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的事

　　自那晚的坦诚交谈后，成钰程像是换了个人。

　　他依然每天准时出现在文清雅家，但不再是那个只会笨拙地陪念念玩积木、把厨房搞得一团糟的“新手爸爸”。他开始系统地学习如何做一个真正的父亲。

　　周末早晨七点，门铃准时响起。文清雅开门时，看见成钰程手里提着两个精致的纸袋，一身休闲装束，额前的碎发被晨风吹得有些凌乱。

　　“早。”他将其中一个纸袋递给她，“给你和念念带了早餐，城西那家你以前最喜欢的港式茶点。”

　　文清雅怔了怔，接过纸袋，温热透过纸袋传到掌心。那家店离这里至少四十分钟车程，他起得有多早？

　　“爸爸！”念念穿着睡衣从卧室跑出来，扑进成钰程怀里。

　　成钰程笑着抱起女儿，变魔术似的从另一个纸袋里拿出一个粉色的小盒子：“看，爸爸给你带了什么？”

　　盒子里是一只精致的蝴蝶发卡，翅膀上镶着细碎的水钻，在晨光下闪闪发亮。

　　“哇！好漂亮！”念念眼睛都亮了。

　　“今天爸爸带你去自然博物馆，听说新来了恐龙化石展览。”成钰程一边说一边看向文清雅，“你也一起去吧？”

　　他的眼神里没有了以往的强势和不容置疑，而是带着询问和期待。文清雅想起那晚他说“我需要时间学习如何做一个父亲”，看来他是认真的。

　　“我今天要处理林悦那边的合约问题。”她摇摇头。

　　成钰程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失落，但很快恢复正常：“那我带念念去，保证下午四点前回来。”

　　他蹲下身，耐心地帮念念换衣服、梳头，笨拙但认真地编着小辫子，最后别上那只蝴蝶发卡。整个过程，念念都乖乖坐着，眼睛亮晶晶地看着镜子里的爸爸。

　　看着这一幕，文清雅心里某个地方软了一下。她递过去一个妈咪包：“里面有水壶、零食、湿巾，还有念念的过敏药。”

　　成钰程接过包，动作自然得像做过无数次：“放心，我会照顾好她。”

　　父女俩出门后，文清雅回到客厅，看着空荡荡的房间，突然觉得有些不习惯。手机震动，是成钰程发来的微信：【念念说想给你买博物馆的纪念品，有什么特别想要的吗？】

　　她盯着那条消息看了很久，最终回复：【不用，玩得开心。】

　　自然博物馆里，成钰程一手牵着念念，一手拿着讲解器，在巨大的恐龙骨架前驻足。

　　“爸爸，这是什么龙呀？”念念仰着小脸问。

　　成钰程看了眼展板，认真回答：“这是霸王龙，生活在白垩纪晚期，是当时最凶猛的食肉恐龙之一。”

　　他索性把念念抱起来，让她能看清展板上的字，一字一句地读给她听。周围有游客认出他，窃窃私语，甚至有人偷偷拍照，但他全然不在意，所有的注意力都在女儿身上。

　　午饭时间，成钰程带念念去博物馆餐厅。他细心地帮女儿擦手，把儿童餐里的胡萝卜切成小块，耐心地哄她吃下去。念念不小心把果汁打翻，他没有责怪，而是第一时间检查她有没有烫到，然后叫服务员来清理。

　　“爸爸，你真好。”念念突然说。

　　成钰程动作一顿，心里涌起一阵暖流：“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妈妈工作忙，以前都是张阿姨带我来玩。”念念歪着头，“张阿姨也很好，但爸爸陪我，我更开心。”

　　这句话让成钰程的眼眶微微发热。他摸了摸女儿的头：“以后爸爸经常陪你，好不好？”

　　“好！”念念用力点头，然后又补充，“妈妈也一起来！”

　　“好，我们一起。”成钰程郑重承诺。

　　下午三点，他们准时回到家。成钰程不仅买了纪念品——一个精致的恐龙模型，还给文清雅带了她喜欢的博物馆文创咖啡杯。

　　“谢谢。”文清雅接过杯子，看到上面印着“地质年代”的图案，正是她大学时选修过的科目。

　　他竟然还记得。

　　“今天玩得开心吗？”她问念念。

　　“特别开心！爸爸知道好多恐龙的知识！”念念兴奋地说，“我们还拍了照片！”

　　成钰程拿出手机，打开相册。照片里，念念骑在博物馆的仿真恐龙上笑得灿烂，成钰程蹲在旁边护着她，眼神温柔。另一张是父女俩在星空馆的合影，浩瀚的星空背景下，两人靠在一起，笑容明亮。

　　文清雅看着这些照片，心里五味杂陈。这是她曾经幻想过的场景——一家三口，普通又温馨。

　　“我发给你。”成钰程说。

　　她点点头，保存了照片。

　　然而，温馨的日子没过几天，风波再起。

　　周二上午，文清雅正在公司开会，手机突然弹出一条娱乐新闻推送：#成钰程携神秘女子及幼女出游，疑似隐婚又生子#

　　她的心猛地一沉，点开新闻。

　　里面赫然是成钰程和念念在自然博物馆的照片，拍摄角度隐蔽但清晰。

　　文章写得极其暧昧，暗示成钰程早已隐婚，除了和文清雅之间的孩子，隐婚所生的这个孩子已经三岁，而照片中“神秘女子”的背影被圈出来——那是陈洛儿上周穿过的风衣款式。

　　评论区内已经炸开了锅：

　　【卧槽！成钰程还有别的孩子？】

　　【这女的谁啊？看背影还挺有气质。】

　　【难怪不和那个高管结婚，原来是和别人隐婚生子啊！】

　　【孩子都这么大了，这是把网友当傻子吗？】

　　文清雅立刻打电话给成钰程，还没开口，他就说：“我知道了，正在处理。”

　　他的声音异常冷静，甚至带着一丝冷意。

　　半小时后，“星光娱乐”官方微博发布严正声明：

　　【近日，部分媒体及网络账号传播关于我司总裁成钰程先生的不实信息，严重侵犯成先生及家人隐私。照片中的儿童系成先生亲生女儿，其母亲信息因保护隐私不予公开。所谓‘神秘女子’系恶意揣测，已涉嫌诽谤。我司已启动法律程序，将追究相关媒体及个人的法律责任。】

　　声明的措辞强硬，不留余地。

　　但事情并没有结束。当天下午，另一组照片流出：成钰程和陈洛儿在餐厅“约会”的照片，以及陈洛儿出入成钰程私人公寓的模糊影像。这次，爆料直接点名陈洛儿，暗示她才是孩子的生母。

　　文清雅看着这些照片，认出那是陈洛儿主动约成钰程“感谢”的那次晚餐，以及她以“送文件”为由去成钰程公寓的那次。时间、地点都对得上，显然是精心策划的。

　　她立刻打电话给陈洛儿，对方关机。

　　就在这时，成钰程的助理陈明敲门进来：“文总监，成总请您去他办公室。”

　　文清雅走进总裁办公室时，成钰程正站在落地窗前讲电话，语气是从未有过的冰冷：“……对，我要今天之内，所有发布不实信息的媒体名单，以及背后推手的IP地址。还有，查清楚照片是谁提供的，我要确凿证据。”

　　他挂断电话，转身看见文清雅，神色缓和了些：“坐。”

　　“陈洛儿联系不上。”文清雅直接说。

　　“我知道。”成钰程走回办公桌前，打开电脑，“她不会接电话的，这是她计划的一部分。”

　　屏幕上显示着陈洛儿的详细资料，包括她近期的通讯记录、银行流水，甚至还有她妹妹陈理理的出入境记录。

　　“这些……”

　　“我让人查的。”成钰程靠在椅背上，眼神锐利，“从她第一次用绯闻威胁我开始，我就知道她不会善罢甘休。只是我没想到，她会用这么卑劣的手段，把念念也牵扯进来。”

　　他的手指在桌面上敲了敲，发出规律的声响：“她以为抓住我的软肋，就能逼我就范。但她错了。”

　　“你打算怎么做？”文清雅问。

　　成钰程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说：“还记得陈理理的事吗？那个所谓的‘孩子’，我找到了线索。”

　　文清雅心头一紧。

　　“陈理理当年确实怀孕了，也生了孩子。”成钰程调出一份文件，“但孩子出生三天后就因病夭折了。这件事，陈洛儿一直都知道。”

　　文清雅倒吸一口凉气。

　　“她利用妹妹的悲剧，编造了一个根本不存在的‘孩子’，先是威胁我父亲，现在又来威胁我。”成钰程的眼神冷得像冰，“更可恶的是，她居然敢把念念卷进来，用我的女儿来做文章。”

　　他的声音里压抑着怒火：“这一次，我不会再手软。”

　　当天晚上七点，“星光娱乐”召开了紧急新闻发布会。成钰程亲自出席，这在公司历史上是第一次。

　　发布会现场挤满了记者，闪光灯此起彼伏。成钰程一身黑色西装，表情严肃地走上台，没有寒暄，直接进入主题。

　　“今天召开这个发布会，是为了澄清两件事。”他的声音通过麦克风传遍全场，“第一，关于我个人的感情状况。我确实有一个女儿，今年三岁，她是我生命中最珍贵的礼物。但我从未隐婚，孩子的母亲是我尊重并珍视的人，出于对她隐私的保护，我不便透露更多信息。”

　　台下哗然，记者们疯狂拍照。

　　“第二，”成钰程的语气陡然转冷，“关于近期网络上对我及我家人的恶意诽谤。我已经掌握了确凿证据，证明这一切都是一场有预谋的敲诈勒索。”

　　大屏幕上开始播放证据：陈洛儿与几家媒体主编的聊天记录、汇款凭证、她购买水军的交易记录，以及最关键的一段录音——

　　录音里，陈洛儿的声音清晰可辨：“……只要把孩子的照片发出去，再暗示我是生母，成钰程一定会妥协。他不希望孩子的真实母亲被曝光，这是他的软肋……”

　　现场一片哗然。

　　“陈洛儿女士，前模特，曾是我公司艺人。”成钰程的声音毫无感情，“因不满解约条件，她先是编造与我本人有关的谎言进行敲诈，失败后又将目标转向我的家人。近期她利用职务之便，接近我的家人，制造虚假绯闻，企图达到非法目的。”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全场：“我已向公安机关报案，并提供全部证据。法律会给出公正的裁决。同时，我在此警告所有参与此次诽谤的媒体和个人：星光娱乐的法务部已经启动诉讼程序，我们将追究每一个人的法律责任，绝不姑息。”

　　发言结束，成钰程没有给记者提问的机会，直接离场。

　　当晚，所有相关新闻被撤下热搜，几家参与炒作的媒体连夜发布道歉声明。

　　陈洛儿的名字登上社会新闻版块，#陈洛儿敲诈勒索#的话题下，网友一片谴责。

　　文清雅在家看完发布会直播，手机响了，是成钰程。

　　“解决了。”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疲惫，“以后不会有人再打扰念念。”

　　“你……”文清雅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我让陈洛儿进了公司，本是想给她一个重新开始的机会，毕竟我父亲对不起她。”成钰程的声音低沉，“但我没想到，她会变成这样，对不起，把你也牵扯进来。”

　　“不是你的错。”文清雅轻声说。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成钰程说：“我让人加强了小区的安保，以后你和念念出门，也会有保镖暗中保护。放心，都是专业的人，不会打扰你们的生活。”

　　“谢谢。”文清雅说。

　　挂断电话后，她走到念念的房间，小家伙已经睡了，怀里抱着成钰程送的恐龙模型，嘴角带着笑。

　　文清雅轻轻关上门，回到客厅，手机上，成钰程发来了最后一条消息：【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会保护好你们。这是我作为父亲，应该做的。】

　　她盯着那条消息，久久没有动。

　　窗外，夜色深沉。但这一次，文清雅没有感到不安。那个曾经让她失望的男人，正在用行动证明，他真的在改变。

　　而她要做的，也许是给彼此一个机会，去相信那些曾经破碎的东西，还有被修复的可能。

　　第二天上午，文清雅在办公室收到一个快递，拆开一看，是一本厚厚的相册。

　　翻开第一页，是她和成钰程在纽约的合影，年轻的他们笑得毫无负担。后面是她离开后，成钰程每年在她生日那天写的信——从来没有寄出，但每一封都保存完好。

　　相册的最后一页，是空白页上贴着的最近的照片：念念骑在恐龙模型上，成钰程护在身旁；一家三口在超市采购，她推着车，他抱着念念；还有那天晚上，他在厨房笨拙地煮面，她在旁边指导……

　　每一张照片下面，都有成钰程手写的备注：

　　【念念第一次去博物馆，她很勇敢。】

　　【清雅喜欢这个牌子的酸奶，记得多买。】

　　【她说我煮的面有进步。】

　　相册里夹着一封信，只有短短几行字：

　　【清雅，我知道过去无法弥补。但我想和你一起，创造更多的回忆。从今天开始，每一张照片，都会是我们一家人的故事。

　　——钰程】

　　文清雅合上相册，眼眶发热。

　　这时，助理敲门进来：“文总监，成总问您中午有没有时间，他想请您和念念一起吃午饭。”

　　文清雅深吸一口气，回复：“好。”

　　她知道，前路依然有许多挑战——林悦和南嘉胥的出走危机尚未解决，公司内部暗流涌动，成母的态度依然不明，还有那些未解的秘密。

　　但至少在这一刻，她愿意相信，那个愿意为她和孩子改变的男人，值得她再给一次机会。

　　而这一次，他们会一起面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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