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顶多就是我学长

　　那天之后，她有了一个新身份，她是然征将军在疆塞收留的孤儿，被然将军收带回到将军别院。将军取名为漫儿。
　　日子一天一天过，京城内都在传然将军已经搬到别院住了，因为别院里住着国色天香的美女子，将然将军迷得神魂颠倒。
　　而事实上，然征的确住进了别院，当年他照看延湄，和分享他所了解到的事。
　　只是，事情远比他们想象复杂，这一查就几个月过去了。
　　慢慢地，然征带回来的消息越来越少。
　　但最近，他带回来了一个人，是延湄意想不到的人。
　　当她看到摘了斗篷后的人后，激动地跑了过去。
　　“师兄，是你吗？真的是你吗？”
　　“是我，湄儿，是我。”
　　重逢后延湄才得知原来灭门那天，延汛外出上山采药，在山上待了三天才会的延府。
　　只是那时候延府已经被封，他从别人嘴里得知延府已被灭门，心痛不已。
　　他辗转到了一家医馆做工。最近京城的流言他都听到了，才想起来曾经在延府疗伤的然征。
　　就在将军府外等了几天，好不容易才等到然征，然后才被然征安排来见延湄。
　　“师兄，你还在，真好。父亲…母亲…”说着，她的眼睛开始红了。
　　师兄拉过延湄入怀里，轻拍她的头，“我都知道了，放心，还有我。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延湄在他怀里点点头。
　　那晚，三人坐在房间里，说着各自打听到的消息，发现好像进了死胡同了，线索都断了。
　　但延湄总觉得然征有事情瞒着她，她不知道是什么事，但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她能看出来，然征对着她的时候总是透露着心虚。
　　延湄单独留下延汛，说太久没见到师兄了，想跟师兄多说几句话。
　　然征虽不愿意她与别的男子独处，但想到延汛是她这世上最后的亲人了，也没反对了。
　　“师兄，你老实跟我说，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没告诉我？”
　　“怎么会，我们是最亲的亲人了，我还能有什么瞒你？”
　　延湄看着延汛，确认他说的是实话。她跟延汛从小一起长大，他们两个的关系是最好的。延汛也是个实诚的人，所以她很相信延汛不会骗他。
　　“那我怎么总觉得你们有事瞒我？”
　　延汛欲言又止，一时间不知道从哪里开口。
　　“你跟然将军…”
　　延湄怔了一下，但很快眼神就黯然了下去。
　　“我跟他，没有可能了吧，就算我对他有情，他对我有意，就我这个身份，我们也不可能光明正大的在一起。”她转向门外，向然征离开的方向看过去，“我只想，他能帮我还我们延家一个清白，我可以为奴为婢报答他。这样，也算是留在他身边吧。”
　　“湄儿，我知道，你从小就有自己的主意。我也看出来你们之间的情谊。但是，你没必要这么委屈你自己。你可曾想过…然将军总有一天…是会成亲的。”延汛皱着眉，对着她说。
　　延湄不可置信地转过头，惊讶地问出口：“他要成亲了？”
　　“我只是听说，圣上赐婚，让他和宁怀郡主早日完婚。”延汛欲言又止，终究是靠近了她的耳朵，“据说宁怀郡主已有喜脉。”
　　像是一下晴天霹雳，延湄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听到些什么。
　　怎么可能？他要成亲了，他要当父亲了？
　　可他明明这段日子对自己是那么的好，他还陪她赏月，教她看星星，给她讲兵法。
　　明明，他表现的很喜欢她。
　　延汛知道这个消息很震撼，延湄需要时间和空间消化，就先行离开。
　　延湄心不在焉地走到房间外，看见然征站在亭子的那一边看着她。
　　她看到他脸上带着的愧疚感。
　　看来是真的了。
　　她主动走近他，单刀直入，“将军可要成婚了？”
　　然征虽然有些意外她知道，但是早已有了心理准备。
　　“我已经跟宁怀郡主说过，我已有意中人，是不会和她成婚的。圣上那边，我也准备去负荆请罪了。”
　　“你这是要抗旨吗？更何况郡主已经是双身子，圣上怎么可能收回成命？”
　　他红了眼，“我没有做过，我心里只有你，你是知道的，我怎么可能对别的女人？”
　　延湄更是惊讶了，如果说然征说的是真的话，那么宁怀郡主已经怀孕的消息是从哪里传出来的？如果说，是宁怀郡主自己传的话，那是不是就证明了她对然征势在必得？
　　毕竟要是朝里朝外都知道宁怀公主已怀有然征的骨肉，那么然征是必然不能抗旨的。不然，宁怀郡主已经皇室的脸面要放到哪里去？
　　然征抱住延湄，“湄儿，我们离开这里吧，我们去疆塞，改名换姓重新生活。以后朝堂上的事，我都不管了，你愿意…跟我一起走吗？”
　　延湄没有回抱他，只是流着泪地任由他抱着。
　　这何尝不好啊？他们两个改名换姓，天高地阔，过属于他们两个的人生。一切该有多么美好。
　　要是在一年前，他这么问她，她肯定会连包袱都不收就跟他走了。
　　可是现在，大仇未报，连仇人都还没找到，她怎么可以离开！她怎么可以过自己的人生？
　　不对，她还有什么人生？她连亲人，连家都没有了。
　　现在…连爱人也要失去了。
　　“我们忘了之前发生的事吧，不再查下去了。我相信，你的父亲也希望你能好好过自己的人生，不被他们的事而牵累。我们一起离开，好吗？”
　　忘了？她一家三十七条人命，她怎么可以忘了？她做不到，尽管是要把她这条命也拿去，她也要换得她延家的清白。
　　“我做不到，我要知道真相，我要亲刃仇人已慰我延家三十七人的在天之灵。”
　　然征抱着她，僵硬了身体，仿佛听到了什么绝望的话。
　　“报仇不是那么简单，也不是那么痛快的。延湄，往后余生，有我陪你着，天荒地老，我们任意飞翔，不好吗？”
　　“好，是很好，我也很想答应你。但现在我无法可以任意飞翔。我的翅膀，在我家人在我面前一一死去的那天就已经被折断了。”
　　“我可以带着你飞。延湄，你看着我，我这一辈子，都会牵着你飞。仇，我们可以迟些报，等我们再掌握更多的消息后，我们可以再回来。”
　　延湄摇头，“大仇未报，何以安心？何以安家？何以安生？”
　　然征慢慢放开延湄，“所以，仇一日未报，你就不会开心，是吗？”
　　延湄看他失落的样子，心里很难受，但还是艰难地点点头。
　　他低头说了一声：“我知道了。”然后转身离去。
　　延湄在原地看着他黯然失落离开的背影，直到他消失在黑暗中。
　　她知道，她可能要永远失去他了。
　　她知道，他们应该再没可能了。
　　但出乎她意料的是，然征还是照样来别院，闲时还会跟她对弈几盘，也会陪她用膳。
　　延湄想，或许什么也没变？
　　直到那一天，她所有的幻想终于破灭，连带着的，还有她的信任。
　　那天，下着微微小雨。
　　延湄在亭子里赏雨，却听到院子外有些声音，慢慢向她的方向越来越大声。
　　她看到别院负责照顾她的婢女银杏背着往后走，然后不断的给她面前的华丽穿着的女子行礼和说话。
　　而那女子自顾自的走，完全漠视银杏。跟在女子后方的还有四位女子。这个架势，延湄大概猜到是谁。
　　待她们走近了，银杏给她行了个礼，一脸抱歉担忧的看着她。
　　延湄对她点点头，微笑，让她不要担心。
　　延湄起身走了两步到女子面前，行了一个标准的礼。
　　“民女沈漫见过郡主。”
　　女子略有些惊讶，“你认识我？”
　　延湄微微一笑，“郡主气质非凡，民女虽未见过，但也曾听说过。”
　　宁怀郡主讥笑了一下，“既然你知道我是谁，那你知道我来干什么吗？”
　　延湄维持着笑容，“民女不知，请郡主赐教。”
　　宁怀郡主越过她，走到亭子里面的凳子上坐下来。
　　延湄抬了抬眼，只看她一手放在肚子上，一手扶着身边的婢女，动作夸张地坐下。
　　“人传，然将军圈养在别院的漫儿姑娘倾国倾城，善解人意，聪慧过人，深的然将军心。我看，也不过如此。”
　　她将“圈养”两字咬得重些，字语行间充满了不屑和嘲讽。
　　延漫不卑不亢地稍微抬头，“市井之人所说的，郡主不可尽信。”她的眼睛划过她手刚接过婢女递上的茶杯，“铁观音性寒，郡主还是少喝为妙。”
　　只见宁怀郡主怔了一下，然后侧过头瞪着那个递茶的婢女。婢女被她眼神吓的直接跪下一直认错。
　　她重重地把茶杯放在桌上，耳边传来碰撞的声音。
　　延湄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可怜了她那套茶杯。
　　下一秒，宁怀郡主就换上了另一幅面孔，她微微笑着，一手附上肚子，明明什么都没看到，她却依然当成了七八个月的身孕一样。
　　“既然你也知道了，怎么会不知道我来的用意呢？”
　　延湄不自然的握住拳头，她猜她是来让她离开然征的。
　　“然征哥哥应该跟你说了吧，我们的大婚已经定在了下月初。我是不介意然征哥哥有侧室，只是，你不行。”她突然抬起眼看延湄。
　　延湄没有说话，想看看她会接着说什么。
　　她侧过头，后面的婢女自觉地行了礼离开。亭子里就剩她们两个。一时间，延湄也猜不透她要做什么。
　　“就我们两个了，我就开门见山了吧，延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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