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奏》

　　巷口鱼龙混杂，坑洼不平的地面全是烟头，塑料做的霓虹灯牌要掉不掉的挂在墙上，因为年头太久，灯牌显得有些老旧，“籁子网吧”几个字眼因为部分灯不亮，只显示网吧两字。
　　老旧的水管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杨淮走到里面洗了把手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

　　旁边几个人看出他心情似乎不太好，给他递了根烟：“来淮哥，这是籁子在外地买的，特地叫我们给你留着呢。”
　　杨淮没动手，只是稍微张嘴，然后那人就把烟喂进他嘴里。他手里拿着一只打火机，火焰在手里打转，舌头卷着烟草，面前的机子打开很久也没动。

　　那人问他：“今儿个想要什么款的？”
　　杨淮看了旁边站着的几个职高女生，个个都穿的暴露无疑，裙子也只能堪堪盖住大腿根部。

　　杨淮随意瞥了眼，想起白天的岑栀知，他这段时间挺躲着她的，说实话，他看的出来岑栀知脾气暴，但是不得不承认，她长的是真纯。自己本身玩的就开，什么样的也都见过，但岑栀知那种他在这块是第一次见，光是看着就觉得纯的不行。
　　这么一对比，杨淮看着那几个女生露出一丝不满。“今天不用。”完了又加一句：“以后都不用了，让她们往后都别来了。”

　　几个女生这么一听，也没了刚才妩媚的姿态，朝他翻了个白眼，骂骂咧咧的走了。走远了还能听见她们说的：“装什么，临市重高的又怎样？”

　　那人看杨淮这样子，自顾的开起玩笑：“怎么了淮哥？金盆洗手？”
　　杨淮没搭理他，那人继续说：“欸淮哥，我听说你们班来了个转校生，还跟你做了同桌？你以前不是不爱跟人一块坐吗？”

　　那人叫阿青，之前也是临市重高的，后来不学无术没了上学的心思就自己出来混，他父母也没怎么管他，给了他笔钱让他自己出去闯，阿青哪有什么理想抱负啊，他用那笔钱跟另一个职高的男生开了这家网吧。
　　没什么人，做的都是职高那些学生的生意。

　　杨淮半刻动了动身子，烟雾缭绕熏的自己眼睛都睁不开：“嗯，是我同桌。”
　　“那人长的怎么样？改天带出来瞧瞧？”阿青也来了兴趣。

　　杨淮听了他的前半句后就开始思考：“长的很纯，但是估计没兴趣过来，她好学生。”
　　阿青嘲讽了两声，说该不会是人家姑娘不待见你，觉得你配不上人家吧。

　　杨淮还没说话，手机就响了起来。
　　屏幕上的三个字让杨淮一下失去了声音，他忽的坐起来，磨蹭了半天才接了电话。

　　“你作文呢？不是说在抽屉？”岑栀知弯着腰找他的作文本，他抽屉太乱，翻了半天也没翻到，这会语气也不太好。
　　杨淮顺势翻了下自己的书包，发现那作文本不小心被自己顺手装进来了。

　　他听着岑栀知在那边有点发火的趋势，想说要不明天起早给她带过去，或者自己跟语文老师说一下。

　　阿青看他接了电话，还一直絮絮叨叨：“淮哥还有这一天啊，小姑娘不喜欢你你就改呗。”
　　就那一刻，杨淮一股心思直冲太阳穴，不知道是因为白天的闹剧还是因为阿青那番挑唆的话，胜负欲一上头什么都管不了了，杨淮心情不太好：“要不你过来拿吧，就在附近，我给你发定位。”
　　像是知道岑栀知一定会拒绝，他没给她拒绝的时间就直接挂了电话。

　　然后还有点心虚：“阿青，人我给你叫来了，确实长的纯，一会你见见。”
　　阿青说了句：“行啊哥们，看不出来你同桌还挺听你话，说让来就来。”
　　杨淮笑笑没说话。

　　棠以卉手里拿着包薯片，胳膊下面还压着本漫画书。宋迟手里转着篮球，坐在自己桌子上。
　　岑栀知被他挂了电话，还一直骂着：“杨淮你有病啊。”

　　席瑜也没走，几个人都在等岑栀知交完作业一块走。席瑜抬头看她皱着的眉头，催她：“找到没？交完走。”
　　长久的四目相对，岑栀知说：“你们先回去吧，杨淮把作文带走了，我过去找他拿。”

　　他身体靠在墙边，手肘松松的搭在桌角，腕骨放松，骨节分明的手指还时不时的敲着桌面，岑栀知盯着他手上的青筋看了会，然后看见席瑜把书包放在桌子上：“你去拿，我跟宋迟去打会球，顺便等你。”说完他还叫了句棠以卉。

　　棠以卉漫画正看的起劲，闻言抽空间隙抬眼：“对，等你一块走，欸栀知，要不我陪你去吧。”
　　岑栀知说不用，你看吧，我快点去。

　　席瑜让她把手机带着：“回来打电话，我跟宋迟再上来。”
　　岑栀知说了句好，就去了。

　　小巷狭隘又拥挤，烟雾缭绕让人看不清巷子的尽头。
　　烟味逼人，岑栀知几乎是全程捏着鼻子进入小巷的。

　　杨淮给她的地址不太好找，这些挂牌都历尽沧桑，门框也都掉漆了。
　　往右是一个不知名的职高，巷口还蹲着几个赤橙黄绿的几个精神小伙。

　　岑栀知有些庆幸自己穿的是卫衣长裤，可即使这样，蹲着的几个人还朝她吹着流氓哨，嘴里也都是一些不入流的话。

　　岑栀知发誓，过了今天，明天这个语文课代表的位置谁爱当谁当去。
　　反正她是不伺候了。

　　她找到那家网吧，里面也是全是烟味和说不出来的难闻气味，闻的岑栀知有点想吐。
　　她站在门口没有进去，是阿青先看到的她。

　　“美女，要进来开一台吗？未成年半价。”阿青手里叼着烟，笑得不太入流。

　　未成年半价？犯法的勾当做的倒是如鱼得水。

　　岑栀知往里面望了望，冷着声开口：“不开机，我找杨淮，能帮我进去问问吗？”
　　阿青眼睛一下子就亮了：“你就是他同桌吧？卧槽长的真他么牛逼。”

　　岑栀知：“……”
　　“所以他在里面？你让他把作文拿出来。”

　　阿青没什么叫人的欲望，一个劲的让她进来，说是杨淮说了，你来了直接过去找他就行。

　　岑栀知没什么耐心了，她只想赶紧拿完作文本回去，一秒都不想在这待下去了。
　　她迈着大步朝最里面的一个机子走过去，身后的阿青还一直啧嘴和其他人讨论着什么。

　　她走过去才发现那人不是杨淮，阿青才再次开口：“淮哥楼上打比赛呢，你在这等他会，估计快了。”
　　岑栀知懒得跟他周旋，直接上了二楼。

　　楼上的烟味比下面还大，几个人围坐在一起，中间摆着一个皮质的沙发，桌子上还放着几盒没吃完的泡面。
　　杨淮靠在旁边，手里捏着游戏机骂骂咧咧的。岑栀知叫了他一声，他看过来的时候明显顿了一下。

　　手里的游戏机也堪堪掉下来。
　　杨淮打的比赛大概是赌钱的，旁边的男人似乎跟他一队，他踹了杨淮一脚：“能不能先别管女人，比赛打完再说。”
　　杨淮看他的表情有点后怕，捡起地上的游戏机继续打游戏，只是游戏间隙回她：“岑栀知你等会，等我打完拿给你。”

　　岑栀知胃里一阵翻滚，三两步走到他面前，压着脾气道：“你说在哪，我自己去拿。”
　　杨淮没回她，专注手里的游戏人物。

　　他好不容易把人叫来怎么可能让她那么快走，今天网吧老板在这，他也想捞点面子。

　　岑栀知脾气本来就急，这会已经完全在气头上了。
　　旁边来了个职高的男生，他似有似无的想找岑栀知搭腔，从岑栀知进店那会开始，这人眼睛就开始不老实了。

　　他手里拿着瓶酒，试探性的去摸她的手，嘴里叼着烟缓慢靠近她，岑栀知一阵反胃，抽开手往旁边站了一大步，那人还是不老实上去要和她说话，岑栀知咬牙推了把他：“别碰!”那人手里的酒也掉在地上，酒水渍泼了一大半在杨淮口中的“老板”身上。

　　那人名籁子，是和阿青一块合伙来网吧的老板，他也像个职高混混，纹身从背后一直延伸到脖颈处。

　　男人火了，要去扯她，籁子先抢先一步：“你他么谁？看不见在打比赛吗？”
　　籁子摸了把脸上的酒，不耐烦的朝着岑栀知开口，先前那男人也开始作势帮腔。　

　　杨淮站起来，把她拉在身后嘴唇无意识的颤抖：“不好意思赖哥，她是我朋友，第一次来不太懂规矩。”
　　籁子不耐烦：“你装什么纯情？过来道歉。”
　　岑栀知没让他碰，往旁边站了一步。

　　今晚岑栀知所有的脾气都已经殆尽。
　　语文课代表无条件的放学催他交作文，巷子口职高混混溢于言表的调侃，网吧混混不知分寸的揩油，还要把她叫来自己却在打游戏的杨淮。
　　岑栀知从来没有这么生气过。

　　杨淮回头，战战兢兢的说：“你快去给赖子道个歉，不然”
　　“杨淮你混蛋。”岑栀知没给籁子道歉，也没听杨淮把话说完，她只觉得这里的一切都太恶心了，她只想快点逃离。

　　楼梯口被籁子的人拦住，岑栀知没办法下楼。
　　籁子也关了手机，百无聊赖的走过去，他想捏着岑栀知的脸却被她躲开，“你这样的我见多了，无非就是仗着自己脾气惹东惹西，不吃点苦不知道这网吧的规矩。我今天心情一般，你要是乖乖给几个兄弟道个歉这事就算过去了，要不然你真以为你能走出我网吧。”

　　阿青也上楼：“籁哥消气，现在法治社会，您别老吓唬人，刚出来没多久再进去就不太好了。”
　　阿青算是个能拎得清的人，当初和籁子合伙也是迫不得已，他进局子也有自己一份功。

　　籁子这人平时作恶多端惯了，没几个人能跟他硬碰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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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席瑜手里拿着篮球，两人刚打没十分钟，宋迟就喊着不行。

　　席瑜把卫衣袖子挽起来，发梢也沾了点汗，他呼着气提着篮球往篮筐投去，展现出一道好看的弧度。
　　学校这会没什么人，宋迟给他递了瓶水，看着远方夕阳一点一点落下:“阿瑜，你是不是对岑栀知那丫头多少有点意思？”

　　没由头的一句话席瑜喝水差点呛住，然后睨他一眼：“你有病？”
　　“欸你看看，语气都越来越像了。”宋迟才不信他没一点别的心思，席瑜这人向来最怕麻烦，但凡和他沾上一点关系的他都烦的要命，可是在岑栀知身上总是百试不爽，岑栀知每天都在挑战他的底线，他也不恼，拿她没办法似的。

　　宋迟看他没反应就换了个话题：“籁子是不是昨天出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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