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

　　廖忱小卖部买了瓶水，刚要走又折返了回去，挑了一支圆珠笔丢柜台上，学校的东西总是要贵上那么五毛，外边一元就能买一根的圆珠笔在这要一块五。

　　廖忱递了两块过去，小卖部大妈在这时候很是忙碌，耐心也不好，态度更不好，抓一根棒棒糖就把廖忱那五毛给打发了。
　　他将东西揣兜里，抄着一瓶水向着教学楼前进。

　　迈进教室，一股藤椒泡面味，廖忱定睛一看，吴王鑫正坐窗边吹着牛，周边围一群人。

　　他走过去敲了敲桌，“泡面端出去吃，你他妈想扣分是吧？”
　　“哥，一会一会。”他双手合十朝着廖忱拜了拜，“就一点儿了，我这吃了马上扔了。”

　　廖忱皱起了眉头，“这教室全是你那股味，一会王山进来说的是我，窗户敞开端出去吃。”
　　“哥，真的，就一点儿。”吴王鑫继续拜，“烫啊。”

　　廖忱不满地踹了下他的桌子，“你他妈听不来人话是吧？你纪律委员我纪律委员？”

　　吴王鑫吓得一抖，立马护住了摆桌上的泡面，生怕被廖忱一脚踹地上去，“真一会儿了。”
　　“快点儿。”廖忱的语气不容商量，催促了起来，“你这样不服从管教我就直接告王山那去了，我可提醒了，别怪了我没给情面。”

　　吴王鑫这才不情不愿地端着泡面起了身。
　　廖忱从前是不管这些事儿的，今天管一下单纯是因为他看不惯这人了。

　　看着人出了门后廖忱才向座位上走去。

　　他随意地将矿泉水瓶扔去子在空中来了个后空翻，稳稳落桌。

　　廖忱我操一声，立马坐了回去，激动地拍了拍身旁做题的余枞西，“你看见没你看见没？”

　　余枞西板着张脸看了过去，就一喝了一半的矿泉水瓶。

　　廖忱扭头对上目光，一脸神气的模样，“我就说，今天手感巨好。”

　　余枞西没说话，转过了脑袋。

　　“诶。”廖忱再次拍拍他。

　　余枞西揪紧眉头，冷冷地瞥了过去。

　　廖忱头皮莫名发了个麻，“我就是...”他摸摸兜，掏出那颗棒棒糖殷勤地送了过去，“给你赔个不是，你别介意，刚刚他们闹着玩呢。”
　　余枞西看着廖忱手里的棒棒糖莫名想乐几声，“你呢？”

　　“我？”廖忱表情有些无辜，“我去我都没参与。”
　　余枞西扬了下眉梢，将棒棒糖挑了过去，“我看你笑得挺厉害。”

　　廖忱哎呦一声，无奈地搓搓脸，“我们经常这样开玩笑。”他说，“而且你拿脑子想想也知道我不能对你有意思啊。”

　　余枞西一愣，“啊？”
　　廖忱也一愣，“啊？”

　　两人对看着，懵了好半晌才挪开眼。

　　王山从前门走了进来，拿着根讲尺在讲桌上拍了拍，“廖忱！”
　　他向台上示意一眼，“我开会，晚自习你给我守着，等会人到齐了清点下人数，迟到的没穿校服的给我记下来。”

　　廖忱看过去，豪爽地丢了个OK过去，待王山再踏出去，他扭回头，“咋了？你不会真误会了吧？”

　　余枞西看着廖忱不说话。

　　廖忱啧了声，“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他从桌盒里随便掏了本书，“你恐同没必要恐我身上来啊。”

　　话毕，廖忱拿着那瓶水和一本书朝着讲台上走去。
　　...

　　廖忱上边坐了五分钟班上的人才缓缓来齐，这不用他敲桌子扯嗓子，廖忱就跟个上课铃似的，班上的人各回各位，安安分分地坐好上起了自习。

　　廖忱捧着语文课本，这几分钟里，将还算能看下去的课文给看了一遍，然后就坐讲台上无聊地晃起了腿。

　　廖忱背靠椅子目视着前方，拿着讲尺无聊地敲着小腿，眼神空洞得跟条死鱼似的。
　　廖忱眨巴眨巴眼，视线扫了一圈，最后顿在了一处，刚上课十分钟不到，周向晓就已躁动了起来，可劲儿地和廖忱挤眉弄眼着。

　　他看了几秒，最后干脆撇过头眼不见心不烦。

　　周向晓啧了声，用他的嘴巴开始发出一些小动静。

　　廖忱皱了皱眉，看了过去，刚准备起身训人门口来了俩人，一个捧着本子扎着高马尾的姑娘敲了敲大敞的铁门，响亮了一嗓子，“学生会检查！”

　　廖忱寻着声看过去，微微点头。

　　接着，是一阵手慌脚乱，上一秒安静的教室噼里啪啦了起来，穿校服的穿校服，戴校牌的戴校牌。

　　门口一男一女，分成两支队伍，一人瞧一条竖排，跟走秀似的，左右张望，前边都是一眼看过去，两人到余枞西那不约而同地停了下来。

　　“同学，你校服呢？”马尾姑娘的声音很响亮，瞬间，整间教室的目光都齐刷刷地投向了后排。

　　廖忱抄着尺子走了过去，那气势简直两米八，鼻孔是朝天的，吊儿郎当地拿着尺子敲着背，跟个大爷似的，“他校服还没拿着，新同学。”
　　闻言，马尾女孩在廖忱的脸上瞅了眼，“校牌也没办吗？”

　　廖忱不解地扬了下眉梢，转而去盯余枞西，他摇摇头。

　　“校牌...也没有？”廖忱说这话时是不确定的，顿了两三秒，他将目光放回去，“没来得及办。”

　　马尾女生点点头，将手中的本子和笔递给了廖忱，“签个字，校服校牌叫班主任写张纸条，不然我们也不好办。”
　　他行了声，抄着笔在纸上潦草了几笔。

　　目送两人离去，廖忱趴去了余枞西的课桌上，“大学霸，你来读书这么久了怎么什么都没有？”
　　余枞西低下脑袋继续着刚才的事情，“都在脑子里。”

　　“校牌呢？”没等回答，廖忱嘶了声，小声嘀咕着，“不能吧，开学这么久了连校牌都没有，这东西一会儿的事，不应该啊。”

　　“没老师。”余枞西淡淡地说。
　　“你多去几次啊。”廖忱说，“他们有休息时间，星期三四都在。”
　　“哦。”

　　廖忱轻哂了下，“你这随性啊。”他竖了个大拇指，“就是管他妈的状态。”
　　余枞转了几下笔，“还行。”

　　廖忱拿着讲尺轻一下重一下地拍打着小腿，就是消停不下来，“就没被逮着过吗？”
　　余枞西掀起眼皮盯他，“你被逮着过吗？”

　　“我？”廖忱手指一下自己，又得意地哼哼两声，“我好学生，在校内天天穿校服戴校牌。”
　　余枞西点点头，“那我可能长了张好学生的脸。”

　　廖忱注视着余枞西白白净净的脸切了声，手撑着桌立直了懒散的骨头，他伸了个懒腰，垂睫睨着余枞西。

　　他的脑袋随着廖忱起身的动作抬起，注意力全放去了他硬挤出来的双下巴上，“你像只大猩猩。”
　　廖忱对自己的颜值很是自信，压根没搭理这句话，“你把资料准备好，星期三体育课后我带你去办。”

　　“廖哥。”这边刚交代完，周向晓在那头就呼唤了起来。

　　廖忱瞄他一眼，夹着他的讲尺走了过去。只要有桌子的地方，廖忱是没有骨头的，二话不说就伏去了周向晓的面前。

　　“你再叽叽咕咕的老子给你把分扣完信不信？”
　　周向晓讨好地拍了拍廖忱的手臂，“别啊哥。”他将面前的本子推去了廖忱的面前，一个好好的作文本被他嚯嚯得身残志坚，“咱来一把？”

　　廖忱瞥他一眼，又瞧瞧本子上边的一堆正方形和三角形，“你刚刚就做这个了？”
　　周向晓特自豪地嗯了声，“五子棋，有益开发智商。”

　　廖忱拿着尺子拍拍肩颈，瞄一眼周向晓的冷漠同桌，是一盘着丸子头的妹子，戴着一副圆框眼镜，班上数一数二的大学霸，每回考完试这块儿地就是最吵的，两人从坐一起后就没交流过几句。

　　“你自己和自己下的？”廖忱收回眼问。
　　周向晓用力地点了两下脑袋，“三局，最后我脑子里的白天使胜出了。”

　　廖忱一下就乐了，抄着讲尺在他的后脑勺上轻拍了两下，“你这开发智商开一半铲到肿瘤了吧？”
　　周向晓将手中的唯一一根笔递给了廖忱，“来，你先。”

　　他没接，骄傲地从衣兜里勾出了那支装满墨水的圆珠笔，整得跟块儿钻石似的得意。

　　“不用。”廖忱扒开笔帽，“我有。”
　　周向晓呦呵一声，“你买本子送的笔啊？”
　　廖忱在纸上的空格里画了个圈，“今天外边挺凉快。”
　　“别别别。”周向晓在廖忱的圆圈旁边画了个三角形，“我嘴贱。”

　　两人一人一个回合，气氛很是融洽，廖忱利落地画上圆圈，这盘棋到中途时周向晓下笔都得思考个半分钟不等。

　　“快点儿吧，你廖哥我等得花儿都谢了。”廖忱拿尺子拍着自己的手，一只手肘课桌上不耐烦地催促了起来。
　　“别急别急。”周向晓垂着脑袋，那两只小眼睛在本子上小幅度地晃动着，谨慎得跟小偷偷家似的，那认真模样要放学习里指定能有大出息。

　　廖忱直起半个身子，向着前面扫了一眼，外边的天色彻底压了下来，他收回关注，随意地向后边一瞟，余枞西不知道什么时候趴桌上梦起了周公。
　　廖忱呦呵一声，是打心底的一声惊讶。

　　余枞西整张脸埋臂弯里，帽子兜脑袋上，睡得光明正大。

　　廖忱疑惑地走过去，在他旁边踱步了几下，就余枞西那安稳程度，连廖忱平躺在家里时都自愧不如。
　　廖忱甩着手上的讲尺，迟迟没掉去桌子上，不得不说余枞西这算盘打得确实妙，知道他不会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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