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霉运连连
午后，阴沉沉的天空，敞亮开来。教室里陆陆续续来人了。
原以为会忐忑不安的度过下午，不想止于林少爷吃完香蕉，意外闹肚子。估计水土不服吧，他如厕半天没回来。
片刻功夫，好些面生的男生，潮水般涌入我身旁的空座，前前后后坐无缺席，快护不住林莀的位子了。
“不好意思，这位置有人。”这句话我已经机械地重复了十来次。卷曲着回复群里的生意，可不敢理会这帮过于热情的男生。
班级通知：
——李萌被全校通报批评，领了处分。同时校领导决定给古语同学撤销记过处分。
双喜临门。
“你好同学，看…看了你的比赛，十分仰慕，请…请你收下。”
说罢，一封玫瑰花瓣密封的情书，横在我与手机屏幕之间。
呃？？
我视线一转，一文邹邹的男生举着红玫瑰，当众告白？
吓死个人！
什么情况？今天是我的表白日？？
我想都没想，“不收！”
只见男生热切的眼神迅速失去温度，失落地扔下句“对不起”，落荒而逃。
后面几个男生，犹犹豫豫着上前：“同学，能要一个你的联系方式吗？”
我顺手从掉色的牛仔裤兜里摸出十几张名片，“拿去发，管够。”
一堆男生哄抢我的名片，有人调侃道：“美女，晚上给你打电话，接吗？”
“接。”林莀黑着脸扒开人群，往我旁边一坐。“都是我接！”
我连忙侧过身，躲避某人危险的审视。
那群男生悻悻然散去，嘟囔着“红裙女孩有男朋友”“熬夜写的情书送不出去了”……
老师慢吞吞走进嘈杂的课堂，神色凝重地看着分外饱满的教室。
“今天到的很整齐呀，那就不点名了，利用这个时间给同学们讲讲心理健康问题……”
一番慷慨激昂的长篇大论，惹得学生频频点头回应。简而言之就是遇到问题，切勿钻牛角尖，尝试站在不同角度，不同时间线看待问题。最后他老人家还重点批评了某些危险的施救行为。尴尬症犯了的我恨不得找个地缝儿钻～
还好下课铃声拯救了我。
林莀单手支桌，另一手揪着我的耳朵，幸灾乐祸，“听见没？反面教材！”
我瞪着他，掐他腰，“你放手。”
林少不甘示弱，报复性地捏了捏我的耳垂，然后软软地趴在桌上，拉我的手放在他冰凉的额头上，“头有点痛，揉揉。”
“弱不禁风，娇气！”我吐槽一句，认命地给他揉太阳穴，“以后跟我练拳吧？”
他勾了勾唇，“怎么怕以后守寡啊？”
我手上一顿，脸红了，“去！”
…
临近放学时，手机一阵阵震动。
我悄咪咪看了眼，忙接起来小声说：“爸，我还在上课。”
“小古，奶奶晕倒了，我…我扶不动。”老爸吃力地说完。
平时爸爸呼吸困难，走路都走不动，全靠轮椅。
“好好，爸爸你先别动，我马上叫救护车。”
林莀听到我讲电话，问：“出事了？”
我打完救护车电话，紧张无措的对他说：“林莀，我需要钱。”
“好。”
正巧下课铃响，我跟林莀飞奔回家。
我拉出行李箱，胡乱塞衣服，林莀帮我整理洗漱用品，顺带叫了辆出租车。他本想跟我一起去，但是我刚进了一批货，所有的资金全在里面，不能出岔子。需按时转卖出去，便请他帮我处理。
林莀只好作罢，他将银行卡放我包里，“有事电话，密码我发你q。”
“好。”
我随车子扬长而去，林莀站在家门口目送，我按下车窗，伸出头，大声喊道：“林莀，谢谢你！”
说完，热泪盈眶。
没想到，有个人能在这么短时间，让我两次想终身铭记。
赶到医院，已是晚上8点多，医生正在抢救奶奶和爸爸。
爸爸因为病情恶化，要尽快手术，奶奶还在ICU，不知道具体病情。
我孤零零地守在手术室外打电话——
“你好，王婶，我们家出了一点事儿，想借您两千块，您放心，还钱的时候我会多付您利息。”
“哟，小古啊，婶知道你们家一直都挺困难，你也知道我家就三瓜两枣，马上小西就要升初中了，实在对不住啊，这样吧，看在多年的邻居份上，婶借你500，多的，实在没有。”
“好，谢谢你，王婶。”
挂了电话，我继续打下一个，直到手机欠费……
半夜，我坐在走廊的长椅上，统计筹到钱的数目。
“一万八千二十。”完全不够。
我用相同方法借钱，当年爸爸借到七万左右，而我一万多，原来人情是需要积攒，才会有的。
幸好林莀银行卡里有25万，应该是他的全部家当，摸着金卡，焦躁不安的情绪慢慢平静下来。
原来有钱，能让人产生莫大的安全感。
第二天下午，奶奶被人推出icu，手术成功，做了心脏搭桥，护士让我去缴费。
看着8万多的费用单，心情沉甸甸的。不过奶奶的病情总算稳定下来。
可另一边，爸爸的病情恶化，医生让我准备好30万的手术费。
“爸爸我快留不住你了，怎么办？怎么办？”我疲惫地躺在走廊的座椅上，盯着明晃晃的灯管，默默流泪。
爸爸，妈妈本是一个简单平常的称号，可是有一天，没有了，再也没有了。
我感觉整个世界都在旋转，转着转着，就失去意识了。
…
“小古，快起来吃饭。”
我听到二叔的声音，以为做梦。
醒来才发现自己手上挂着吊瓶，二叔佝偻着背，给我拿盒饭。
窗外下着小雨，寒气逼人，临床的病人家属出去打午饭。我摸了摸兜里的手机，已经没电关机了。
“古娃，这两天累坏了吧，二叔给你买了糖醋排骨，赶紧起来吃。”二叔笑得和蔼可亲，却怎么也掩盖不了他心底的惆怅，“发生这么大的事儿，你怎么不通知二叔呢？”
“二叔你喜欢那寡妇吗？”
二叔表情一僵，没料到我问此事儿，眼神躲闪，“怎么会喜欢？早分了，分了……”
他别扭地转过身，捧起盒饭就吃。
“哎～全身软绵绵的。”我吃力坐起来，身子软弱无力。
“你这孩子，饿晕了，护士发现后，给你挂了瓶水。还是你爸的主治医生打电话通知我的。”
是哟，一直在忙，忘了吃。
我想起晚点还要去缴费，赶紧爬起来扒饭，“二叔，那寡妇要是人好，娶了吧，你年纪也大了，以后不好找。”
一位单身母亲，在艰苦的日子，不丢弃自己的三个孩子，证明是位好母亲。
“你～你这娃，大人的事儿，小孩别掺合。”
“认真的，如果你不喜欢，反正我会养你一辈子。”
二叔听了后，手中的盒饭抖了抖，他知道我的性格，一意孤行，并说到做到。
…
恢复体力，我就去楼下排队缴费，排到的时候，医生说费用已经缴清。我不放心，问了一句，“你确定？”
“住院费加上手术费，一共九万多，今天上午有人来缴过了。”
哎，肯定是二叔，难怪说跟那寡妇分了～
刚要回去，瞅到一大波工人涌进医院前台。
“请问林汝杰住哪个病房？”
林老板？也在这儿？
“三楼303。”
我跟在工人身后，忍不住拉住后面的老头，问：“大叔大叔，你们这是去干嘛？”
“哼，去讨要工钱，那个挨千刀的服装大老板，拖欠俺们的工资，半年没发了。”
这么惨？我不经为林老板捏了一把汗。
他们人多只能走楼梯，我跑到电梯口，想打探虚实，肯定是个乌龙，只是同名同姓不同人。
眼见为实，眼见为实。
出了电梯，三楼全是心血管病人，我奶奶住在336，路线早摸熟了。
刚跑到303门口，正听到医生地呵斥。
“老林，你不做心脏移植手术，是回去准备后事吗？作为老同学，我会害你不成？”
“我不是这个意思，再…缓缓嘛……”
确实是林老板的声音，这个时候进去貌似不妥。
“年年都给我说缓缓缓缓缓！能缓我还不给你缓？老林～没时间拖了，听话！”
“303在那边！”工人们气势汹汹地杀过来。
我推门而入，反手锁门。林老板插着管，躺在床上，很是吃惊。
医生惊了一瞬，严肃道：“你怎么乱跑？”
“医生外面好多人找林老板要钱。”
刚说完，外面吵吵着叫“开门”。
“我去应付，你好好想想。”医生瞪了眼床上的人，挂着听诊器打开门，“你们找谁啊？”
“医生，林汝杰是不是住这个房啊？”
医生随手把房门关了，“哦，已经去办出院手续了，你们没看到？”
“医生让我们进去看看，看一眼也行。”
医生拦在大门口，厉声道：“这位病人今天才下手术台，正在卧床休息，不便打扰，你们改天再来吧。”
有人不死心，贴在门窗上看。我装模作样地靠在床头睡觉。
“有个穿的挺寒酸的女娃，床上躺着的人看不清，不像有钱人家。”
“走走，快去一楼堵人。”门外的人，一哄而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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