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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老婆之间的争吵
画儿听得父亲梅若鸿回家来了,不禁微微吃了一惊,随即又忍不住冷笑了一下。这个充满了“孩子气”的大男人,终于还是舍不得这个家,闹了几天又后,又自动跑回来了。
画儿进屋的时候,得知梅若鸿正在房里跟芊芊说话,也就不急着跟了见面。回到三楼自己的房间,她先是换了身衣服,又洗了把脸,将有些松散的发辫重新扎了一下,然后便坐下来看书做功课,准备到吃晚饭的时候,再与父亲说话也不迟。
画儿却并不知道,梅若鸿这次回来,并不是像她想的那样,完全是回来认错的,他回来,很大程度上,是带着一种谈判和说服的态度回来的。
芊芊在见到梅若鸿的一刹那,心里这么多天来的担心和苦楚,一下子就烟消云散了。梅若鸿相当聪明,把老婆一晾就晾了好几天,虽然还不到一个星期,却已经把杜芊芊折磨的够呛了。这短短的四五天时间里,芊芊的情绪从一开始的怒火冲天,再到后来的自责与不安,对于梅若鸿要认回众望的态度,已经不再那么坚持了。
当丈夫在身边的时候,她会觉得一点儿也不想跟人分享了去。但当丈夫完全失去之后,她又会想着,只要丈夫能回来,能让自己占有大半就行了。
而时间就刚刚恰到好处地停留在了芊芊妥协的时候,若是再往下拖下去,指不定芊芊一个不高兴,移情别恋了也很可能。
梅若鸿挑了一个很好的时机回到了家中,来跟自己的小妻子,谈判来了。他回家的时候,杜世全不在家,意莲和素卿都在房里,画儿又在上课,整个杜家,正巧只有芊芊一个人,坐在楼下的厅里看报纸。
当老妈子将梅若鸿带进来的时候,芊芊一时还没有反应过来,甚至还在那儿专注的看着报纸上的新闻。直到老妈子凑近到芊芊身边,小声道:“小姐,姑爷回来了。”芊芊这才从报纸中抬起头来。
那一瞬间,她觉得,一切好像都风平浪静了。她竟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合上报纸,冲梅若鸿微微一笑道:“啊,若鸿,你回来了。”话一出口,芊芊才觉得有些不对头,冷战几天的夫妻,再次见面时,气氛不应该是这个样子的啊。
梅若鸿也被她搞得有些莫名,看她的样子,似乎没有自己想像中的那么憔悴,反倒还挺容光焕发的。他有些不好意思地走到芊芊身边,低声说道:“芊芊,我回来了,我们上去吧,我有话要对你说。”
芊芊点点头,跟着梅若鸿回到了楼上的房间,两个人进到屋里,关上房门,一个坐在沙发里,一个坐在床沿边,谁都没有说话,开始了一阵长时间的沉默。
芊芊是在那儿等着梅若鸿对自己说什么,而梅若鸿则在那儿打着腹稿,想着要怎么说才好。终于,他蕴酿了半天的情绪,终于深吸了一口气,跑到芊芊面前,单膝跪下道:“芊芊,对不起,那天是我不好,是我太冲动了。”
芊芊本来就是个好脾气的人,那天也是被气糊涂了才会大发脾气,这几天,她的气早就消了,几次暗下决心,只要梅若鸿肯回来,就算要自己跟他道歉也没关系。现在,梅若鸿果然如她所愿的回来了,而且一回来就态度良好地承认错误,芊芊就更没理由生气了。她反倒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摸着梅若鸿的脸,羞涩地笑道:“那天是我不好,我不应该拿陈年旧事出来跟你吵的,我也向你道歉。”
这两个人,从谈恋爱的时候起,就喜欢这样肉麻来肉麻去了,现在算是小别胜新婚,更是肉麻个没边儿了。梅若鸿本想着要回来跟杜芊芊谈判,约法三章,以后吵架有些事儿能提,有些不能提,有些话能说,有些则不能说。现在被老婆这样柔情蜜意的一搞,连认儿子的心思也暂时压下了,两个人忙着卿卿我我,上次那场吵得惊天动地的架,就跟没发生一样。
这一温存,就如画儿所预料到的那样,一直到吃晚饭的时候,她才见到自己的父亲。不过,画儿的心里一点儿也不生气,她早就知道,在梅若鸿的心里,老婆比自己重要,儿子也比自己重要,反正最为不重要的,就是她这个女儿了。
下楼的时候,画儿在楼梯上遇到了梅若鸿。他见到女儿之后,颇有些不好意思,挠着头道:“画儿,几天没见了,你最近还好吗?”
多么生疏又客套的话。画儿却只是微微一笑,故意问道:“爹,你这几天都跑到哪里去了,是不是去找子璇阿姨了?”
画儿说话的语气虽然有些童言无忌,可是听在梅若鸿的耳里,却觉得非常刺耳,当着孩子的面,他的脸一下子红了,只能尴尬地岔开话题道:“不要乱猜了,咱们下去吃饭吧。”
画儿没说什么,只是一脸得意地望着梅若鸿的背影,心里真是爽快极了。到了楼下客厅,杜世全已经回来了,意莲和素卿分别坐在他的左右,显然,家里的人全都知道,发了少爷脾气离家出走的梅姑爷,又厚着脸皮回来了。
杜世全一脸怒意,看到梅若鸿时,就敲了敲手中的拐杖,大声地骂道:“你还有脸回来吗?你当我们杜家大宅是什么地方,是旅店吗,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起吗?”
梅若鸿早就做好了充分的心理准备,当下便走上前去,一脸诚恳地道歉道:“爹,这次是我错了,是我对不起芊芊,我保证,以后我再也不会让她伤心难过了。”
“哼,以后?你保证?你的保证有用吗,值多少钱啊。当初我把芊芊嫁给你时,你是怎么向我保证的,现在呢,还不是依旧惦记着别的女人给你生的儿子。梅若鸿,你不要以为你自己那一手破画现在有点名气了,就自负地不知天高地厚了。说句不好听的,当年你穷困潦倒的时候,要是没有我杜世全,你早就去外面讨饭了。还想画画,还想出名,你真是做梦。”
杜老爷的话说得很难听,画儿不知道别人心里是怎么想的,她自己的心里,反倒有一种快感。如果说,以前的她,一心把自己当然是梅若鸿的女儿,那她听到这样的话,可能还会着一起难过。但现在的她,既已想起了前世的一切,她便不再是那个寄人篱下的梅如画了。她的心理,发生了巨大的转变,她清楚的知道,自己不是这个没出息靠老婆岳丈养活的男人的女儿,她是陆振华的女儿,是黑豹子大军阀的女儿,现在的这出家庭闹剧,在她看来,就像一场热闹的戏剧一般。
梅若鸿却跟画儿是完全不同的心境,这些话,深深地刺痛了他的自尊心,可是,这些却是实话,大大的实话,当初若不是杜家收留了他,就算他不去讨饭,只怕也要为生计奔波,无瑕再画画了。他尴尬地站在那儿,想要反驳,却又无力反驳。
杜芊芊看到丈夫这样,又心疼了起来,抢在前头冲父亲道:“好了,爹,你就不要骂他了嘛。上次的吵架,其实是我不对,你就不要怪他了,好不好?”
“芊芊,你!”杜世全听了女儿的话,气得差得晕倒,他一心想为她讨回公道,没想到,女生外向,胳膊肘居然拐到了外面,芊芊非但没有和他一起责备梅若鸿,反倒帮着那个混小子,来数落起自己来了。
他当下就气得咳嗽了起来,意莲忙让人端来茶来,喂着他喝下。素卿却在旁边冷笑一声,话中带刺地说道:“哎呦,老爷,您就少说两句,少操点心吧。俗话说得好,嫁出去的女儿就是泼出去的水,那丈夫可是比你这个亲爹来得重要多了。您在这儿为她说好话,她还要反过来怪您多管闲事呢。您说,您这又是何必呢。”
杜世全还在那儿喝水,没来得及回答素卿的话,芊芊却已气得脸色发红,冲素卿骂道:“我们家的事情,什么时候轮得到你这个小老婆来说话。”
“唉,这话我就不爱听了。”素卿分毫不让,仗着自己现在是有儿子的人,“腾”地一下就从沙发里站了起来,摇着扇子讽刺道:“芊芊小姐说话的时候,可要为自己留一点后路啊。对,我是你爹的小老婆,可是,你也别忘了,你也不是什么梅家三媒六聘娶进门的大老婆。看看画儿,梅若鸿的女儿,都比你小不了几岁了。再想想外面,汪子璇的儿子都已经能满街跑了。你这个大小姐,算是梅家的几老婆,还真说不好呢。”
“你!”芊芊气和不得了,冲上去就要抬手打素卿,却被梅若鸿一把拉住了,不停地劝道:“芊芊,你不要冲动,有话好好说嘛。”
“说,有什么好说的,这个女人,就是见不得我们家日子过得太太平。”
“芊芊小姐,你说话可要有良心哦,把这个家搅得不太平的,可不是我,而是梅姑爷啊。我可是一心一意留在家里带孩子,对你爹从来没有外心呢。”
“你给我闭嘴,你再说……”
“好了,你们都闭嘴,谁再吵,谁就滚出这个家去!”杜世全终于缓过气来,大喝一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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