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草之战

　　校际杯的第一场正式比赛很快就来了。
　　友谊赛上裁判黑哨引起众怒，主办方取消了该人裁判资格，并严厉警告体大。这一事件也激发了宁大师生对校际杯的热情，为了办好校际杯，校方主动将校园杯比赛延后。
　　厉天麒分析，这场友谊赛大概率是体大怂恿主办方临时增加的，目的就是羞辱宁大。
　　“当天在场观众那么多，大家的眼睛是雪亮的。”
　　吴飞这句话也是对队员们的鼓励。大家都是第一次参加正式比赛，加上又是主场，友谊赛输了之后情绪非常低落，好几天才缓过来。
　　芮存风和叶韦晨都面无表情。前者是不在乎，后者是天生的。
　　这场比赛他们对阵的是宁城师范大学。这类学校阴盛阳衰，通过暑期加赛才勉强挣得名额，与宁大实力悬殊。
　　吴飞道：“坚定信心，一定获胜！”
　　队员们击掌高呼，为彼此加油打气。
　　芮存风换上他的1号球衣，在更衣室里独自坐着。身体状况不错，右脚已经感觉不到疼痛了，只是有些心绪不宁。
　　门开了，有人走进来。
　　“教练找你。”
　　叶韦晨淡淡开口。
　　芮存风慢吞吞地扶住长条椅边缘，懒懒散散地站起来。
　　与叶韦晨擦肩时，撂下一句：“今天再输，就给我滚出校队。”
　　“……不会。”
　　该死，为什么只是单独见面，竟觉得心跳加快。
　　那晚拥抱之后，芮存风总在想，怎么就没推开他？自己当时到底在想什么？
　　真该死啊！
　　吴飞和芮存风、陆海澄讨论今天的排兵布阵，任逸坐替补，换上来的中锋虽不如任逸个头高，但技术全面，也很听话。方竞奇和叶韦晨依然首发，罗增本场亮相。
　　陆海澄颇有信心：“小方和小叶可以保存实力了。队长，你也悠着点。”
　　芮存风嗯了一声，忽然瞥见啦啦队进场，今天穿的是粉色衣服。秦洛沁走在队伍中间，因为出众的美貌而招来众人侧目，看台上甚至有人吹口哨调/戏她。
　　罗增每每见此情景都倍感心虚，悄悄走到芮存风身后，轻声说：“队长，洛沁还没有男朋友呢。”
　　言下之意，您继续追求吧。
　　芮存风看似无动于衷：“是么。”
　　内心波涛汹涌：妈的，她没有，老子也没有！没有！叶韦晨和老子毫无关系！
　　罗增便不敢再说。
　　叶韦晨在场上练罚球，帅气又淡定的模样引来阵阵尖叫。芮存风冷哼，看也不看他。可好巧不巧，球滚到脚边，场上又正好没球了，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捡起球，丢了回去。
　　“啊啊啊啊啊！！”
　　尖叫声更响了，震得芮存风耳朵疼。
　　陆海澄默默来了句：“晨风CP粉果然强大啊。”
　　芮存风：“……”
　　宁城师大篮球队看着果然弱不禁风，五位首发中戴眼镜的就有三位。
　　但芮存风注意到，走在最后的那个人很眼熟，却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
　　今天场上解说换成了费诺。本来他没有这个打算，但为了给球队鼓劲，厉天麒还是说服了他。
　　当熟悉的声音在球场上空响起，球员们都眼睛一亮。
　　“比赛开始！”
　　上半场打得很顺利，队员们配合流畅，准头也在线。半场哨前芮存风一个漂亮的假动作过人，球垫了一下传给篮下的叶韦晨，后者高高跃起，来了个气势如虹的灌篮。
　　中场休息阶段，啦啦队的姑娘们登场表演。今天的主题曲是青春洋溢的You Belong With Me，全场洋溢着欢乐气氛。
　　“现在我们领先15分，大家一鼓作气，拿下对手……”
　　吴飞扯着嗓子，在计分板上不断圈画。
　　叶韦晨递了一瓶水给芮存风，芮存风没在意，只觉得随便一拧就开了，一口气喝掉半瓶。
　　汗水顺着他的下颌滑进球衣领口，全身荷尔蒙迸发。
　　他的视线微微偏离，又落在对手球队里那个人身上。
　　那个人的面容青涩，身形瘦高，头发很短，就是一个普通男大生的模样。但芮存风就是觉得曾在哪里见过他，还有他球衣上印着LUO，也很熟悉。
　　LUO……LUO……骆——
　　是他！
　　芮存风猛然想起，高中时他混的富二代圈子里曾有个姓骆的，据说那会儿家大业大，家里三个儿子，出去都前呼后拥。后来父亲因为偷税漏税被罚，父母抛下三个孩子出国避风头，杳无音讯，家道败落下去。三兄弟里的大哥和芮存风一般大，曾一起飙过车，出事后彻底变了一个人，没日没夜挣钱，独自供养两个弟弟。
　　眼前这个男生和昔日朋友长得颇像，只是还有点婴儿肥。
　　看到他，不禁又想起霍云深。
　　他们至今还失联着。
　　芮存风有些气闷，狠狠捏扁了矿泉水瓶。
　　“那不是骆冠腾吗？”
　　厉天麒也认出来。陆海澄不认得，因为他不是本地人。
　　“他哥哥骆冠膺，现在可是大明星。”
　　陆海澄叫出来：“哦哦哦！是他啊！”
　　芮存风一巴掌呼在他头顶：“别聊这些有的没的。”
　　下半场比赛开始。
　　骆冠腾拼抢积极，好几次近身盯防叶韦晨，令后者无法施展。芮存风示意叶韦晨传球，叶韦晨强行突破，终于找到缺口把球传出去，但因为被拖了速度，球轻飘飘的，被对手抢断。
　　“操！”
　　师大打了一波快攻，追回三分。接着罗增失误，对方再次抢到篮球，又是一个精准的三分球入网。
　　“现在双方差距是8分，师大下半场打得很有想法，宁大不要松懈啊！”
　　费诺的声音适时响起，带动场上气氛，观众席上一片整齐划一的“宁大加油，宁大必胜”！
　　面对方竞奇和罗增的包夹，骆冠腾脚下灵活腾挪，瞄准方罗脑袋间的空隙，用指尖把球送了出去。队友接球，稍作调整，篮球以完美抛物线落入篮筐。
　　再得两分。
　　吴飞叫了个暂停。师大这波配合堪称完美，让原本信心满满的宁大球员们乱了方寸。
　　芮存风默默喝水，余光察觉秦洛沁从啦啦队坐席上起身，走到了场边，目光虽隐隐作痛，却仍停留在叶韦晨的身上。
　　叶韦晨此刻背对着她，也背对着芮存风，球衣上的数字“9”分外显眼。
　　芮存风仰起头，一口气空瓶了。
　　重新回到场上，同学们的加油打气更加热烈。不能输，绝不能输！每个宁大球员都暗暗起誓。
　　芮存风知道骆冠腾找到状态，现在越打越好，他的球风和叶韦晨相似，必须封住他的行动。于是冲罗增和方竞奇比了个手势，二人默契行动，迎面封堵骆冠腾。他们速度很快，骆冠腾被迫将球出手，去势便有些后继无力。
　　“阿叶！”
　　这一声在全场的助威声中并不突出，甚至没有几个人听见。但叶韦晨显然听见了，因为他在有所动作的同时，深深地看了芮存风一眼。
　　芮存风其实很懵——他自己都不知道，怎么会喊出这两个字？
　　阿叶……阿叶？
　　这不是秦洛沁对叶韦晨的称呼吗？
　　搞错没有啊芮存风？！
　　正懊恼间，叶韦晨已经得分了。
　　“好球！”
　　叶韦晨与方竞奇击掌欢呼，笑容灿烂。
　　他笑了。
　　好像还是第一次见他笑，露出牙齿，眉眼都弯着，仿佛忽然有温暖的阳光照在身上。
　　“叶草牛逼！”
　　不知是谁喊了一句，接着全场便此起彼伏地高呼“叶草”。
　　叶韦晨的进球也让大家焦虑松散的情绪瞬间凝聚起来。尽管师大表现超乎想象，宁大还是在绝对实力上压过对方，最终以十分优势取得胜利。
　　这是校际杯正赛阶段的开门红！
　　比赛结束后，队员们和吴飞拥抱在一起，激动之情溢于言表。毕竟经历了上一场不愉快的“友谊赛”，大家都憋着一股气，这场终于扬眉吐气。
　　芮存风和陆海澄抱了一下，就走进更衣室，从柜子里取出手机。没有未接来电和未读信息，霍云深依然没有消息。
　　他坐了下来，由衷感到灰心。
　　或许霍云深真的很忙，忙到无暇顾及自己的心情，也没时间应付朋友的关心。
　　正郁闷间，叶韦晨推门而入，顺手把门关上。
　　芮存风现在最不想见的人就是他，正欲起身，忽然感觉肩膀一沉，竟被按住了。
　　“操，你想干嘛？”
　　叶韦晨低下头，身上未消退的热气就这么笼罩了坐着的人。
　　“队长，你刚才叫我什么？”
　　操/他大爷的，芮存风暗自咒骂，还侥幸认为他没听见呢！
　　只得装傻：“什么叫你什么，你不知道自己名字叫什么吗？”
　　想立刻站起来，却没料到叶韦晨力气这么大，他坐在那里，好像没法动弹了。
　　偏偏又心虚得要命。
　　叶韦晨的脸越来越低，越来越近，直至呼吸相闻。
　　“……可以一直那么叫么？”
　　什么一直，什么那么叫，什么什么？
　　芮存风已经听不清了。
　　理智在咆哮，现在，马上，推开他！
　　但也许是更衣室里氤氲的水汽和热度，让周遭的空气都变得粘滞而潮湿，人也一样。
　　反应彻底迟钝，呼吸渐渐急促。
　　然后，或许是突然的——
　　就感觉到温热和柔软，贴在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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