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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朱
是不是幸福来得太快,所以才会有别离作为代价。他多想每时每刻与她相伴,哪怕是双方都不言语,各干所事。只要眸光极睇处,能看到她的人影,知道她就在他的视线之内。那种存在感,也足以使他心怀甜蜜,心境飘然。
“殿下——”式一不解的望着一脸心不在焉,眼神恍惚的主子,轻唤了一声。
龙翱的手微微的一动,薄薄的纱纸发出极轻的摩擦声,他的眼光再次浏览了一遍信的内容。将密函融入掌心,张开时,纱纸已化为细末。眼神已恢复成以往的清寒冷厉,“他终于等不及了?我也是...等待的太久了”薄凉寡情的淡唇扯出一抹残戾的笑痕。声音轻袅,仿若地狱幽冥之音,“式一,一切照原计划行事。还有——”他吹落掌心的细末,犹豫了片刻,下令道:“飞鸽传书至北方塞加德大沙漠,叫式五式六他们回来。...转告姚府的二公子,孩子在宫内的锡龙殿”
“殿下”式一惊叫一声,不可置信的望着龙翱,急切道“那姚児武功深不可则,人也机智绝伦。我们好不容易施诡计,才把他引到大沙漠...”
“下去吧,照我说的做”龙翱挥了挥指,听着十几米外,传来细碎,熟悉的步音。眉峭一动,眼底流泻出淡淡的笑意。
“是,属下告退”式一站在矮坡上,望着瑰丽的夕阳晚照下,隔岸溪流边,烟暝翠影中,隐约走来一位白衣丽人。不由暗叹,“殿下变了,不是是祸是福?”
“等我,三日后就归”犹记得他说完那一句。漆黑的黑眸,深深的凝视了她一眼。里面藏匿着她不懂的复杂情绪,高大健硕的的身躯毅然转身跨马离去。飘着细雨的清晨,于蔓站在客栈的门槛处,静静地目送着越行越远他,直到他消失在客栈街尾的尽处。
所谓靠山吃山,靠水吃水。
在豪山和豪锣山之间,黄陵江和长江流经的河谷、台地、丘陵地带。城市依山而建,道路高低不平,建筑错落有致,因此也可以叫作山城。
虽然都是城,但是豪山城与淮阳城相比的话,可谓是规模缩小了四分之一。再加上地理面貌各异,风俗人情也各有千秋。这里的鱼虾肥美,山货新鲜,药材种类也繁复齐全。五日来,于蔓带着箐菊,在当地人的指引下。几乎逛遍了城内,再逛下去,就要往城外,高大险峻的山岭上去探险了吧。
是的,龙翱带着周青说是出外办事,没有依约归来。在第三天,一陌生黑瘦的汉子销来了一口信。说是有事耽搁,三日改为半月。也就是十五日左右,看样子那黑瘦的汉子是龙翱的手下之一。于蔓只是点了点头,让他带去了她的一句口信,‘注意安全,事情办妥了就归。我在豪山等你。’当时本想回信一封,想想还是算了。那黑瘦的汉子看样子貌似另有急事在身,等她一说完,就急匆匆的抱拳离去。来的匆忙,走的更是匆忙。
无意中扫到箐菊一脸着急,欲言又止的模样。她笑道:“我除了会一些岐黄之术。一无内力,二无功夫。可谓是百无一用。箐菊,你武艺高强,陪着我是大材小用了。龙...殿下怕是碰上麻烦事了,你赶去他那,帮他一把吧。”
箐菊端丽秀致的娇颜闻之一喜,随即很快的摇了摇头,“殿下命我不离左右的伺候好于院使者,这...恐怕不行”
“命令是死的,人是活的”于蔓呵呵一笑,自床上包袱里翻出几大瓶药物。拿块大方布裹好,递给箐菊。“去吧!见了殿下就告诉他,是我不放心他,才叫你去的。里面的药,瓶子外面都贴了说明。以防万一,一起带去给他吧”
箐菊连忙接过,脆生生的答道:“谢谢于院使,我这就去。看看就回来。”转身走时,像是想起了什么,回首嫣然一笑。“于...于大夫可不要随意乱跑,山上时有野兽出没,不安全的”
望着箐菊尾随着黑瘦汉子离去的方向赶去,于蔓心里一暖。刚才她离去时,那回目一笑。怕是认识这丫头到现在,一年多的光阴里。算是第一次给她这个鸠占鹊巢的于蔓,甩了个好脸色看了啊!
“醒来,不要装死了”
感觉腰臀间被人重重的踢了一脚,她张开灰涩涩的双眼。后脑勺,颈脖处随着她头颅微微一转。痛意直达她的神经中区和整个背脊粱骨,她低吟“嗯...好痛”明明是在城北,一排药材铺街,逛得好好的。才走出一个拐弯角。脑后突地剧痛,眼前一昏。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眨了眨眼,她才适应眼前灰暗的光线。手脚被粗粝的麻绳困得结结实实,浑身动弹不得。她像是狗蹲地似地,卧趴于地。山风哗哗的吹着,卷来潮湿的凉意。她努力的升高了痛的抽筋的脑袋。触目处,怪石嶙峋,山石峻峭。星光点点照耀下,几个小土堆隐在半人高的野草丛中,隐约可现。土堆旁,都歪斜斜的肃立着矮矮的小石碑。于蔓心里咯噔一跳,是谁和她有深仇大恨?把她敲昏了,移植到乱岗坟地了?
背上又被人踢了一脚,踢的她似五脏六肺移了位。抽搐的翻了个身。本来是面朝下的,现在被人踢的面朝上了。“啊——”她身不由已的一声尖叫。逆光的星夜里,黑乎乎的一个庞然大物俯视着她。看不清来人的真实面目,唯有一双泛着白光的眼珠子,露着凶狠的光泽瞪着她。
那庞然大物貌似被她突如其来的尖叫身惊的缩退了一大步,很快、她反应过来。又是踢上一脚。骂道:"贱人,叫什么叫,这里是豪山城外的乱风岗。你叫破了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的”
“陶...朱”她不确定的叫。半圆的月亮从厚厚的云层中缓缓绽露,莹莹清辉照亮了世间万物,也照亮了庞然大物的身型相貌。一七零左右高的身材,已经失去了原有的丰腴肥满。黑亚亚看不清什么颜色的破旧布衣裙,穿在瘦了一大圈的身躯上。显得她骨架奇大,怪异也狼狈。四方脸上,双颊凹显,肤色粗粒的发黑。不知是否是瘦的太厉害的缘故,有些塌的鼻梁,高挺了许多。原本细咪咪的眼睛大了一倍,变成凶恶的三角眼型。如若不是依约记得她的声调,于蔓简直不敢相信。面前凶神恶煞的女子,就是陶翌年,陶大老板的独生爱女,陶朱。
“几月不见,你还认得出我”她阴阴冷笑,蹲下身。大大的三角眼盯着她脸看,眼里闪过一抹嫉色。“你就凭着这娇滴滴的小相貌勾去了姚児的心...”突然发狠,抓住她的衣襟,刷的一记大耳光子,毫无预警的招呼到于蔓脸上。
“陶朱...有话好...好说...”于蔓被她一个大耳光子扇的眼冒金星,头晕目眩。
“谁和你有话说...”她又一记大耳光从上到下刮呼到于蔓脸上,“都是你不好...自十一年,姚児他们一家迁到淮阳城定居。十六岁的我第一次在街上见到九岁的姚児,就喜欢上他了。那时的姚児多可爱,多有灵气啊!于是,我一直等着,等着姚児长大。娶他做我的夫郎。世间的男子我谁都不要,就要姚児一人...可是你...”她拉高于蔓的衣襟,将她提了上来。“你有什么好?克死了自己的两个夫郎,还怀着野种。不是说是上京赶考去了,那你什么地方不好去。为什么偏要来到我住的淮阳城?”
望着顶头上方,已经入魔的疯女人。于蔓心里直呼自己倒了八辈子的大血霉!打人不打脸,这女人瘦了一大圈,怎么打人的气力那么的大啊?她的两片脸颊子好痛,痛得她眼角也沁出泪珠子来。估计鼻梁骨也被她打歪了。感觉酸胀的鼻里要溢出热烫,稠黏的液体了。幸好这疯女人,拉高了她的衣襟。使她的头微微向后仰了些许,不然她就要喝到自己的鼻血了。和疯子讲道理,那无疑是对牛弹琴。于蔓努力的扯动阵痛的脸皮子,露出一个血泪斑驳,恶心的笑容道:“你把我砸昏,拐到这里。就问这无聊的问题?真是愚蠢!”
“无聊?愚蠢?”像是不明白于蔓这时怎么还笑得出来。三角眼眨了一下,很快,她手狠狠地一掷。望着头磕在细碎的地面,呲牙咧嘴的情敌。也笑了起来,“在淮阳城,众人都以为你跟着龙大将军,去京城享荣华富贵,做你的五品医官去了。但是我一直注意着你,远远地跟着你,一路颠簸跋涉。跟着你到了这个豪山城。本来在利州的红锦楼,就有机会把你给结果了。谁知你好命的被龙将军亲自抱回了客栈。他可真是宝贝着你...无时无刻你身边都有人监护着你。你有了姚児还不知满足,连...”她住了口,看了看天色。想起什么,诡异一笑。转身几步,面再对着于蔓时,手里变戏法似地多了一把大铁锹。
“你..你想干什么?”于蔓盯着她手里沉重,崭新的铁锹。不好的预感,黑雾似地罩顶。
“想干什么?你静静的在一旁看着就行了”她笑的一脸欢快,“你才是愚蠢的大驴蛋!多亏你把那个碍眼的箐菊女将打发走了。不然今时今日,你怎么会落在我的手里呢。明年的今日,将会是你的忌日。”说完,她不再理于蔓,低下头,专心致志的开始挖地。
陶朱这疯女人在挖坑。手脚并用,虽然拿着铁锹的姿势没有农民伯伯那么专业和到位。但是挖的不错,三两下。就出现一个浅浅的低坑,照她这个速度挖下去。最多一个时辰,就可以挖出一个大坑。一个足以把于蔓活埋的大坑!
怪不得前面她在看天色,月亮已经不在中空。现在大概是丑时{01时至03时}已过,到了寅时{03时至05时}。这个陶朱真的是疯了啊。下午四五点把她砸晕,带到这荒无人烟的乱坟岗。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乱坟岗是在豪山城城郊外的最西面。把她城内北面运到这鸟不拉屎,人不走动的鬼地方。骑马也要赶三个多时辰。一晚上不睡觉,就想挖坑把她活埋???
不知是风太大,还是这里的阴气太足。月夜里,白光下。这一片乱坟,雾气森森。静的只能听到陶朱粗喘的呼吸声,和铁锹铲地的刮刺声。于蔓生平第一次感受到恐惧为何物。感到死亡的阴影,离她是如此的贴近。八月的大夏夜,她从头到脚,从脚到头。冷汗淋滴,大风刮过一阵,她骨髓里就寒一阵。那手脚并挖,沉默不语的疯女人,每挖一下,刮刺一声,细脆的响。她的心脏就跳快一下,太阳穴也不甘寂寞的抽搐一下。
“陶朱...你把我活埋了也无济于事”她冷得牙床发颤,尽量使自己的嗓音平稳。“你喜欢了他十一年,有什么用。姚児...不喜欢你,你等他一百年,他也未必肯嫁给你”指尖无意中摸索到一块有菱角,婴儿小手般大,不规律的石块。眉峰一抖,不动神色的抓住小石块,捻在指尖。两根手指反扣住石块,触到最近的麻绳上,摩擦起来。
陶朱瞟了于蔓一眼,亮闪的眼白在暗色中发着邪光。她也不发怒。手脚也没停。低沉沉,很经典的冒出一句:“我得不到姚児,其他人也休想染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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