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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破天惊
股权的事情,在董事会上已经和盘托出,俞悠然非常担心妈妈的处境,打去视频电话,却发现她远比自己想象的精明多了。
二月底,周诗韵就和另外两位富太太一起跑去澳洲旅行,以再正常不过的姿势出了家门。只是归期已到,她独自留在了澳洲。
周父去世后,兄长烂泥扶不上墙,为了袒护周氏建材,她在俞家受尽了白眼,听惯了冷言冷语。
年轻时,她在事业上也颇有建树,但终究拗不过父兄,踏入了联姻的不归路。事到如今,眼看兄长这几年快要把家业败光,她也就对俞凯歌变得无欲无求。
女儿能鼓起勇气拒绝联姻,是她曾经可望而不可及的,她既羡慕又钦佩。想想这些年来,为了迎合丈夫,她糊里糊涂地牺牲掉女儿的很多利益。大彻大悟后,终于狠下心来支持俞悠然一把。
至于直面家庭矛盾,一向逆来顺受的她还是不习惯。所以她选择在董事会前躲开这场战争。
知道妈妈在澳洲一切安好后,俞悠然也可以放手一搏了。只是妈妈的这番逃跑计划没有提前和自己说,难免让她有些愧疚。她到此时才发现,原来自己在妈妈心里,从来不是一份依靠。这些年对妈妈,太冷漠了。
补开董事会的前一天晚上,俞悠然内心还是有些忐忑不安的。这些天,有的董事已经对她主动示好,但大部分董事仍旧态度不明,颇有坐山观虎斗的架势。
然而最令她忧心的,还是董事长的应对措施。经过这十天的思考和准备,不知道董事长想要如何对付自己。
在钟暒的监视下,俞悠然近来很少畅饮美酒了,最多是小酌一杯。今天晚上她很烦躁,在客厅转来转去,坐立不安。实在忍不住,还是打开了一瓶威士忌,自斟自饮起来。
时间悄然来到十点半,钟暒结束阅读,从书房走了出来。看一眼沙发上微醺、惆怅的俞悠然,什么都没说,径直进了客房。
喝掉半瓶威士忌,俞悠然终于感受到困意,站起来准备回主卧睡觉时,竟然发现客房敞着门。
蹑手蹑脚走到门前,向里张望了一下。钟暒在床上靠近窗户的一侧躺着,好像已经睡着了。靠近门那一侧的半边床被刻意空了出来,而且床头灯还亮着。
俞悠然收到暗示,火速抱着被子和枕头进了客房。虽然她已经很小心,但还是惊动了钟暒。
“悠悠。”钟暒的声音一点都不迷糊,有可能一直没有睡着。
“嗯。吵醒你了?”
“你不要担心,明天的董事会尽力而为就可以了,没什么大不了的。”钟暒测过身来,面对这俞悠然,语气温柔暖心。
“好。这次我只跟着内心走,不计较输赢。不用担心我。”俞悠然终于明白了钟暒开门、留灯的原因。
“你是个竞争意识很强的人,谈判策略上也很老道,所有技术性的问题,我都放心。唯独一点……”
“掌控感!给董事长充分的掌控感。我记住啦,钟老师!”俞悠然抢答出钟暒想说的话。
“但愿你是个知行合一的好学生。”钟暒笑着,伸出手轻拍了两下俞悠然的肩膀。
“好了,睡觉。预祝俞总明天心想事成。”钟暒把手收回到被子里。
“能不能……再拍一会儿?”俞悠然撒娇说。
董事会未能在下午两点准时开始,因为上午十一点俞悠然被一通电话叫到了市刑警大队。
三位刑警,一老两少,接待了俞悠然和高振飞。年长的警官是刑警队副队长,姓葛。
走进小会议室,葛队长上下打量了俞悠然几眼,看她年纪不大,就问:“你是凯歌集团的什么岗位?能代表公司接受问话吗?”
俞悠然对这种质疑的目光早都习以为常了:“葛队长,你好。我是凯歌集团的COO俞悠然,分管法务工作,这是我的名片。坐在我身旁这位,是公司的法务部经理高振飞。门外站着的那位,是我的保镖,姓乔。”
“知道为什么叫你来吗?”葛队长接过名片,大概看了两眼。
俞悠然看着手机上钟暒发来的信息,回答:“今天上午,瑞景小区地下车库承重柱钢筋含量司法鉴定过程中,破开柱体外层混凝土后,发现了一具尸体。”
“嗯。那你继续说吧。”葛队长表情严肃看着俞悠然,补充说,“说你了解的情况。”
俞悠然还给他一个很职业的微笑说:“三位警官,不好意思。我需要等公司的律师到场后才能继续沟通。她五分钟后就到。”
五分钟后,钟暒走进小会议室:“葛队你好,好久不见!”
“是小钟啊!我这里没什么好事,最好永远不见,哈哈……”葛队长起身给钟暒倒了杯茶。
接到钟暒的眼神示意,俞悠然开始回答刚才的问题:“瑞景小区整个施工过程中,公司并没有接到过意外事故的报告。这具尸体的身份,我们也不知道。从现场发给我的照片来看,死者身上穿的深色衣服并不是我们凯歌的工服。我们的工服一直是灰色的,差异很大。
这一点我认为还是很重要的。按照公司规定,我方人员,不论一线工人还是项目管理人员,进现场一律穿工服。”
葛队点了点头,示意年轻警官把这一项做重点记录。
钟暒接过俞悠然的话,继续说:“对这次意外事故,凯歌集团是不知情的。但是我们会尽最大能力协助调查。”
钟暒又转头看向高振飞问:“高经理,上游企业档案拿来了吗?”
“拿来了。”高振飞一边说着,一边从公文包里掏出一沓A4纸,放到桌子正中,继续说,“这是瑞景项目所有的上游企业档案,劳务分包企业、材料供应企业、技术服务企业都在这里了。每张纸是一家,上边有企业简介,还有这个项目备案的入场人员名单。”
葛队长获得意外收获,有些欣喜,指着名单问:“不在名单上的人,可以入场吗?”
俞悠然回答:“我们所有施工现场都是封闭管理,一人一卡,凭卡进场。我们的员工,和我们上游企业的员工,需要备案才能有卡,无卡是绝对进不来的。但是诚城地产和他们的周边单位,很多时候是临时到访,不一定有卡,登记后才能入场。”
钟暒补充说:“登记簿原件只有一份,而且前前后后有十来本,正在让员工复印。明天我亲自给葛队送过来。”
负责做笔录的年轻警官接到一个电话,凑到葛队长身边说:“诚城地产的人到了,在大厅等着呢。”
葛队长问:“三位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没有的话,请到大厅等等,也可以先去吃午饭。不能走远啊,和诚城地产了解完情况,咱们还要继续。”
把四人送到楼梯口,葛队长略带歉意地说:“小钟啊,不好意思,我们这里地方有限,你看今天又忙,各个屋子都占着呢。”
“没关系,不用这么客气,都是公事。”钟暒与葛队长握手暂别。
刚到大厅,诚城地产的孟副总裁带着几个人迎面走来,两家对头不期而遇。
孟副总裁对着俞悠然戏谑地说:“两位大美女,站到一起还真是养眼啊!还挺般配!”
俞悠然微笑着回答:“谢谢孟总成全。瑞景的案子,让孟总受委屈了,改天请你吃饭。”
言罢,俞悠然端着高傲的姿态,扬长而去。跟在她身后的乔翰稍停了一下,黑塔一般贴在孟副总裁面前站着,唬得他有些仓惶失态。一行四人全走后,留下孟副总裁在原地,略显尴尬。
上了车,钟暒问:“你刚才的话什么意思?他受委屈那句。”
俞悠然忍俊不禁说:“诚城地产的总裁,对新换的律师不满意。把气全都撒到了他身上。我听说,在内部会上,还用茶水泼了他一脸。去你们律所发神经的事情,是他自己擅作主张。把常胜将军钟律师谈崩了,不泼他泼谁?”
高振飞早都听说了照片事件,但他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极度考验演技,只能低头玩手机。
简单点了几个菜,大家的心思全都在柱子里那具尸体上,胃口欠佳。
高振飞抓住这个私下沟通的好机会,殷勤地说:“俞总,您要当副总裁,我双手赞成!在公司干了三四年,全是给栋梁总收拾烂摊子的事,搞得我特别没有成就感。”
俞悠然也抓住机会打听起来:“我听说宇辉地产的合并案已经停摆了,白忙一场,更没成就感了吧?”
“还真是。前前后后有一年了吧,估计最后就是个不了了之。负责尽职调查的这家律所真够可以的,特别是他们那个赵律师,把两家公司挖了个底朝天。现在大家遮羞布都没了,还怎么谈啊!”高振飞叹息了一阵子。
俞悠然心里暗喜:“看来自己一瓶又一瓶的顶级美酒,赵梓楠很受用。”
“别丧气,这不就来大活儿了嘛,最近你和钟律师有得忙了。在企业干法务,可不是天天有机会接触刑事案件的。”俞悠然这话味道十足。
“你不要太乐观,我觉得这个案子,最后应该还会指向凯歌集团。”钟暒说。
“钟律师这样说的依据是什么呢?”高振飞十分好奇。
钟暒顿了一下,回答:“直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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