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太宰干部交往的第三天

　　平井栗央把五条悟放进了宿舍。

　　今天依然是休息日，位于偏僻山中的高专校园空荡荡的。似乎是要去处理昨天向咒监会求援和反转术师擅自离开学校的后续，五条家的人并没有立刻联系五条悟。

　　所以，这个笨蛋DK就在她宿舍门口蹲了一夜。

　　看到DK被露水打湿的白色短发可怜巴巴地贴在脸颊上，平井栗央叹了口气，扔给他条毛巾后，又端出来了一杯热茶。

　　要说他们俩和多年前有什么不同，大概就是她已经完全可以照顾好自己，但从小被五条家精细养大的小少爷却依然没有这种自觉。

　　也不知道会不会感冒。

　　她微妙地察觉到此时乖乖缩在她床边的大猫猫是在用这种方式示弱，平井栗央得眼前浮现出对方进门前那双写着执拗的苍蓝眼眸，在又叹了一口气之后，她先打破了安静。

　　“只需要知道眼睛的事情就好了吗？”平井栗央注视着五条悟，后者那装出来的可怜巴巴的表情明显不自然地一僵，目光在漂移了片刻后，平井栗央没有听到回答。

　　自诩是靠谱成年人的平井栗央难得头疼地闭起了眼。

　　果然，在下一秒，五条悟心虚中又逐渐理直气壮的声音响了起来：

　　“眼睛、术式，还有那时候的事情都要知道！之前的约定是术式的作用吗？如果我没有遵守约定，你……”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声音忽然低了下去：“我会再也见不到你吗？”

　　白毛DK说到这里时，脸上的表情没有委屈或是难过，那种被平静所覆盖着情绪的样子，让人恍惚觉得和某一刻的平井栗央所重合。

　　觉得自己似乎隐约被控诉了的平井栗央眨了下眼睛，否认了对方的这个猜测。

　　“这倒是不会。”她摸了一把DK被毛巾擦到半干的白色发丝，笑容温和：“不过如果没有完成束缚，悟大概会渐渐忘记我吧。”

　　她在蓝眼睛猫猫陡然不敢置信的表情中比划了一下：“毕竟我还挺讨厌咒术师的。”

　　丑陋的咒灵，腐败的上层，伪善的血亲。要说平井栗央为什么会接受加茂的邀请……她垂下眼，想起了多年前死在雪夜中的那个女人。

　　要说她完全不在乎她的死是骗人的。

　　不过要说她回来是为了调查当年的事情也是骗人的。

　　平井栗央在还拥有着加茂那个姓氏的时候，就很清楚自己身上留着的血有多冷。被当成继承人所教导的她，与五条悟不同，温和皮囊下的自私与残忍才是继承自加茂的本色。

　　她会毫不留情地向自己的生母举刀，也会用一次次的死亡向鬼神交换活下去的可能。

　　这次回来的目的，是复仇。

　　不过，这种事就没必要让他知道了。

　　视线中忽然闯进了一缕白色。

　　平井栗央看着幼稚的白毛DK蹲下身体，将那张精致过头的脸凑到她面前，那双漂亮的眼睛里闪烁着跃跃欲试的兴奋：

　　“原来栗央也讨厌那群烂橘子啊——”

　　他的语气中夸张得让人感觉有些不妙。

　　平井栗央推开了猫头：“不要说什么\'和我一起掀翻烂橘子们\'这种话。”她冷酷地在五条悟委屈的眼神中拒绝了他：“悟，你真的长大了吗？”

　　真不知道五条家是怎么养他的，感觉比小时候还蠢了。

　　平井栗央微妙地看着蓝眼睛猫猫因为这句话跳脚，喵喵大叫：“什么嘛——”

　　“明明昨天捉弄那群老橘子，栗央也很开心啊！”

　　“那不叫捉弄，”成熟社畜叹了口气，眼神更微妙了：“那是我合理的劳动应得。”

　　被家族养着的大少爷五条悟哼了一声，不说话了。

　　他安静了两三秒，就像是忽然想起来什么似的，试图把话题扯回正题：“太狡猾了！栗央还没有告诉我那些事情，怎么可以转移话题呢！”

　　他像是JK一样黏黏糊糊地控诉着平井栗央。

　　平井栗央看着他，坐在了床边，她示意五条悟原地坐下来，结果闹脾气的猫却绕到了她的身边坐下，还得意洋洋地用半湿的脑袋碰了碰她的头。

　　平井栗央没有在意这种小孩子气的举动，她斜睨了眼身边翘尾巴的猫，叹了口气，半真半假地说出了当年的事情。

　　“悟应该猜到了我的术式吧。”

　　“眼睛是用来连接我与神明的媒介。”她轻描淡写地带过了当年的一地血色：“我离开加茂家，需要神明的力量。”

　　“虽然很抱歉，那天向悟告别时，我更希望的是悟会彻底的忘记我。”

　　平井栗央的脸庞在窗外的晨光中显得有些模糊不清，五条悟看见她偏过脸对自己笑了下，笑容里是让他很烦躁的一种情绪。

　　“那时候我不想再和咒术师扯上关系了。”

　　五条悟绷紧了嘴角。

　　“为什么要走？”他在这种时候敏锐得惊人：“那时候你衣服上的血……”

　　“是你的吗？”

　　平井栗央沉默了一下，别开了眼神：“你还记得啊。”

　　她用一种很轻飘飘的语气感叹了一下，然后弯着眼睛承认了下来。

　　“至于为什么要走……”平井栗央与六眼对视着，五条悟忽然感觉到了一阵不安。

　　好像再说下去的话，她就会像许多年前一样消失掉。

　　五条悟不由自主地抓住了平井栗央的手。

　　大概是紧张或是因为其他的什么原因，她的手指冰冷得吓人。

　　“悟，你还记得昨天我们看到的那几个小孩子吗？”

　　五条悟的这个动作并没有阻止平井栗央继续讲述当年的事情，在她模糊的表情中猜到了什么的DK烦躁地握紧了她的手。

　　温度顺着肌肤相贴的地方向两人蔓延。

　　在传递到心脏的冷意中，五条悟几乎眩晕地听到了平井栗央接下来的话：

　　“我早就死了。”

　　璀璨的晨光中，黑发的少女背后似乎出现了一道白色的影子。

　　她像年幼时一样，用那种无奈的、纵容的眼神注视着自己，那双眼眸的正中摇曳着金色的光芒。

　　“那天去见悟的时候，是我第一次复活。”

　　“说实话，感觉挺糟糕的。”

　　后面的声音隐没在了大脑的嗡鸣声中，五条悟一头栽倒在了平井栗央的怀里。

　　那段记忆的最后，他隐约听到了一声叹息。

该作者现在暂无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