肉食动物

　　“哥！你干嘛让陆笙之跟我们一起？！”祝若雪小碎步跟在祝云城身后，刚离开大厅就不满的嚷嚷，“你忘了？我的升学宴就是她搞砸的！还有先前那个工厂也是她把条子引来的！哼，就他陆家爱立牌坊。”
　　“我早就说过有些东西不要碰，端窝了正好。”祝云城头也不回，“还有，不是‘我们’，我没答应带你去。”
　　“你宁愿带她去都不带我去？”祝若雪一幅大受震惊的模样，好像祝云城此前从未拒绝过她，“哥！她不过一个私生女，你跟她联姻也捞不到什么好处的！”
　　祝云城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感觉自己跟不上妹妹的跳跃思维，开始头疼了。
　　“我最后再跟你说一次，我们不是去旅游，我不能保证你的安全。”
　　“我跟学校假都请好了！而且你要带那么多人，多分两个保护我，我不就安全了嘛！”
　　“……”
　　“大哥！哎呀！哥你等等我！”祝若雪跺跺脚，心下烦躁。
　　她忽然想到什么，忍不住嘴角一翘，掏出手机不知和谁发了个消息，又赶紧追哥哥去了。

　　大厅的人没有等太久，很快就有人请他们上车，将他们带到了机场，随后便上了飞机。
　　“专机接送，这待遇还可以哈。”方临川和陆笙之并排坐着。
　　“我们到底要去哪啊？”陆笙之从包里翻出一袋小零食，嚼得嘎嘣脆。
　　“到地方就知道了，不过，你看祝老板还带着那个小妹妹，我估计也不是什么很危险的地方。”方临川舒舒服服的靠在座子上，“这趟说不定我们血赚。”
　　除了祝家兄妹和四个佣客，祝云城还带了四个自家的手下，分别叫什么阿河小海之类的。一直到现在陆笙之也没什么要去卖命的感觉，更像是组队出游。
　　“你不了解祝若雪，只要她感兴趣，就算是刀山火海，她也会推几个人下去当垫背的。”陆笙之摇摇头。看祝云城的说法此行还是有一定风险，说不定他已经做好了有人回不来的准备。“说起来，丸子怎么没来？你俩不是一伙的吗？”
　　“算不上一伙，他在囚街兼职。而且他爷爷这个月生日，每年的九月他都不接客。”
　　“噢——”人生真奇妙，叫当归的无家可归，叫无归的反倒家庭美满。“那你俩也挺熟啊？”
　　“还行吧。”方临川单手支着脑袋，看着窗外朵朵白云，“这年头找个靠谱的队友不容易，找个能让我抱大腿的就更难，他已经算是很不错的了，至少不用人照顾。”
　　“你还需要抱大腿？”
　　“如果你有过在危难时刻一低头、发现自己腿上抱满了人的经历，你也会想找个大腿抱着。”
　　陆笙之被逗得笑起来：“那你抱过最粗的大腿是哪位？”
　　方临川想了想，忽然抬手一指：“他。”
　　顺着他的指尖望去，看到了闭目养神的庄泽行。
　　方临川对他评价不错，但那男人是个闷嘴葫芦，只让人觉得不好接近，陆笙之看不出他底细。
　　或许是因为不熟的原因，这一行大多是些沉默寡言的家伙，偌大的飞机座位空旷，基本上只有陆笙之和方临川的交谈声，和祝若雪独自碎碎念的声音，祝云城偶尔应付一句。
　　他们已经在天空遨游许久了，丝毫没有目的地已近的迹象。陆笙之眼皮直打架，没多久就彻底陷入梦乡。
　　不知过了多久，方临川把她摇醒。
　　“咱们到了。”
　　陆笙之伸了个懒腰，拖着疲软的腿跟着大部队下飞机，恍然间还以为是来玩的。
　　在机场上了车，行驶没多久，四周的景色逐渐繁华起来，不远处能看到华丽的圆顶建筑，充满异域风情。当地的居民长着亚欧混血的面孔，说着听不懂的语言。
　　陆笙之暗暗揣测这是到了境外。这地方看上去不发达，但现代化程度也挺高，闲暇之余或许能逛逛街。
　　祝云城带大家入住酒店，说是时候不早了，今晚好好休息，明天一早正式出发。
　　“咱们到现在都还不知道到底要找什么呢？”陆笙之和方临川睡隔壁，两人一起上楼。她很难想象有什么东西是需要祝家公子亲自出境来找的，难不成是什么祝家海外机密？那她是不是得多留个心眼，回头见了姑姑也好将功赎罪。
　　“你是淘气，我可不是蓝猫，我不陪你玩三千问。”方临川笑答。他早就习惯了这种办事风格，只听令往前走，不问为什么。“我看这祝老板悠哉悠哉，既然他想优雅，我们也别猴急，给人丢面儿不是。”
　　方临川见过那么多雇主，祝云城算得上的非常不错的那一批，衣食住行都不亏待。
　　一夜无事。
　　陆笙之躺在松软的大床上时，完全没想到这是她接下来十多天唯一一个好觉。
　　次日早餐时刻，祝云城包了场，但也没组织用餐，而是各随喜好。陆笙之吃着三角土豆饼喝着牛奶燕麦粥，瞧见阿河领了个大胡子进来，看服装像是当地人。
　　用过早饭又上了车，那个大胡子也加入了他们的队伍，看样子是个会说汉话的向导。
　　三辆越野往城市边缘驶去，四个佣客坐在同一辆车上，气氛无比安静。她右边就坐着那个背着玄武锏的庄泽行，她好几次想要不要搭个话，但最终还是没能说出口。
　　庄泽行身上有股清冷的疏离感，好像外界的一切都无他无关。并不冷酷，但足以让人望而却步。
　　算了，后续旅程应该有机会见识他的身手。
　　倒是方临川似乎和他有点交情，分零食的时候还问了一嘴他要不要，得到的只是略一摇头，连眼神都没有。方临川倒也不生气，又将零食倒入自己嘴里。
　　高楼建筑自两侧不断向后飞驰，眼前的景色逐渐由人迹罕至变成寸草不生。陆笙之趴在车窗上，看着一路过来，城市变成沙漠，心中有一百句脏话想骂。
　　“我去你的祝云城，要来沙漠也不提前说，我没带防晒霜！”
　　只能无奈地摸摸包里沉甸甸的伞。她当初把刀鞘做成伞的模样主要是为了行个方便，没想到还真有派上用场的一天。

　　也不知行驶了多久，终于停止下来。祝云城指挥着大家安寨扎营。
　　陆笙之掏出手机想给叶当归发短信骂娘，结果发现压根没有信号。
　　“祝老板，天还没黑呢，怎么就不走了？”龙哥走到祝云城旁边，问。
　　他还没开口，他找的那个大胡子就解释道：“下一个扎营点太远了，错过这里，天黑之前赶不到。”
　　大胡子名字很长，祝云城也没记住，就管他叫阿布。阿布的口音还挺重，一股子羊肉串味儿，但交流不成问题。据说他是这里最好的向导之一，熟悉这片沙漠就像熟悉自家后院一样。
　　当地人说，判断一个沙漠向导够不够好，只要看他还活没活着就行。阿布能好端端的跟着他们进来，至少说明他之前带的团都没出大事。
　　祝云城足够理智，也不爱逞能，他向来很尊重专业人士的意见。
　　他的手下任劳任怨的搭着帐篷，龙哥似乎有过野外生存的经历，熟练的帮着忙；庄泽行站在不远处的沙丘上，也不知在眺望什么。
　　“那兄弟一会儿别晒成人干了。”陆笙之本来也想搭把手，但发现自己不太擅长，索性也跑到方临川身边偷懒了。
　　“那不至于。”方临川埋头用刀戳着沙子玩，金黄的沙粒无比包容，哪怕是刀刃它们也能大口吞下。
　　“你先前说这家伙有钱都请不来，那要怎样才能请他出山？”
　　“据说他在找人。”
　　“……不会是前女友吧。”
　　方临川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原来你也这么八卦。”
　　“咳咳，跟你学的。”
　　方临川收回目光，远远落在庄泽行挺拔的背影上：“他在找他的家人。所以只要他对地点感兴趣，多半会同意。”
　　“他家人什么时候不见的？”
　　“江湖传言，庄爷生下来就没见过自己父母，他是在寺庙里长大的。”
　　陆笙之没有说话。
　　“在想什么？”
　　“我在想他剃光头好不好看。”陆笙之嘿嘿一笑，“要是我，这种父母我就不找了，一个人逍遥自在。”
　　“人和人是不一样的。”方临川长叹一声，颇有些沧桑，“你看那位祝小姐，一看就知道她和我们都不一样。”
　　祝若雪从未见过沙漠，只觉得新鲜，赤着脚在沙漠里跑来跑去，连雪白的脚腕子上都洋溢着青春活力。
　　“我竟有点羡慕她这么没心没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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