的。接吻是要和相爱的人才能做的事。实在是无谓的倔强。几次之后,她大概发现了这一点,也很少再热烈地吻我,顶多意思一下,重头戏多半从脖子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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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宴问:“贵在哪里?”
我把手背在身后,大言不惭:“你花了一千万都没买到的吻,现在我免费送给你了。你说呢。”
换做平日,我动辄提这一茬,而且是这种口气,十有八九要惹她生气了。但今天想必她心情不错,竟保持了平和,她点点头:“谢妤桐,你刚刚,亲太快了,这一千万是什么滋味,我还没尝出来,能不能拜托你,再亲一次?”
我觉得可行,踮脚再吻上去。
但是这一次没能及时后撤。
四片唇瓣刚刚贴在一起,我就被她有力的手臂揽住腰,嘴唇被撬开,她灵活而温热的舌头长驱直入,我的唇与舌都很快被洗劫了,吻得相当深,一边亲她还托着我腰把我整个人往上提,方便更加深入一点。
我迟到的笨拙的回应似乎刺激到她,她干脆把我紧紧堵在旁边的柱子上,让我的后背抵住那静默伫立的建筑物,一手勾着我的下巴,让我仰起脸来迎接她肆意的入侵和掠夺。
这绵长的吻结束时,我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光,要不是靠着墙恐怕站不住,搂着她脖子的双手亦变成支撑点,睁开眼,眼睛里边必然是水波荡漾,形成了凸透镜,视力都变更好了,把她脸上迷离微醺的表情看得真切。原来她也有脸红的时候。不止脸,耳朵都微微泛红。这与她素日的魔王形象不太匹配,但是好可爱,让我看到了反攻的希望。
我不知道怎么回到齐悦小区的屋子的,恍惚记得车开得非常快,而我头很晕人也虚,因为出发前在车上已经做了一次。刚到屋内两个人又亲上了,上瘾一样,从门口一直亲到房间,最后一件衣物被脱掉的刹那,我感到微凉的空气钻进脑门,不由得打了个喷嚏,景宴笑了一下,又翻身压上来继续。
我知道我完蛋了。这次是真的完蛋了。因为,抱着她的时候,我竟然觉得,好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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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非常感谢你看到这,其次假如是不能吃虐的宝宝,请把这一章当作结局就好了。虽然我也很想要陪伴,你的点击和阅读对我很重要,但是后面的剧情即将要慢慢疯P起来了,不想小天使被膈应到,所以如果是只吃甜的小可爱,就请把这个甜蜜的章节当成结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