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飙 虎瑶]轩尼诗拿铁

作者:卿卿昭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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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浪起


      连黄瑶没有想到,她名下的那些项目,真的开始有人向她依序汇报了。
      起初她只以为,让自己接洽蒋天的项目,都不过是她再次成为了活靶子的象征。可是的的确确,有人想要让她,把“黄总”的身份坐实。
      她于是主动跑去见了高启强一面,高启强非常亲切地拉住她,同她说,就当试一试,你那么聪明,何况你陈阿姨在你这个年纪,早都只手起码可遮半边天了。
      “项目上,有任何不明白的,都可以去问小虎。”见黄瑶不出声,高启强又笑言,“年轻人嘛,犯的也不是什么大错,小虎这些年,野惯了,一时间不适应也是有的。”
      黄瑶终于是点头了,但她开口,说的却是,“您也说了,小虎这些年野得够呛,那不如您和盛叔,亲自教我。”

      识时务者为俊杰。
      这是黄瑶走后,高启盛对她的,最新评价。

      那个暑假的后半程,就是在这样诡异而平静的气氛中度过的。
      过山峰没有再出现,大伙也都仿佛忘了过山峰的存在。如果不是高启兰家和唐家越来越严的安保措施,黄瑶都有些恍惚,那日,关于过山峰的种种,是不是自个儿在血的刺激下,凭空幻想出来的。
      唐家现在,就她一个人在住。唐小虎不回来后,稍带着唐小龙也不见了。
      黄瑶每天鸠占鹊巢地假装自己是这栋房子的主人,好在阿虞日日带着一堆人跟着自己,才让她还维持着那么一点儿仍算活在现实中的真实感。
      她学东西很快,每日晨昏定省一般,去高家兄弟面前报到点卯。高启强一面暗暗还在命人寻找过山峰的下落,一面去了趟香港,探望安顿下来的陈书婷母子。
      也是在这期间,黄瑶发现了高启盛的异常。

      在澳门的时候,高启盛算是过了几年比在京海舒坦得多的日子——没人约束,不必终日束手束脚;有钱,有势,哪怕他算不得站在新葡京最顶端的人,却也是一朝龙在天,凡泥脚下尘。
      可如今回了京海,在他一颗不讲道理毫无章法的炸弹之后,高启强便牢牢将他看管了起来,他又过回了被管头管脚的日子。
      高启盛体会到了前所未有的空虚,他想念在澳门翻手云覆手雨的日子。虽说他又拿回了自己在京海的毒/品线,却压根儿腾不出手脚去大干特干一番。
      于是他的货,他那些过去只供给赌/鬼,烂人的货,填补了他自己的空虚。
      黄瑶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发现这件事情的人。
      但她不动声色,装作没有看见。
      她对高启强,绝无同她父亲或爱人一般的忠诚与坚贞,她有时想,她的父亲和爱人,已经为高家做的足够多了,如果非要有一个人来充当所谓的白眼狼,毫无疑问,会是她。她便只是默默地,将这枚棋子,收入了囊中。甚至在高启兰面前,黄瑶还有意无意地替一不小心“过了量”且神智不清的高启盛,遮掩过几回。

      时至今日,黄瑶大概体会到了,早先唐小虎心中的汹涌海浪。她心中的海,似乎在冥冥中与他的那片,相连了起来,在夜间的潮汐带,幽暗的大海,时常蛰伏沉静,又时常因为外界的引力而风浪大作。
      她知道,还在暗处的过山峰,正在苦苦寻觅蒋家惨案的真相,又或是,在已知的真相中伺机反击。
      她开始越来越频繁的做噩梦,梦里,她一次又一次,回到那个高启强起家,而后父亲经营过多年的,小小的卖鱼档口。旧厂街的集市里,空无一人,只有黄瑶自己,可无论她如何呼喊,都没有人理会她,回应她。最终,她在扑面的鱼腥和血腥味儿中,看到了水池里,唐小虎,以及她父亲,带血的淋漓头颅。

      说来也足够可笑,黄瑶的噩梦,终结在了一个极其荒唐的节点。

      那日,她同高启盛,本是在情侣大街实地考察具体的拆迁规划,第一声枪响的时刻,黄瑶全然不觉有任何的不妥。她的第一反应是自然而然的以为,哪里在放炮仗,或者,是工地在爆破。
      相比之下,高启盛可以说是,敏捷得不像话,他猛地拖拽着黄瑶闪进了一旁已几乎搬空了的临街铺子。
      一场枪战发生的毫无预兆,手下人的惨叫,是比黄瑶的神智更早到来的存在。
      “会用枪吗?”
      “什么?”黄瑶的懵懂不似作假,她一晃神的功夫,高启盛伸手护住了她的头顶,将她的脑袋又压低了几分。
      “不会就在这儿别动!”
      下一刻,黄瑶对着高启盛手中的枪/支瞪大了眼睛,她仿佛才意识到外面发生了些什么。男人却是挑眉冲她轻笑了一声,子弹上膛,打开保险,几乎是一气呵成,“在这儿等着。”
      ……
      连贯的枪声是什么时候结束的?哪里来的对家?自己人为何都似早有准备?他们又是哪里来的枪?黄瑶连一个问题,都还没想明白,这一切就结束了。
      爆炸。卖药。枪/支。火拼。
      黄瑶没有想明白的那些,都不重要了,最重要的,唐小虎刻意对她隐瞒的真相,她已经知道了。

      阿虞开车,在特警手下,抢出了将将多两分钟的时间。
      他,同高启盛和黄瑶,是唯三从混乱的现场中,在警察赶到前,顺利离开的人。
      “黄……黄总,咱们,去医院……找兰姐吗?”
      后座上高启盛脱下西装,身上衬衫左边整个儿被血浸透了,男人面色比往常更白了些,但狠戾仍在,并非流露着虚弱,“回家。”
      阿虞透过后视镜,看向黄瑶,黄瑶亦同他对视,最终黄瑶点头,说,回家。
      还是高启兰的小洋房,黄瑶将阿虞留在了门外,独自吃力地搀扶着高启盛进了屋。
      整个高家,都静悄悄的,静得仿佛没有第三个人……
      “我去给医生打电话……”黄瑶扶着男人坐进了沙发,话还没说完,被高启盛扯住了胳膊。
      “瑶瑶,你看看那是什么?打开看看。”高启盛指着的,是沙发上随意扔着的眼镜盒,他似笑非笑地冲黄瑶发出邀请,全然不似一个身负枪伤的人,“打开看看。”
      黄瑶于是依言,替高启盛,打开了他的魔盒。
      高启盛捏出一颗麻/古,捻进了口中,他冲黄瑶勾了勾手,黄瑶于是乖乖地起身,为他从客厅中的酒柜里,倒了一杯酒。
      以酒送药,高启盛将前面行为又重复了一次后,抬手示意黄瑶,可以动手了。
      黄瑶替他解下了领带,像是某种古老的仪式,到了这个时刻,连黄瑶都开始祈祷了,她想要尽全力,让自己变得虔诚一点,三叩九拜,五体投地,哪怕一叩一拜一台阶地上山都行,背后是稍有差池就会万劫不复的深沟,但她得上山,她知道,她再也没有这么好的机会了。
      高启盛笑看着黄瑶,为了止血,用自己的领带,扎紧了左臂上的血管,意识已经缓缓开始飘升起来,他觉得没有那么疼了。
      “来,来一颗。”高启盛的笑意似乎是在问询黄瑶,你果然一早就知道?也果然什么都知道?
      黄瑶接过那粒彩色麻/古,再次起身,为自己倒了一杯酒后,一饮而尽。
      她的指尖,此刻凶猛尖利得,像是只豹子,麻/古碎成小块和粉末落入杯中。
      黄瑶回身,看向神智已经飘上云霄的男人,笑道:“再来一杯?”
      她曾是悉心暗中观察过的,高启盛吃“糖”,每次最多两颗——那仿佛是足够他填补内心空虚,又得以保持清醒神智的底线。
      所以,如果再多一颗呢?

      升腾至半空中纵情的人儿,早已看不清黄瑶的动作和面庞,他温顺地饮下了黄瑶暗藏机锋的毒酒后,只觉得身体更轻飘了些,那是从未有过的欢愉和舒心。
      他于是带着全副身心的愉悦,絮絮叨叨地,同黄瑶讲了很多事情。
      他讲年少时的困苦,讲鱼铺里的自卑,讲黄瑶听过无数次的猪脚面的故事,也讲他后来的意气风发,后来的冲动与悔恨,讲他同魔鬼共舞,直到自己也变成魔鬼的种种。

      我们才是一类人。讲到最后,高启盛这么同黄瑶说。
      他说,瑶瑶,我们才是一类人。
      可转眼,男人眼中的迷雾似乎又重了几分,那是黄瑶吗?那好像不是黄瑶的脸?然后,女孩在一脸惊骇的神情下,被男人压在了身下,男人两只有力的手掌死死扣住了她的脖颈,几乎是一瞬间,就阻断了黄瑶的呼吸,她奋力挣扎,却毫无用处。
      太阳的光亮在渐渐消逝,天空好似变作了靛青的,而后又变作了更深的墨色……
      黄瑶死死地扯拽住高启盛的左手,令一丝氧气冲破了桎梏,她抓住最后一丝的生机,挤出一句“盛叔,是我……”
      钳制着她脖颈的铁钳,陡然去除,肺部似被重新冲入的氧气刺激,化做了剧烈的咳嗽,可黄瑶此刻无暇顾及其他了,因为,高启盛开始撕扯起她的衣服……

      门外的阿虞,被屋内突如其来的,一声惨厉的尖叫吓住了。
      那声音变了形,像是动物的悲鸣和呜咽,尖利的过分,但仍不难辨认,是黄瑶发出的。

      世界却又在一瞬间,忽而安静了。
      黄瑶被蜷抱进了一个怀抱中,剧烈地喘息,咳嗽着,一只大手在轻拍她的后背,一下又一下,一下又一下。
      世界开始变得很慢,时间像是开始倒流,一种懵懂的,十分陌生十分遥远,却又万分熟悉的气息和感情,包裹住了黄瑶。
      她在那个怀抱中瘫软了下来,像是小时候罹患高烧,又像是少年时难舍难分。

      门外阿虞的拍门声惊醒了黄瑶,不行,她现在还不能沉溺在久违的怀抱里,她还要善后。黄瑶于是挣扎出来,勉强止住了咳嗽,拨通了高启兰的电话。
      电话另一端的高启兰,听到的是一个惊慌失措的女孩的求助。
      黄瑶在电话里,让她赶紧回家,照看哥哥,其余的,她别问。
      “瑶瑶,你现在在哪?”
      “兰姐,我没法久留……”
      为什么没法久留,高启兰不问了,她听得出女孩缺氧般的喘息,她以为那一定是因剧烈的跑动而造成的。她只得说,好。

      做完这一切,黄瑶瞥了一眼此刻横躺在地上的高启盛,他像是一条脱水的鱼,翻滚,打挺,口中还在嗫嚅着些什么,但黄瑶都不再感兴趣了。
      许是看她的目光还有些犹疑,身旁的男人拉她,“走吧。他现在这个样子,什么都不会记得了。”

      阿虞终于将门拍开了,只觉如见了鬼一般——黄瑶头发乱凌乱不堪,脸色极其惨白,可那惨白中,却透出了点点奇异的光彩。她的脖子上有十个红紫的手印,身上披着的,是一件大出她许多的全黑运动衫。
      “阿虞,家庭医生一会儿就到,兰姐也会回来,你看好他,别让他死了。还有……保护好兰姐。”
      阿虞这才看见客厅里,横在地上的高启盛,他默默在心里替自个儿擦了把汗,又听黄瑶发问,现在几点?
      “五点四十。”
      “我们是几点回来的?”
      “……五点二十。”
      “我是几点走的?”阿虞听了这话反应极快,他立马反问黄瑶,是几点?
      “五点二十五。”
      “我为什么走得这么急?”
      “……怕条子追过来?”
      对好了口供,得到了满意答案的黄瑶,轻拍一把阿虞的肩,迅速离开了。这会儿,阿虞才看清,黄瑶身后还跟着一个人,一个他从未见过的男人,可他又觉得,有些眼熟。
      直到高家的家庭医生赶来,指挥阿虞按住高启盛,为高启盛取枪子缝针的时分,阿虞才灵光一现的想明白了,为何他会看那个男人分外眼熟——他冷峻的面庞,同方才的黄瑶,是那么的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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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1章 浪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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