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的烙印

　　第二十二章 身教
　　那天，玉强强硬的表达了不读书的愿望后。邓如贵望着他说“你听我讲完，如果你还是坚持不读书，我不反对，办病退顶替你工作。但你要听完。”
　　“我们邓家，从前是城果大粮商，解放前三年破产。在我们走投无路的时候，解放了。
　　注意：我，因为有文化，会算，会写，所以得到了政府的重用。一九五六年公私合营，我一天工作十几小时算账并账，在政府规定的时间内完成了城果所有的公私合营估算。
　　我们现在住的房子就是那时候修的，这个院子之前是一个大资本家的内宅，安置了三十二家人……我的工资也定到52元5角。比你妈高22元钱。要是我没文化，我就不可能有这个工作，也不可能有这样的房子。所以说，一个人读书和不读书有着本质的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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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说你在政府工作，现在怎么成了保管员？”邓玉莲抓住邓如贵的话问。
　　“各种原因，我自己要求到基层当了保管员。因为保管员的口粮有32斤，干部只有27斤。”邓如贵神情复杂地看了张素华一眼才对邓玉莲解释。
　　“哼，任你千言万语，我就一句话，工作。”邓玉强似乎铁了心地要工作。根本听不进任何意见。
　　“呃，唉……时也命也。希望你不后悔。”邓如贵摇着头，失望地起身走了出去。
　　邓玉琴看着爸的背影总结地说，知识改变命运。
　　俩姐，一弟都如愿以偿地找到了自己的工作。一家人的生活从此脱胎换骨。张素华和邓如贵虽然退休，都被单位留用。以前干啥还干啥。
　　邓玉强分到文化仓库保管文体用品。邓如贵天天担忧，因为气温高，乒乓球是用赛璐珞做成的，一旦温度达到燃点，就会自燃，邓玉强不知其中厉害，一有机会他就会反复强调乒乓球管理的要点。
　　邓玉强转正了。星期天休息，他下定决心，亲自到仓库去检查，除掉安全隐患。
　　这是邓玉强转正后的第一个星期天。秋凉消去了暑热，气温不冷不热正是睡觉的好时光。邓玉强睡在床上正甜甜地做着美梦。
　　“邓玉强，太阳都晒到屁股了，快起床！”张素华一巴掌拍在他的腿上。
　　“今天又不上班，我睡懒觉。”邓玉强嘟噜了一句翻了个身又睡了。
　　“邓玉强，快起床，我到你库房去看看。”邓如贵温和地在邓玉强的耳边说。
　　“啥子？你到我库房去？你没搞错吧。你又不是我领导。”邓玉强翻身坐了起来。看着邓如贵气愤地质问。
　　“因为你管的乒乓球很特殊，容易引起火灾，我不是领导，我是你老子。”邓如贵少有的提到老子两字。
　　“爸，你有完没完，要不你去管。这都入秋了……”邓玉强撑起身子就要往外走。
　　“站住。”邓如贵拉着他的手用尽全力捏着，像把钳子，将他的手臂捏得凹陷了一块。
　　“爸，你这是要干啥吗？”邓玉强低头看着邓如贵青筋暴突的手背。哭丧着脸，无奈地问。
　　“今天星期天，我要到你库房去检查。出了事就是大事。”邓如贵声音低沉，不容反驳。
　　“爸，今天星期天，我该休息，你又不是我领导，管那么多干啥？再说出了事也是我担……”
　　“啪。”的一声，邓玉强脸上挨了一耳光。邓如贵的手抖着，眼睛瞪得溜圆，咬牙切齿地吼道。“你这个不孝子，你担，你担得起吗？水火无情……我邓家粮仓就是被火烧灭的……”邓如贵眼里有泪涌出，一颗，一颗地淌了下来。神情凄然，上下嘴唇抖动了半天，打人的手才放下来。
　　“爸。”全家人从未见过邓如贵流泪。邓玉强也懵了，他搞不清楚老爸究竟怎么回事，就是出事，他还有师傅顶着。师傅都不管与他何干！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邓玉强你转了正就算出师了，你的事和师傅没一毛钱关系。爸担心也是正常的，谁叫你现在是邓家唯一的传人呢？带着爸到你库房去，让他检查。合格了再回来吃饭。邓玉琴排队买肉去了，妈早就准备了油酥花生米……。”邓玉玲上前推了推邓玉强。
　　“好吧。爸，走嘛。”邓玉强耷拉着脑袋，怏怏地说。他到底还是经过传统教育十几年，做不出太忤逆的事。
　　文化仓库紧挨城果嘉陵江边，许是怕火，所以建在离河近的地方。一路上俩人都不说话。邓如贵想着自己不该打他一耳光，一路上自己后悔自己的鲁莽。
　　邓玉强则想着老爸多事，一个星期天白白毁掉了，真是可惜。更重要的事，他的小女友小敏约他下午在果山公园见面。唉，泡汤了。
　　到了仓库，说好的只检查乒乓球的安全问题，结果邓如贵叫他把账本交出来给他来了个账货核对，一库的商品但凡有一笔出入就得说出子丑寅卯来。
　　“爸，爸，你可不可以不那么认真，这是我的工作，有些发货单还没下账……”他无奈地将没下完账的出货单一笔一笔地交给邓如贵，直到每一笔账货相符才算完。
　　“乒乓球单独放在通风良好的地方还行。当保管员不能犯拖延这个毛病，因为你要随时给采购员提供准确的数据，如果乒乓球已经卖了一千颗，也出库了，但你没下账，账面上还有一千颗，采购员就不进货，这就会造成下面供销社和百货店采购乒乓球无货可出的境地。就会严重地影响供给。你这个毛病得改，以后，我定期检查你的账货情况，干一件事就要把一件事干好。这是做人最起码的原则。”邓如贵站在一边督促邓玉强马上下账，直到最后一笔账货相符才放过他。
　　邓玉强看着他，心里虽然认同他的观点，但是谁没过拖延的习惯。师傅就是三天才下账。
　　“邓玉强，转正了爸送你一只手表。”从库房出来，邓如贵从怀里拿出一只崭新的上海牌男式手表给他。
　　“呵呵，爸，这表120一只，还买不到。你在那搞到的。”邓玉强惊喜得跳起来了。他实在没想到老爸会送他这么贵重的礼物。
　　“高兴吧。爸送你表是希望你掌握时间，上班不迟到，做人讲信用，守时。戴上，看看合适不，不合适，我找人把表带调调。”邓如贵慈祥地看着他说。
　　“嗯。合适，比着我的手腕买的。嘿嘿。”邓玉强笑嘻嘻地说着，将戴着手表的手举在邓如贵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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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一走，张素华就挽起袖子开始在厨房里忙活。这些天来，她心情愉快，三个子女都挣钱了，她要求他们每月缴十元生活费。这样一来，每月再不会为生活费不够到处借贷了。而且上年打会的钱这月刚好她做庄腰包里揣着120块钱，想想都让她乐开了花。
　　“邓玉玲，拿副食票去买豆芽，豆腐，在川北凉粉店买六套锅磕夹凉粉，着料、凉粉单独装，我们自己回家拌。……”
　　“妈，今天有客人？”邓玉玲觉得妈今天特别高兴，而且菜多得超出了想像，所以她猜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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