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痒
李萧龙盯着两位朋友,忽然发现了什么:“诶,张巡的嘴怎么有点紫?”
大家的目光齐齐投向张巡,肖念率先评论道:“是真的。”
张巡吓了一跳,不安地抓住手臂:“啊?是吗?”
“估计游太久了。”刘帆用毛巾擦了擦头,“晚上越来越冷了,你们还想游吗?”
池子里的三个人对视一眼,都摇了摇头。
“那咱们回去吧。”刘帆说,“时间也差不多了。”
等再次回到男更衣间,李萧龙才发现正像徐丽欣所说的,游泳馆确实翻新了一遍。在去游泳时,他都没注意到。
他手握钥匙,拿出装衣服的袋子,发现柜子全部被都刷了一遍,淋浴间淋浴头的水也比去年的粘合。
他蹲下身,从袋子里翻出洗发精和沐浴露。
“李萧龙!”张巡喊他。
“什么?”
“你带洗发精和沐浴露了吗?”
“你又没带是吧。”李萧龙没好气地说。
去年夏天每次游完泳,张巡都借用他的。
李萧龙穿上拖鞋,啪嗒啪嗒地在淋浴间里走。
男孩们站在一个个隔间里,背对着他。
淋浴头的水声哗啦啦的一片。
李萧龙辨认了一下,走到最后一个隔间:“拿去!”
张巡挤了点洗发精,抹在头上,又倒了点沐浴露:“谢啦!”
隔壁间刘帆伸出一只手:“我也要!”
李萧龙挤了一点给他:“肖念、窦欲达,你们也要吗?”
肖念在对面的第四间隔间:“不用了,我奶奶有给我准备。”
李萧龙踩着拖鞋,走到第二间隔间,窦欲达正从袋子里拿出他自己的东西,头发湿漉漉的,搭在肩膀上:“我也不用了。”
李萧龙“啪嗒啪嗒”地停在自己的隔间。
他把泳裤甩在墙上的塑料钩上,拧开开关。
他呆呆地让水冲刷了一会儿,忽然,闻到一股清新、熟悉的气味。
他打了个激灵:“窦欲达!”
“嗯?”隔壁水声变小。
“你是什么沐浴露啊?”他好奇地问。
“家里带的,不知道是什么牌子的,怎么?”窦欲达的声音隔着隔间,听着很闷。
“没有,我之前闻到,觉得挺好闻的。”李萧龙说。
他蹲下身,拿起他自己的沐浴露。是薄荷味。他不太喜欢这个味道。
“那你要不要用我的?”窦欲达问。
“好啊!”李萧龙把沐浴露放地上。
窦欲达那面拿东西的声音。
“李萧龙,来拿吧。”窦欲达说。
“诶。”李萧龙听到窦欲达的声音,把水关小点。
他走近中间隔开他和窦欲达的白瓷砖墙。
一只手伸过来。它刚刚被水冲洗过,皮肤上还留有薄薄的光泽。
李萧龙挨着那手指,拿过白色的沐浴露盒。
“洗完还我就行。”窦欲达说。
李萧龙倒出一块硬币大的沐浴露,芬芳的气味混合着水逐渐被稀释。
他抹在肩膀,看着它们变得湿滑。
我好像一匹刷毛的马!他奇怪地想。
那气味从他的肩膀逐渐扩散到全身。
他闭上眼,迎接着热水,因为眼前一片黑暗,耳朵比之前听得更清楚。
隔壁的水声停了,接着是悉悉索索的穿衣服声。
窦欲达很快从隔间里走出来。
“你洗完了?”李萧龙问,窦欲达似乎正穿过他隔间前。
他抹了把水,稍稍转过身,视线里窦欲达是模糊的,只能看到大概身形。
窦欲达似乎犹豫了一下,走到刚刚他们递沐浴露时隔着的那扇墙,靠着它而不是看李萧龙。
他的t恤微微皱起,压出蝴蝶骨的形状:“对,我在柜台那里等你们吧。”
“好。”李萧龙眨眨眼,又想起了什么,“你等下,我把沐浴露还你。”
窦欲达轻声地:“嗯。”
李萧龙拿起沐浴露,直起身,想像刚才一样还回去。但他眼前突然飞过什么。
他还没来得及眨眼或看清楚:“嘶……”
“怎么了?”窦欲达听到动静,侧过头。
“好像眼睛进小虫了。”
李萧龙的眼睛里一下全是泪水,但那小砂砾的感觉挥之不去。
窦欲达等了一会儿:“好点没?”
他的声音是担忧的。李萧龙听了出来。他很想回答没有,可那不是真话。
“再等一下……”他努力地眨眼,但似乎只让小虫在眼睛里换了个位置。
“别揉眼睛,万一感染了就不好了。”窦欲达猜到他可能怎么做,说道。
李萧龙赶紧放下手,但还能怎么做呢?
“窦欲达,要不你帮我看下,把它弄出来?”他着急地。
“也行。”窦欲达叹口气,袋子放在地上。
李萧龙转过身,关上水龙头。剩余的水滴答答地流在他头上。
窦欲达似乎在隔间前,李萧龙低头看到他的影子在打湿的瓷砖上。
“有毛巾吗?”但窦欲达没直接进来,而是问。
“有。”李萧龙拿下挂在塑料钩上的长毛巾,“你要用吗?”
“不是。”窦欲达轻声地,“你围着。”
李萧龙没反应过来:“围什么?”
窦欲达没说话。好一会儿,他轻柔地:“你说还有什么?”
“哦。”李萧龙突然明白了,他红着脸,将毛巾拴在腰间。
“好啦。”他赶紧说。
窦欲达走进来的时候,李萧龙突然意识到,这间隔间不足以容纳两个人。因为一下它变得小和挤。
窦欲达停在他面前,脸因为刚洗过澡,透出一种浅浅的红。
刚刚李萧龙模糊地看到,窦欲达穿着T恤。但这时,他才发现那件T恤,也被淋浴间感染,衣角处,沾着水;窦欲达略带肌肉线条的肩膀、手臂也一样,残留新鲜的水渍。
窦欲达脸凑得更近些。李萧龙眨眨眼,注意力从衣服转回来。
窦欲达的呼吸洒在他脸上,与刚刚因为洗热水蒸发的热气混合在一起。李萧龙觉得有点闷热,不由自主地想起一周前,地理课上老师郑重介绍的热带雨林天气。
那一层层的绿色、被水冲刷的泥土,下不完的雨……现在,淋浴间好像成了那,一样湿滑、沉闷,让人喘不过气。
他手背在身后,忍不住想后退。
“别动。”窦欲达说。
他僵在原地。
窦欲达伸出手,轻轻地扒开他的下眼睑。
李萧龙不适应地眨眼。
窦欲达注意到:“忍一下,不会痛的。”
“嗯。”李萧龙闭上另一只眼,只留被强迫地扒开眼皮的眼睛睁开。
他的视线变得模糊,即使窦欲达离他很近,他的眼睛也抓不住任何东西。
但其他感官因视觉的休憩变得敏锐。
淋浴间里低低的说话和歌唱、窦欲达的呼吸、托眼皮的手的轻柔,缓慢的动作……
“我看到了……”窦欲达的话语,从他的耳朵附近,一直蔓延到脊背。
一阵悉悉索索的声响。
李萧龙看不清:“你拿什么?……”
“卫生纸,帮你擦下。”
“哦。”李萧龙有些手足无措。
“好了。”他凝神屏气,感觉眼睛被什么碰着,猛地一颤。同时听到窦欲达这么宣布。
“怎么样?”窦欲达问。
李萧龙眨眨眼,看了看四周:刚刚模糊的淋浴间突然清楚了。
窦欲达站在淋浴间正中间,仔细地凝视李萧龙,观察他的状况。因为靠的很近,李萧龙甚至能看清窦欲达脸上的几颗小痣。
“好啦!”李萧龙惊喜地。
“那就好。”窦欲达移开视线,把卫生纸揉成一团,“下次小心点。”
李萧龙泄气地抱怨:“我可以给它让路,但它朝我眼睛里飞,我能怎么办呢?”
窦欲达笑了,拿起地上的沐浴露瓶:“行啦,我在外面等你们。”
“哎,等下。”李萧龙想起来,“沐浴露瓶我再冲下,免得有泡沫。”
他从窦欲达手里接过瓶子,打开热水开关,顺着水流,仔仔细细地擦拭它,直到变得干净、平滑。
“好啦!”他转过头,窦欲达正若有所思地看着他。
“怎么?”他疑惑地问。
“没有。”窦欲达垂下眼,“记得请我们吃冰淇淋。”
一行人洗完澡,火急火燎地从男更衣间出来,一起去了体育场的小超市。
李萧龙一共买了五个人的冰淇淋,除了他自己的朋友们,还有徐丽欣的。
他们走到体育馆门口时,正好和她撞上了,在刘帆的邀请下,她和他们一道到了超市。
每个人各自选自己的,肖念、刘帆和窦欲达都是冰棍,张巡选了绿舌头,徐丽欣要了盒奶油味的冰淇淋。李萧龙挑了很久,拿了他最爱的雪人雪糕。
“你老爱吃这个。”张巡无情地嘲笑他,“像小孩子。”
李萧龙不屑一顾地:“你还不是,老吃绿舌头。”
“让我吃一口,看味道怎么样。”张巡凑过来。
“我才不要!”李萧龙跑出商店。张巡、肖念赶紧跟在他身后。
徐丽欣舀了一口冰淇淋,和窦欲达、刘帆说话:“我说看他眼熟呢……”
“你们在说什么?”张巡气喘吁吁地问。
“徐丽欣刚刚说看窦欲达眼熟,原来之前去‘解冻’的时候正好碰到他表演。”刘帆咬一口手里的冰棍。
徐丽欣手托着下巴,真诚地微笑了:“演的挺好的,我和我姐当时都鼓掌了。”
窦欲达趴在栏杆上,拆开冰棍外包装:“谢谢。”
徐丽欣又对刘帆说:“听起来你好像也爱去‘解冻’?”
刘帆握着冰棍,竭力漫不经心地:“去过。”
“那下次我们可以一起去。”徐丽欣轻松地说,“比如某个周末的时候,我觉得那氛围还挺好的。”
“啊?”刘帆眼睛睁大了。
“不愿意啊?”徐丽欣开玩笑地说。
刘帆赶紧说:“行、行啊!”
李萧龙装作不在意地趴到栏杆上,撕开包装袋,偷偷回头。
“我也挺喜欢‘解冻’的。”刘帆说。
“你喜欢它什么?……”徐丽欣问。
“偷听啊。”窦欲达忍不住说。
“嘘。”李萧龙把袋子丢在旁边的蓝色垃圾桶,“而且又不止我一个。”
张巡和肖念正勾肩搭背,吮着冰棍和绿舌头,假装不经意地看着对话的男女。
窦欲达低下头,尝一口冰棍。
“你看,雪人娃娃头。”李萧龙美美地举起雪人雪糕。
“你不怕它化啊?”窦欲达问。
“我喜欢它软一点再吃。”李萧龙说。
“看起来还挺好吃的。”窦欲达仔细地看了看。
李萧龙举到他面前:“那你要不要尝尝,反正我还没吃?”
雪人的帽子、眼睛和嘴巴都是巧克力色的。
窦欲达犹豫地:“那我试一下。”
他从帽子下口咬了很小一块。李萧龙专心致志地看着他。
“奶油味挺浓的。”窦欲达评价。
“是还可以吧?”李萧龙很高兴。他惬意地吹着晚风,接着刚刚窦欲达咬过的地方继续咬下去。
“……嗯。”窦欲达托着下巴说,也看向足球场。
孩子们在足球场上跑过来跑过去,圆球跟着滚动。
“……那我走啦,差不多该回家了。”徐丽欣看了看手表,说。
“好!”刘帆赶忙说。
他站在原地,看着徐丽欣逐渐走远,直到彻底消失在体育场的出口,才转过头。
“喂!”他用目光扫了一圈他的朋友们。
等他们都看着他,他振奋着,出乎人意料地说:“我们一起去‘解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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