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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穿我爹
“殿下,圣上正在气头上呢,您服点软可别犟着了……”
马车晃晃悠悠,隔着帘子外面的声音听着有些不真切,江柠对于再一次跳跃的进度条已经见怪不怪了。
这是什么家庭啊,谈个事也是专车接送——哦,他叫我“殿下”,感情这身份还是个皇子呢。
慕了慕了,出身就在罗马,不想她拼死拼活还是个牛马。
江柠没有说话,也不见得有任何即将见到至高无上的皇帝的焦灼,像是干了一箱太太静心口服液,百无聊赖还想再睡个午觉。
一路护送到御书房,所有侍从宫女都默不作声地识趣退下,她抬眼注视着威坐在榻椅上的大爷,也就是现今身份的老父亲。
抖着胡子的大爷一见到她便将折子丢在一旁,没好气地冷哼一声:“出去一趟本事大了,给你安排的亲事不要,结果自己找了个乡村野妇胡乱厮混!”
“诶诶诶,这要讲清楚的哦,明明是你选的那个相府千金心有所属跟竹马私奔了,她看不上我我还没喊冤呢。”
“狗屁!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他俩能私奔还不是你这兔崽子在搞鬼!你说说你,要是当初……”
“别当来当去了,人小两口早三年抱两,你可是皇帝可别做出夺臣妻的丑闻了。”
“你你你这个臭小子——”
嘴炮满级的她开局就将皇帝爹给噎住了,任他怒目而视,我自波澜不惊。
江柠现在思考自己是怎么知道这些皇宫密事的。
遇事不决,量子力学。
自己也搞不清楚什么时候知道的她先把这事放一放,因为她面前的老爹要放大招了,看这拉下来的脸色就知道接下来的事情不简单。
“我知晓你无意继承大统,处处低调不愿搅合在权利之间,可身为皇子,带回来的女子日后抬个妾室还行,王妃还是要正经出身的,吏部侍郎的女儿朕看就不错,不如就选个黄道吉日成婚了吧。”
她就说这是个鸿门宴,先把他查了个底朝天,又三两句话就要盖棺定论,好在他从不打无准备的仗。
江柠扑通一跪,“父皇不可!月儿已怀了我的孩子,儿臣已发誓今生只娶月儿为妻,否则天打雷劈不得好死永世——”
“闭嘴!我,我怎么生出你这个混小子!”一本折子飞过来,江柠说得入迷,连忙躲开还是被划伤了额角。
破了点皮,问题不大,反正不是她的脸。
好吧,这时代人都迷信一点,轻易不发誓,可她是接受过马克思教育的坚定唯物主义者,发誓这玩意儿就跟求神拜佛似的,显灵了算我的,没应算你的。
更何况她本就没撒谎。
大家都是工具人,走过过场罢了。
江柠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皇帝爹捂着心口沉默半晌拧眉道:“子不语怪力乱神,话当不得真。要是吏部侍郎的女儿你不满意,还有尚书左丞的二女儿也不错,品性才学皆不俗。”
不愧是工具神,需要你就是“受命于天”,不要你了就是“信则有不信则无”,果然还得是你,一整个人间清醒,怪不得当皇帝呢。
江柠拿出压箱底的演技,半是为难半是哀痛整个人表达出一股逼到绝境的生命不可承受之重的寂寥,
“父皇,事到如今儿臣也瞒不住你了,儿臣身患不治之症,再也不能人道了。”
“……再胡言乱语就给我滚出去!”
“儿臣说的都是真的,身为男子,儿臣又怎会拿这事开玩笑?”不好意思,她是个小女子,随便掰,嘻嘻。
“好,就当你说的都是真的,那孩子如何得来的?”
她抹了把脸直视他继续沉痛道:“父皇有所不知,这些年儿臣访遍名医可还是不见效,直到几个月前遇到了一位赖皮和尚递了张纸条说,去这儿遇见的第一名女子就是你的命中贵人,可解你隐疾。说完他就消失了”
“儿臣又惊又怒,此事隐秘无人知晓,怕不是神仙指点,因而试探前往纸上写的村庄,一眼便见到了晕在路边的女子,带回去后,父皇您猜怎么着?”
江柠学着走近科学的语调,将事娓娓道来,情绪饱满引人入胜,皇帝爹也不知不觉竖着耳朵听入迷了。
“别卖关子,赶快说。”
“之后儿臣就行了,多年隐疾不治而愈,月儿已有三月的孕身了。”
“那不还没事吗?不耽误你娶王妃。”
“不不不,父皇,儿臣还没说完,儿臣这事只对月儿一人有效,等闲女子都无用,一碰到便会恶心呕吐浑身难受,便猜测这该不会就是神仙的某种禁制,不遵守便会有大祸降临。至此儿臣才说此身便只有月儿一人。”
“……”
皇帝爹好像被她这番离奇玄幻的故事会给唬住了,错愕地沉默着。
也不看看这可是凝结了佛道神三方信仰的玄学之巅,还夹杂着现代霸总专属女主的绿色通道病,是条狗都能忽悠瘸了。
在这话本脑洞还是妖精书生之类的小儿科,她这一波妥妥的在大气层。
“这,你说你除了那个女的其他人都不行了?”
“是的!”
“……你那么高兴干什么?!算了,传吴太医进来。”
门口传来一声尖细的应声,原来门口是听得到声音的啊,那她的话……可以入土为安了。
吴太医来了之后就带着她去了偏殿,脱裤子的那一刻江柠还是有些膈应和不习惯的,好在一直给自己做心里建设,医者无男女,更何况她现在是个男的,不慌。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是检查完了,穿戴好衣物便听到吴太医诚惶诚恐地跪着说:“微臣该死,殿下的身体确实有碍,臣用外部刺激都无甚效果,便是用了些助兴的药倒还有些见效,可微乎其微……”
当然没效果了,她本质还是个女的,不可能变成男的就无师自通了,要说她如今上个厕所都要轮番做几遍心理建设才尿得出来,更何况那啥。
没彻底萎了都算她心里接受能力还及格了。
“朕要的是结果!要是治不好便要了你的脑袋!”
难为吴太医头发花白还要承受医闹,扑通跪下不停说着“微臣该死”。
江柠跨步上前,“好了,这病我心里有数,吴太医你先回去吧,我与父皇有事要谈。”
“我看之前就是太惯着你了!这么大的事现在才说。”皇帝爹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震得折子都洒一地。
书房内又剩下了他们两人,皇帝爹眉头紧锁叹息一口便靠在背椅上,肩背也耸拉了不少,她刹那间感觉他苍老了许多,不再是高高在上的帝王,更像是寻常百姓家单纯为子女操心的父亲。
江柠忽感心一涩,一股热流往上涌入眼眶,深吸一口气缓过后,放缓了语调,“儿臣知错,好在天无绝人之路,儿臣如今不仅找到了命定之人,还有了身孕,定是父皇善绩通达于天,这才下凡提点儿臣,儿臣多谢父皇。”
吹了好一番彩虹屁,又行了个大礼,皇帝气消了不少,可看到眼前杵着的人心里还是一阵烦乱,挥手就要让她马不停蹄地滚回去。
可江柠事儿没办完,还不想走。
“父皇,儿臣还想您赐婚,你知道的,儿臣想要堂堂正正地迎娶——”
“你当真认定她了?朕可查到此女已嫁作人妇,如今孝期未至便有了苟,有了身孕,视女德为摆设当不得大雅之堂。”
“父皇误会了,都是儿臣强迫她的,况且往日种种皆已烟消云散,儿臣只在乎未来。”
皇帝爹神情复杂,似乎是放弃挣扎了,再劝也无济于事便大手一挥将写好的圣旨丢给她,说:“儿孙自有儿孙福,朕也管不住你了,走吧,朕也乏了。”
看他闭目养神,确实有些疲乏,江柠心虚地低下头,说:“父皇保重龙体,那儿臣就现行告退了。”
拿到了赐婚旨意,江柠也松一口气,下意识觉得自己不单单是躲开了催婚,更是完成了什么大事似的,莫名地惬意。
出了御书房,她走的有些慢,第一次来皇宫都没来得及好好看一眼呢,便背着手漫不经心地打量着,带路的公公不知殿下心思却也配合着放慢脚步。
可再怎么逛路也就那么点,不一会就走出来了,回到家刚下马车便看到门口站着的谢无榷。
见他全须全尾地在自己眼前,谢无榷紧绷着的神经才稍稍放松,随即目光一顿,垫着脚看向眼前人的额头,问道:“这里怎么了,皇……打你了?”
“哦,这儿啊,没事不小心磕破了皮,这都要好了。”江柠抬手摸了摸那道划痕,已经结成血痂了,不甚在意道。
“就只有这处吗?别的地方有没有受伤?”
江柠想起自己瞎掰的病史,眼神游移一瞬,轻咳道:“想什么呢?我是进宫又不是去剿匪,哪来那么多伤可受?”
“可是宫里宫外都传遍了,皇上怒斥你一通后还传了太医进去,外面人都说你被打得下不了地。”
“……”
她算是见识到了八卦的传播有多不可信了,不就走的慢了点,怎么就成半身不遂了,他就说闲逛的时候那些人眼神不太对劲。
江柠无奈笑了笑,弯腰拍拍谢无榷的小脑袋,大致地将乌龙说了一下,这才打消了他要再请一个太医的念头。
“啪嗒”
怀里的圣旨掉了下来,滚开的页面露出几行字“……今皇四子殷合适婚娶之时,当择贤女与配……”
“这是什么?”
谢无榷已至变声期的嗓音慢慢褪去了稚气,放在往常江柠说不定要调侃一番,可她现在没了心情,猛地拾起卷轴,死死地盯着那行字——
殷合?这个名字好熟悉,她一定听过,可就是想不起来了。
“要说这四皇子殷合也是个怪人,放着门当户对的大家闺秀不要,非得娶一个村姑,听说还几次三番进宫求取旨意,最后硬是扛着一身伤才让先帝松了口……也是个痴情人啊。”
“我与你父亲殷合是至交好友……”
对了,这是她闲时在茶馆听到的家八卦主人公。
也是,谢无榷所说的‘江柠’的父亲。
她这是穿成自己的爹了?——不对,求旨一事是她所为,可为何与后世传言如此契合?
周围的声音渐渐隐去,天地之间仿佛只剩她一人,江柠低头看向自身,明黄的圣旨没了,她又恢复成江柠的模样,孤零零地置身于偌大的迷雾之中。
她向底下望去是深不见底的虚空,没有参考物的她仿佛在不断坠落。
一个激灵,猛的一个蹬脚,她惊醒了。
“江姑娘,你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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