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追你很久了

　　“你不是不会唱吗？”尹芮的提议立即遭到杨杰章的反对。

　　“我有说过‘不会唱’？”尹芮挑了挑眉。

　　他一直拒绝的是“唱不了”，而从未说过“不会唱”。

　　杨杰章继续找理由：“就算你们现在要加入，时间也来不及了，晚上就演出，这么点时间怎么配合？”

　　“怎么，你怕？”

　　“怕……我能怕什么？”

　　当然是怕被抢了风头。

　　尹芮没点出来，漠视的扯了扯嘴角，根本没把杨杰章放在眼里，转而问道：“汤安然，怎么样？”

　　“会唱的话，我觉得问题不大。班上第一个节目，当然希望是每个人都能参与进来。”汤安然想听听大家意见，“你们觉得呢？”

　　“我看行，就他俩那形象，站那儿就能加分。”
　　“我也觉得比退出好。”
　　“就是，全班一起上，集体主义感多强。”
　　“要我说，连位置都不用大动，就往前移到跟温喻佳他们站一排就行，正好能连上，我们也不用改。”
　　“对对对。”
　　……
　　众人七嘴八舌，基本都是赞同。

　　汤安然直接拍了板：“那就这么定了，尹芮、江麟，你们跟领唱一起站前排，其他人的走位不用重新编排，还按之前排好的。至于怎么唱，你们四个自己分配一下歌词。”

　　“我跟佳佳早就定好了的，现在重新分，记得住吗？”杨杰章心不甘情不愿。

　　“既然你记不住，那就按你们原来不变，副歌部分我和江麟加入，一起合唱。”尹芮并不争抢，“你们练着，我要送江麟去医务室。”

　　“喂，你这……”杨杰章想找各种理由不配合，结果全都怼到了棉花上。

　　尹芮不搭理他，朝江麟偏偏头：“走啊，去医务室，好歹得先消个肿，再让医生给检查检查，要是伤了骨头，可不能轻易放过那什么猪啊牛的。”

　　“尹芮，你话什么意思？说了不是故意的，你骂谁呢？”杨杰章气急败坏，在身后指着尹芮质问。

　　尹芮头也不回，伸手去扶江麟。

　　其实没那么严重，但江麟还是伸了胳膊让尹芮扶着，颠脚往前吃力的走了两步，又听尹芮大声说：“要是伤了骨头，炖点儿猪骨牛尾什么的，补一补。”

　　杨杰章：“……”

　　两人一直出了会场，江麟终于憋不住，“嗤”的一声笑了出来。

　　尹芮瞥他一眼，松开了手：“自己走。”

　　江麟反手抓住他小臂：“走不了。”

　　尹芮不信：“扶你是演给杨杰章看的，你不会没看出来吧。”

　　江麟不说话，也不放手。

　　尹芮：“你先前都是自己走回来的，现在怎么可能走不了？”

　　“之前可以，现在不行。”江麟说着扯扯嘴角，露出个忍痛的表情。

　　尹芮朝他端详两眼，辨不出真假，只是把手递了回去，语气嫌弃：“自己搭着。”

　　江麟没直接搭，而是一只手从他臂弯挽了过去，再搭上。

　　尹芮抽了抽，胳膊被缠得紧紧的，刚“啧”了一声，江麟一句话补了上来：“有点疼，站不稳。”

　　尹芮忍了，看在人先前在楼梯上接了他一把的份上，又见人一脸愉悦享受，怎地受个伤还给你疼舒服了？

　　尹芮问：“你笑什么？”

　　“没，就是见你对杨杰章那样……以前也没见过，有点……新鲜。”

　　“嘁，你没见过的多了去了。他就是上赶着找骂。”

　　“要是真伤了骨头，你真的打算给我炖牛尾汤吗？”

　　尹芮：“谁会炖那玩意儿……”

　　江麟：“嗯，我也是说，我肾挺好的，不需要补。”

　　尹芮愣了一秒才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搓了搓耳朵：“江麟，你想什么呢，牛尾补钙，强筋健骨。”

　　江麟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一本正经的感叹：“啊，原来牛尾还有这个功效吗，是我狭隘了，还以为只是益肾壮阳。不过你放心，我在这方面身体很好。”

　　他还非得再强调一遍，尹芮简直不能理解：“好不好的谁管你。”

　　“没关系，是我自己想让你了解我各方面情况，这样你可以放心。”

　　“关我什么事，我有什么放不放心的？”

　　“动物世界里说，雄性动物在择偶的时候，会把自己的优势展示出来，人类也是动物，我想……”

　　“想个屁，闭嘴！”

　　“我是想说……”

　　“江麟，你特么再多一句废话，就自个去医务室。”什么乱七八糟的，还雄性，要不是看你扭伤跟自己有关，谁管你。

　　江麟最终在发表自己见解和要人陪之间，选择了闭嘴。

　　“江麟，像你们这种高智商人种，是不是脑沟都要比我们普通人多几道。”尹芮觑他一眼。

　　江麟紧抿了唇，撑着眼眶朝他眨眨眼，示意他在禁言。

　　这幅表情让尹芮没忍住，牵起两边嘴角笑了一下。

　　尹芮难得真心发笑，连眼睛都弯了起来，江麟一时看得愣住。

　　-

　　“怎么人这么多？”医务室进进出出都是人，尹芮抓住一个从旁走过的人问，“同学，这怎么回事？”

　　“听说是有个班上的什么道具墙倒了，砸伤了人。”

　　“哦，这样啊。”

　　“你们是来看病吗？这会儿不凑巧，不是急病的话建议明天再来，着急的话直接去医院吧。”

　　话刚说完，一个穿白大褂的人风风火火从边上路过，尹芮想都没想就冲上去把人拦了下来：“医生，帮忙看一眼，不耽误时间，就瞧瞧他骨头有没有事。”

　　校医本想拒绝，尹芮已经把江麟的裤脚提了起来，露出红肿的部位。

　　这都直接送到眼皮底下了，校医便顺势蹲下用手捏了捏，试探着问：“这里疼吗？这里？动一动我看看。”

　　江麟配合着校医的指示。

　　“扭伤，不严重，自己拿冰敷一下，别吃刺激性的食物，后天再过来拿点药油擦擦。”说完也不带停留的，白色衣摆一扬，风一阵的飘走了。

　　尹芮：“……”

　　江麟“嗯嗯”着摇头。

　　“什么？”
　　“嗯嗯嗯。”
　　“你要说什么？”
　　“嗯嗯嗯。”江麟指着唇打手势。

　　哦，忘了给人设定了禁言。

　　“没让你不说话，不都到地方了么。”

　　“你没同意，不敢说话。”江麟小声嘀咕，语气委屈，“怕你不理我。”

　　尹芮：“……”
　　靠，戏这么多呢。

　　“你要说什么？”

　　“对面有小卖部，买瓶冰饮敷敷就行。”

　　也是，医务室里人扎堆，根本没人理他们。

　　两人坐到了小卖部门口的长凳上，尹芮手里拿了瓶可乐，先拧开喝了一大口，再递给江麟：“冰渣最多的一瓶。”

　　“谢谢。”江麟接过。

　　他把裤腿挽了起来挂到膝盖上，露出整条小腿，肤色浅淡，毛发并不旺盛。

　　江麟弯着腰，手握着可乐瓶，瓶身在脚踝红肿部位滚过，留下一道道水渍。

　　“你还挺白。”尹芮盯了半天，忽而出声。

　　“还行吧，长裤盖着不见光。”江麟抬头看他，“没你白。”

　　两个大男人比什么白，尹芮吞咽了一下，揭过这话题：“那什么，晚上演出的事我直接拿了主意，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我没意见。”江麟说，“搭档，共进退嘛。”

　　这话是尹芮当时说的，江麟也认同，所以也不全是一点没顾虑江麟。

　　不过江麟唱歌是走调的，尹芮叮嘱他：“你照上次在ktv那样唱就好，别跟杨杰章比声音大，我估计他不甘心，可能为了争风头会放开了唱。如果这样的话就正好，你尽管放松，表情自然一些，这歌的副歌部分伴音大，突显不出来。”

　　“那你呢？”之前一直抵触，现在是要打算开口唱了吗？

　　尹芮笑着打马虎：“我跟你一样啊，他俩领唱，我们打酱油。”脸色一转，“能让我给他伴唱，他脸也够大的了。”

　　江麟也笑，仰头盯着尹芮的脸。

　　“笑什么？”

　　“没，就觉得你说得对，小百灵。”

　　这个称呼让尹芮瞬间拉下了脸：“瞎什么说，你知道什么。”

　　当然知道，不仅知道，还听过。

　　那时候小，虽然不懂什么是天赋歌喉和绝对音感，但那天外之音听过就再也忘不了。

　　江麟却未过多解释，低下头专注给脚踝冰敷。

　　-

　　晚上八点，迎新晚会汇演。

　　尹芮他们的节目比较靠后，是最后压轴场的，在倒数第三个。

　　尹芮和江麟掐着时间才来会场，反正是打酱油，来早了没必要。

　　队伍在后台的演员候场区，也就是两间空置的房间，方便妆造调整，换衣服什么的。从演出人员专用通道进去，不经过场内。

　　他们节目没什么复杂造型，服装是类似校服的蓝色衬衫和白色短裤，女生是短裙。人多，房间装不下全部，换好服装的都零散站在附近。

　　他俩姗姗来迟，找到汤安然拿服装，汤安然指着一间房：“男生在那间，衣服找杨杰章，他负责男生的。”

　　尹芮敲门进去，屋里挤着大概十来个人，统一的短袖蓝衬衫白短裤，个个看着都一样，一时半会还不太好分辨谁是谁。

　　眼尖的秋鸣先看见他们：“芮芮哥，你们可算来了。麟哥呢？”

　　江麟行走不灵活，在后面慢一步。

　　“麟哥！”秋鸣挥手，随即去拉杨杰章，“他俩来了，衣服呢？”

　　杨杰章看了他们一眼，把手里的塑料袋递给秋鸣：“不早点来，最后两套。”

　　“快换上。”秋鸣推着两人往最里面的换衣间。

　　“一间房啊？”尹芮问。

　　“是呀，你俩一起不就行了。”

　　换衣间只有一间，倒是刚好够两人，还有空余。

　　秋鸣贴心的把门带上，还不忘提醒：“门上有锁，芮芮哥你拉上。”

　　尹芮拉上锁扣。

　　一转身，和江麟四目相对。

　　“要不，你先换。”江麟背转过身。

　　本来都是男的，一起换不碍什么事，问题在于江麟直白的说了自己是同性恋，又更加直白的表露了对尹芮的心意，再一起换衣服就是个事了。

　　尹芮低头揉了揉鼻尖，有点不自在，但现在把人赶出去好像也有点伤人自尊，硬着头皮应了声“好”。

　　尹芮先脱下身上的T恤衫，然后穿上衬衫，一边扣纽扣一边瞧了一眼面壁站着的江麟，跟军训时候罚军姿似的，身板笔直。

　　换衣间再有空余，也实实在在塞了两个大男人。

　　哪怕就算背转了身，空间里呼吸的快慢、气息的起伏、还有衣料的摩擦，无一不往江麟耳朵里钻，挑动他每一根敏感的神经。

　　牛仔裤金属扣轻轻响动，接着便是拉链的“哗啦”声响……

　　江麟深吸了一口气，不经意间卷起了手指，食指指甲反复地抠着拇指指腹。

　　“靠，怎么是裙子！”

　　身后的人一声抱怨。

　　江麟微微侧了侧脸：“你要不看看另外一套。”

　　一阵塑料窸窣声，尹芮在翻找另一套衣服。

　　片刻之后，尹芮说：“这套是裤子。”

　　江麟稍稍松了口气：“你先换上。”

　　“那你呢？你穿裙子？”

　　江麟声音带笑：“你要我穿，也不是不行。”

　　尹芮说：“干嘛？这么忍辱负重吗？谁要你穿裙子了。”

　　江麟：“之前跟你搭的时候我跳的本来也是女位，你把我当女的，让我穿裙子，我都行。”

　　说完身后沉默了好一会儿。

　　江麟不确定尹芮有没有把裤子换好，喊了他一声：“小芮？”

　　尹芮一声哼笑：“江麟，你当我傻吗。”

　　他把手里的衣服往江麟笔直的后背上一扔：“这么大义凛然，想感动谁？”

　　江麟顺手往后一捞接住了衣服，转过身发现尹芮根本没换裤子，还穿着牛仔裤。只不过拉链、裤扣已经系好，衬衫下摆塞进了裤腰，勾勒得腰肢异常细窄。

　　他视线攀着纤瘦的腰线逡巡了一圈，最后一路往上，落在了尹芮脸上。

　　尹芮拿出手机在给秋鸣发信息：“这里剩一条裙子，那肯定是有女生拿错了裤子。既然是拿错，早晚就会换回来，你的‘苦肉计’没用。”

　　他接着说：“我俩最后过来，其他人早就换好了服装，要是拿错早该有人发现，杨杰章却还是把错的衣服给了我们……”

　　“他是故意的。”江麟说。

　　“不知道杨杰章打的什么主意。”尹芮哼笑，“他给什么，我们就非要穿什么吗？不换，咱俩统一，偏就跟他比腿长，气死他。”

　　江麟身上也是穿的牛仔裤，和尹芮的款式还挺类似，都是深蓝色直筒版型。

　　两人身高都不低，本来就是大长腿，再把衬衫往腰里一收，长腿优势直接拉满。

　　秋鸣收到尹芮的信息，去女生那边问了一圈，回复了尹芮。

　　果然是女生那边有人拿错，当时就给负责男生衣服的杨杰章说了，杨杰章却说这边没错，说是定衣服的时候可能定错了，结果那个女生直接穿了短裤。

　　留下的这条短裙，杨杰章故意给了尹芮他们。

　　以为这样就能难住人？让人穿裙子上台难堪？或是因为没服装就上不了台？

　　可笑。

　　他越是做这种多此一举的事，尹芮越是要落落大方的上台，站在边上不说话就能压人一头。

　　上台前集合清点人数，汤安然看到他俩这个装扮，尹芮先一步解释：“短裤崩线了，这样我看也挺好。”

　　演出服的质量确实不咋地，汤安然想着他俩本来也是凑数，这样穿也算是对称，还都是蓝色系，很和谐，也就没说什么。

　　两个帅哥原本就扎眼，如今在统一的短裤短裙里更加扎眼了，反倒被衬托成了主角。

　　舞台的灯光暗了下来，前面一个节目结束了，演员退场。

　　尹芮他们等在侧台准备上场。

　　会场里光线昏暗，观众席闹哄哄一片。晚会接近尾声，底下的人也坐不住了，甚至还有陆续离座的。

　　“尹芮，话筒。”杨杰章递了两个话筒过来。

　　尹芮接过，看见杨杰章朝他们友好的笑道：“你们别紧张，跟着我们合唱就好。”

　　尹芮有种不好的预感，这事儿怕是还没完。但众目睽睽，杨杰章还能在台上整出什么幺蛾子呢？

　　他把另一只话筒递给旁边的江麟，两人视线交汇，都看出了对方的担忧。

　　“我不瞎唱。”江麟小声说，“他要风头，给他就好。”

　　尹芮漠然道：“没事，有我在，不用怕。”

　　这话是针对杨杰章说的，却在江麟心底掀起一股波澜。

　　陈年的记忆几经翻涌，他情不自禁想去拉尹芮的手：“小芮……”

　　“走，上台了。”尹芮一偏头，示意他先行。

　　灯光亮起，音乐渐入，演出正式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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