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围城(上)
如果说江南游是刺杀,北边行是反叛,
那么这回霍老将军的宣告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叛国,或者说起义。
不是为了造反而造反,而是为了建立一个新的政权不得不采取的暴力措施。
从这一刻开始,他们不必继续扮演一个叛国者,一个负罪者。他们扬起了他们的头颅,因为他们正在做着他们认为正确的事。
江山还是江山,社稷还是社稷,这江山社稷需要一个人来带领。
这个人可以是领兵的霍老将军,可以是京都府某个九品文官,也可以是西京城中某个市井小贩。
但不可以是他,不可以是小皇帝。
因为小皇帝与一个不明来历的男人相爱,那男人是祸乱天下的妖魔。
没错,是小皇帝先背叛了神明。
错的是他。
……
人间存在无数万年,神明也就存在了无数万年。
他从神山上抱回了一个男人,身后圣光随之熄灭。
这个画面将被无数人记住,被无数人传诵无数年,印画在无数的经典中——
因为这是恶魔的降临。
从神迹消失过去了一年,神明不知何处,没有显露。
那么想来神明被那魅惑人心的妖魔蒙蔽了双眼。
“神明不来,那么我来。”
“我将以我鲜血献于祂作最壮美的花妆。”
所以他们围住了京城。
这不是反叛,这是替天行道。
……
…
明明入夏,小皇帝却有点受了风,有点咳嗽。
御医看过,说可能是受苀江江水遗毒的影响。小皇帝觉得并无大碍,不以为意。
毕竟京城脚下还有一群围城的乌合之众。
叛军的第一波冲击被何九将军成功抵挡了回去,但叛军人太多,战线太长,离得太近。
京城四周皆是宽广平原,无所凭依,只能也只好锁城固守。
锁的是城,但水云依旧缥缈。
洗衣妇人从河里捞出一个竹筒,上面用朱笔龙飞凤舞地写着什么。
她不识字,但她知道写这字的人一定很激愤。
叛军放飞纸鸢,也放飞了纷纷扬扬的纸片,看着很是惨淡。
竹筒是檄文,纸片是劝降,
这就是天下伐之。
霍青老将军伸手接住了一张,抬眼看着向北边京城城里飘洒的纸片。
看着很像纸钱,给那昏君与妖人的葬礼用的纸钱。
所以他很得意,又吟了一句“南风知我意。”
卫左就在老将军左手待着,想着老将军这阵子大发的诗兴,觉得有些神经质。
但转念一想,这样的时节,说再多的话,写再多的诗也不为过。相反,这些诗会成为史书最壮烈篇章上一些出色的点缀。
叹了口气,又有些无奈与难受。
为什么他们的皇帝陛下就这么坏呢?像这几万年来所有皇帝一样平平淡淡的过完一生不好吗?
就算你喜欢男人,藏着不好吗?非要喊出来,非要做出格之事,非要宠妖魔之人……
……
太阳在西方,那么对边就是东方,那边就是南,后面就是北。
作为一个武将,他常年会行军或是赶路。
没有了圣光,辨认方向都变得如此困难与麻烦。
四时不正,四方不定。
没有人愿意跳出自己的舒适圈。做个清闲小官,领着定额的俸禄,过着与他人无异的人生,多好?
但可惜,现在城外的人们都是自视甚高的人们,他们觉得自己有必要为天下苍生负起一点责任,代表一下他们。
圣光一直在那里,所以它就必须一直在那里。
从来如此,便必须如此,不然便是谬种。
“谬种”这个词真是用的极好,想到自己那位死在狱中的同袍,他目光一紧,盯住了面前的京城。
……
…
城门开,有人出,迎敌,回到城中。
这半个月来双方就维持着这样僵持的局面。
据霍老将军估计,京城当中满打满算有十八万军队。
但是呢,
我们有四十二万。
霍老将军和陛下都不约而同选择了这种打法。
小皇帝被围城,可以算是孤立无援,但天下这么大,他在等待有人救驾。
而霍老将军想得更狂野,在打下京城之前打下整个江山,断绝你所有的后路。
京城以政治经济文化功能为主,有一些存粮,但没什么耕地。假以时日,京城自己就会先崩溃。这样兵不血刃,或许才能不伤天和吧,毕竟兵戎相见必然死人。
他开始感叹霍老将军的大德大义。
有一件事他没考虑。
能领军反叛的家伙,必然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谁没个亲眷家属在京城的。
……
…
与外面人设想的末世场景不同。京城,这座大盛国最大的都市依旧在正常运转。
无非就是是斗米贵了二钱,泔粪攒在南山。
上班的上班,上学的上学,既然一时半会打不进来,那就还要完成作业。
实在不明白,这时候了先生还要求上学。
更离谱的是父母还答应了。
所以丑时才开始写作业的三元里少年顶着熊猫眼去上了书塾。
到了书塾他惊奇地发现,居然没有一个人缺席,先生也正常地检查作业,准备上课。
第一节课是枯燥的古文,少年刚上课就睡过去了。
只迷迷糊糊地听到一句“师者,所以传道受业解惑也……”
……
……
城被紧紧封锁,相应的一应信息情报的传递也被掐断。
皇宫那座隐秘的情报局被迫放了个小长假。
就连最里间的曾太师与何太傅也觉得可以回家里看看。
“老曾,你放假打算干什么?”
“干什么?好好睡几觉就行了。多长时间都没睡个好觉了。”
曾太师的家就在京城西坊某处,很近,所以他收拾得很快,很少。
“你呢?”
“我啊,我也回家。”何太傅的家在十二经街某处,也不远。
但他收拾的东西不少,大包小裹。
曾太师微不可察的叹了口气。
“那我先走,再见了。”
“好。”
何太傅笑了笑。
他的笑容很大,很夸张。在往常看来这笑或许有些假,有些虚伪。
到此时此刻他的这个笑如此的真诚和开心。
开心,当然是因为终于可以回家了。
这样大包小裹自然不可能是回在京城十三经街的那个”家“。
是回老家。
一个时辰后,他回到了十三经街。
两个时辰后,何太傅乘坐一个小车前往了某旧友府上。
四个时辰后,与旧友相谈甚欢,友人设晚宴款待
六个时辰后,不胜酒力,酩酊大醉,站立不能,遂留宿友人家。
十个时辰后,何太傅与那位姓卫的旧友通过某条秘密隧道来到京城郊外十里的一个废弃庄园。
见到天光那一刻,何太傅朝卫老爷子笑了笑,长出一口气,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地。
“老卫啊老卫,真是多亏了你啊,陛下已经怀疑到我的头上了,要不是你,估计我马上要人头落地喽。”
卫老爷子仿佛比何太傅更苍老些,拄着拐棍,由一个少年搀扶着行走。
“咳咳咳,要不是我那个好大孙子有点眼力见,跟霍青他们一起讨伐陛下,估计没多久我这把老骨头也就要在京城里饿死喽。”
说完,老头拿拐杖尖一点身旁少年的脚背:“听见没,跟你哥学着点。”
少年卫右应声,羞答答的。
“这里安全吗?”何太傅看见庄园里前面屋子有灯亮着。
“放心吧,我那好大孙子亲自安排的,能差了吗。”
“小卫将军真是一表人才啊,不光武功高强,谋略也如此非同小可——我去找口水喝。”
身后一众卫家家丁陆陆续续把金银细软从隧道里往出搬,看来他们准备带着何太傅一起跑路却忘了带水了。
“有人吗?”何太傅自以为逃出生天,很是开心。别看年有六旬,这几步走得刷刷刷,轻盈有力。
然后当他看到亮灯屋子里的人的时候没站住,扑通一下跪着了。
陛…陛下?
是陛下,亲王,曾太师,那位他熟稔的小丁太监。
何太傅脑中瞬时闪过了七种可能的情形。
比如卫左的安排被小皇帝截胡。
然后卫老爷子,年少的卫右以及一干卫家家丁都过来。
跪倒,叩拜:
“参见陛下。”
何太傅脑中只剩空白。
浑身颤抖,腿脚稀软,精神恍惚,竟是跟着那些人一起叩拜。
“参见陛下。”
“老师。”
小皇帝的这一声叫的很无奈,很心酸,很软。
仿佛还是当年那个抄作业被打手心的小男孩。
何太傅还没怎么样,曾太师的老泪已经下来了。
“老何你啊……”
十个时辰前他跟何太傅说过一句再见。
没想到现在就再见。
……
…
“老师,我不傻。从青荣出现在天凉村的时候我就知道了情报局这里有问题。”
“老师,但我从来没想过是你。”
何太傅终于整理好了情绪,站了起来,无话可说,便是沉默。
“为什么?”
为什么给叛军传递消息?
为什么给叛军隐瞒行踪?
为什么帮助那些叛军……来…杀我?
为什么,欺骗我?
“难道你从小教给我的那些东西,也是错的吗?”
看得出来,小皇帝跟两位老师感情真的很深,他轻轻摸了摸小皇帝的手背,然后握住了他的手。
自从小皇帝让他接手情报局已有数月,那个人还没有查到,但可以查到很多其他的东西。
比如纸团,比如丁老太监心腹的那个哑仆,或者其他的一些什么。
何太傅终于明白了自己被这位迷惑人心的亲王看透了,查透了,也就不再掩饰。
放下了往日常挂的笑容,这幅面庞比曾太师还要古板。
“原因可以有很多,妖魔是其中之一,神明是其中之一。”
“还有呢?”
“比如我的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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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重声明:这里提到的围城与三次元现实世界没有任何关联,完全就是虚构瞎编,请大家不要多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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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上课的时候划水,看见上了纯爱区的新晋榜。
虽然是末位,但万分感谢大家的点击支持!!
撒花∠※ 亲亲^3^
不过吗,人总是贪心的对吧?
不出意外这部分会下午四点更,第二部分下午六点更。
还请友友们多多点击,收藏,一起在评论区快乐水聊啊~
看看能不能再上几名(狗头邪魅一笑)
对了,没看过围城,跟昨天一样,觉得很装叉所以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