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白开与云杉雪

　　榛下歇很奇怪，她想了想问7315，“顾总是很喜欢顾去郁吗？连那么多公司都说不要就不要。”
　　7315答了句“是吧”就听见榛下歇羡慕似的说:“他好厉害，能把喜欢一个人贯彻得这么彻底。”
　　不像她，榛下歇认真想了想，好像没有哪一个人能让她放弃一个集团的庞大利益。
　　就算是最喜欢沈七梣的那会，榛下歇衡量一下，也觉得自己最多只会放弃公司的管理职位，但股份还是会牢牢攥在手里的。
　　榛下歇又想了想，“7315，如果是顾去郁是你，我也会和顾总一样。”
　　7315笑了笑，温柔地问:“为什么？”
　　榛下歇觉得她的笑是开心的，所以回答:“喜欢你。”
　　因为觉得你不会让我饿死，而沈七梣肯定是会的，说不定有吃的也会拱手让人，所以她不会把所有股份抛走。
　　……
　　傅氏集团是块难啃的硬骨头，筋脉交错，难以下口。
　　榛氏集团啃得很费劲。
　　所以今天的股东大会大家一起投票决定要不要继续啃这块骨头。
　　得出十五比十五的票数，最后一票在榛下歇这，但榛总一直不动作，搞得其他人开始骚动，议论纷纷。
　　“购买傅氏集团股票的资金动用太多，而且收效甚微，我们自家各个产业资金链也快凝滞，”
　　榛下歇看着这个站起来的经理，想着其实很快就能回收利益了。
　　但她没开口，所以经理依旧侃侃而谈，“我觉得最保险的就是回收资金，傅氏我们是啃不下去了。”
　　经理看着她，笑里藏刀，“妹妹，你还是太年轻，太急于进取了，傅氏是百年生根的大公司，不会那么容易被击倒的。”
　　榛下歇很熟悉这种笑，她也格外喜欢看，尤其是在对方比自己低下的情况下，她最乐意看见这样的笑容。
　　所以她也露出堪比真心的笑，“哥你说的对。”
　　然后轻轻一投，把票投进了“反对”的那半边。
　　他说的对，如果榛氏吃了傅氏，那再想拿到贺氏和谢氏就会很麻烦。
　　干脆让胡已晏全部得手，最后把榛氏的她的股份都给胡已晏就行了。
　　三天后，一则新闻震惊内外——H国舞蹈学院现代舞首席指控A国傅氏集团总裁qj及限制人身自由罪。
　　舆论纷纷，效力很大，甚至没等到第二天，警方直接去公司提人，并马上封锁傅宅，阻止有人想销毁证据。
　　胡已晏趁机而入，吞并傅氏。
　　傅家一落千丈，众目睽睽之下也难保傅总，他被送进了监狱，等候发落。
　　榛下歇看着这些人一脸的后悔样就烦，与其纠结到嘴的肥肉飞了，还不如顾好眼前的。
　　说好的走保守计划呢？
　　她果断放了一天假，让她们回去放松心情。
　　顾总听到消息后约榛下歇去喝酒。
　　榛下歇进到酒吧，在吧台旁找到他，看他一副吃不到天鹅肉的癞蛤蟆相，就问:“她们俩走了？”
　　顾总点点头，有气无力地趴在桌上，“还说以后有机会回来看我。”
　　榛下歇憋不住笑，“哈哈哈哈哈哈怎么听起来你好像宫里的妃子。”
　　见他目光一直在一个地方停留，榛下歇也看过去，“怎么……我去！”
　　那个人侧颜看起来有点像顾去郁。
　　“虽然现在不在清宫，而你可能要当贺总2.0，但我觉得最好搞清楚是不是你情我愿，别搞成三个人的爱情了。”
　　贺总不是你光明的未来。
　　醒悟吧！你搞不来爱情这东西的。
　　……
　　屋外的雪在飘飘悠悠地转悠，好久才落到地面，禾百驭踏在雪上，转身去剧场看表演。
　　她们今天第一次放假，因为得到消息，谢家那个总裁身体好像越来越差，她们也就不那么急着赶工为了压倒对手。
　　而且谢家很多年轻的员工听说总裁不行了，都跳槽到她们这，禾百驭不愁做不出成绩。
　　禾百驭深一脚浅一脚踩在雪地里，她揉了揉脸，分外想念待在家里的人，他会在干什么呢？
　　可能窝在沙发上翻着书刊，又有可能是在准备今晚的大餐。
　　她们会在吃掉美味前合照一张，然后把照片挂在圣诞节买来的圣诞树上。
　　树上的许多照片里她都化着肆意昂扬的妆，很唬人，她也很喜欢。
　　拍出来的照片里只有她一个分外嚣张地看着镜头，另一人则温柔注视着她。
　　禾百驭站在雪地里哈了口气，她改变了主意，她等不及回家了。
　　剧场里来了的人却不肯散，她们是来看这的舞蹈学院的首席表演的。
　　如果禾百驭继续走到剧院，就会知道这个首席她见过，而且还是她亲自送回H国的。
　　若是榛下歇在这就会去问别人，然后知道金丝雀不叫金丝雀，而是叫符云悠。
　　她揭发罪行时毫不害怕，也忌惮过之后的流言蜚语。
　　可那又怎么样？
　　在控制狂手里走过一遭，她已经懒得在意这些话语了。
　　她有更重要的东西要专注。
　　所以她依旧跳着自己的舞。
　　轻如云雪，悠若游龙。
　　舞毕，掌声轰动，谢西瑶站起来鼓掌，她几乎每次都会来看她表演，而今天就是最后一次。
　　谢西瑶要回国了，她在这陪伴了谢总很久，从他傲气十足到如今分外苍老的模样，她已经陪伴着走完了该走的路。
　　她印象中的谢总和现在不一样，所以她拒绝了谢家的挽留，她要回国了。
　　家里有些小产业她之前还瞧不上，还一直做着自己的春秋大梦，现在梦醒了，她还靠着父母搞着这些东西过活。
　　她回国后开始创业，每天加班加点，哪个地方不满意就一直改到深夜。
　　谢西瑶没意识到，谢总失去的锐气和傲意全被她学了个透，她沉淀许久，再不见那个大学生的清澈愚蠢。
　　真冷啊今年的冬天，她关上公司的门，把手插进兜里。
　　走过广场，她看见横屏上放着的口红广告，只觉得这代言人越来越漂亮了。
　　但她已经对化妆品失去兴趣，每天素颜朝天，化妆实在是个累人的活。
　　光是活着就已经够累了。
　　她何必自添烦恼。
　　鹤见绯也不想自添麻烦，奈何为了拍戏她这两个月每天都得上妆，一上就是几个小时。
　　古装剧就是麻烦！
　　不过拍出来的效果很让人满意，她卸了妆就欢欢喜喜回了家。
　　不知道是不是仿那个人仿久了，她喜欢自己卸完妆的脸，感觉分外清爽。
　　她哼着歌推开门看见沙发上的人便噤了声。
　　鹤见绯换了鞋轻轻走过去搭在沙发背上，手指拂过贺总的头发，指尖偶尔碰到他的耳朵。
　　真奇怪，鹤见绯想，他虽然被炒了鱿鱼，但又不是没钱，光贺家子孙的身份就够他吃香的喝辣的。
　　为什么偏偏住在她这小屋里。
　　她努力想了想觉得算了，她的脑子只能分析出剧本里的人物性格，而现实里的人太复杂啦！
　　……
　　榛下歇看着7315转播的画面一时说不出话。
　　“……给我看这些做什么？”
　　祁上隅说:“探讨一下人生。”
　　其实是为了观测榛下歇的脑波数据。
　　数据显示榛下歇的情绪一直很平稳，除了一段有些起伏。
　　祁上隅分析:“对人与人的恋爱关系很敏感？”
　　榛下歇还真想了想，随后道:“对人与人的信任关系比较敏感。”
　　“禾百驭和鹤见绯的？”
　　榛下歇摇头，“我和禾百驭的，她之前不是还跟我说什么鹤见绯不喜欢贺总吗？但这么一看好像看不太出来啊？”
　　“你就看了一点，能看出来什么？”
　　榛下歇有些得意，“我的感觉很灵敏的，说感觉不到那就是没有。”
　　“是吗？”祁上隅很好奇的样子，“那你觉得她们是什么情况？”
　　“就是像极了爱情啊，”反正这么说又不会错。
　　毕竟什么都像爱情。
　　今天加班到傍晚还没搞完，只好先回去睡觉明天再继续，爱情也是如此。
　　今天睡了一觉起来天还是黑的，爱情也是如此。
　　今天走在路上突然被狗咬了，我连忙咬了回去，爱情也是如此。
　　祁上隅:……
　　榛下歇这才正色。
　　“没有不喜欢，但也没有很喜欢。”
　　“我觉得贺总从峰顶跌落到谷底，只有鹤见绯一个在旁边陪着，对她有依赖感，鹤见绯也是，这么多年来早就有能力摆脱，但一直待在贺总身边，有依赖感，但更多的大概是念旧。”
　　“没有爱情？”祁上隅问。
　　榛下歇笑了，“如果你想的话。”
　　“你看人贺总之前在两个大美女间周旋的那个样子，我都想去打他两巴掌，还好现在落魄了。”
　　榛下歇毫不掩饰自己的幸灾乐祸。
　　祁上隅问她，“你觉得喜欢和爱那个分量大一点呢？”
　　“肯定是爱更重一点。”
　　祁上隅边观察着她的情绪变化，边把自己在这个副本里观察出的东西说了一下，“包养关系本就包含不平等的意思，这段关系里贺总强势，鹤见绯处于弱势，所以她要爱着他才能使天平不倾倒，”
　　“弱者爱慕强者，强者喜欢弱者，这才使一段不平等关系保持看似的稳定，”
　　“禾百驭那对也是如此，她不喜欢贺总，因为贺总过于强势，而她讨厌被掌控，喜只欢操控别人，所以选择现在这个，”
　　“其实跟你之前说的对比性格更爱2.0版差不多，她很清楚自己想要什么，但鹤见绯不一样，即使强弱之势互换，她琢磨不透，需要花很长时间去适应这种转变。”
　　祁上隅看着没有情绪变化的榛下歇默不作声了。
　　而榛下歇突然开口，“如果鹤见绯选择继续这样过下去那就是一篇替身变真爱文呗，”
　　“就是可能没有什么市场，”榛下歇托着下巴忧愁道。
　　“为什么？”
　　“因为贺总身份太弱了，比鹤见绯还弱，很多人不喜欢看男主比女主弱的。”
　　祁上隅淡淡“哦”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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