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游戏马甲是所有人的大佬

　　深海计划的研究室在三号大楼的地下10层。

　　三号大楼的地上楼层都属于联盟研究院，进行一些较为安全的研究项目，地下则是中央智脑专门批准的高危项目，想要进入首先要得到中央智脑的权限批准，并且只能从一楼乘坐专用电梯下去。

　　“……地下10层就是最底层，如果发生什么意外状况，我们这一层可以直接脱离大楼，沉入地底销毁。”在等待电梯的间隙，安无书为她的新成员介绍，“中央智脑已经通过了我给你开放权限的申请，你以后可以直接进来负10层，但其他楼层还需要额外权限。”

　　电梯很快就上来了，指示灯由红转绿，在轻微的“叮”的一声后，轿门和层门悄无声息地打开，露出一个穿着白色防护服的身影。

　　那人大概是地下某层的研究人员，浑身都被淡绿色防化服包裹得严严实实，在他走动时，防化服底下的人形轮廓便开始蠕动起来，还有极其轻微的咕噜声传来，就好像防化服下不是某个人，而是某种极力模仿人类的黏液生物。

　　【［蠕动者］的人造子嗣】

　　【描述：模仿人类确实很困难……嘘，他在关注你】

　　安无书却对此熟视无睹。

　　在那人走出电梯后，她带着严商走了进去。

　　等到轿门关上，把那道怪异的身影隔绝在另一边，安无书主动开口：“如果在你眼中，地下员工穿着绿色衣服，那他们就是可信的，哪怕他们看起来非常奇怪。黑色衣服则不然，哪怕他们顶着你熟人的名字、用着你认识的面孔、说着只有你们才知道的秘密，你也需要第一时间向中央智脑汇报——每一层都有这种红色按钮（她指了指电梯按键下方的红色按钮），及时按下就好。”

　　严商老神在在：“黑衣服能被杀死吗？”

　　“当然，中央智脑可以统一销毁。”安无书愣了一下，“……你是想说个人销毁吗？这应该是可行的，三队有专门的执行员来销毁黑衣服一类的异常生物，但我不太了解具体流程，这属于机密，除非你有中央智脑特批的权限才能调阅相关档案。”

　　中央智脑管理一切。

　　出勤的时候，严商还没有这种被人工智能环绕的感觉，韦颐和魏常川最多会说一句“任务都由中央智脑核查”，或是“任务内容是中央智脑那边派发下来的”，但回到了管辖局——中央智脑的直属机构——后，中央智脑就仿佛无处不在了。

　　在人工智能技术发展都一定高度后，人们便自然而然地开始思考智械危机的问题，可陆上联盟的成员却好似没有这样的困扰，他们不担心所谓的人工智能觉醒，依赖且信任着中央智脑，完全不担心自己有一天会被人工智能取而代之。
　　据说在太空站，那里的居民就连日常生活都离不开图灵系统。

　　这或许是由母星独特的发展史所决定的？

　　“到了。”安无书的声音打断了严商的琢磨，“说来惭愧，我们的项目已经许久没有进展了，没有什么防护要求，不过更衣室里有防化服，你的在12号柜。”

　　严商拒绝了：“直接进去吧。”

　　“好。”

　　在穿过一条无人的走廊后，安无书打开了第二扇门。

　　整个地下十层都归属于深海计划，但在门后，大部分空间仍然笼罩在黑暗里，门上亮着“禁止进入”的红灯，一眼扫过去，只有最近的两个房间投入了使用，一个是“观测室”，一个是“研究室”。

　　无言的死寂充斥在负十层的每一寸空气里。

　　“本来想第二天再邀请你过来。”安无书边走边说，“没想到你上午签完合同，下午就接了任务出去，这回我可不敢耽误了……来，我们的顾问先生，这位是第三期深海计划的项目负责人，陈教授。”

　　“你就是特别安全顾问。”陈教授披着白大褂，一双眼睛从护目镜背后看了过来，“你已经旷工三天了，准备在什么时候上岗？”

　　从外表上看，陈教授个子中等，是一名头发灰白的中年人，或许是因为负责人的身份，他的态度里自然带上了应有的强势。

　　哪怕有着护目镜的遮挡，他的眼神也仍然锐利，这让严商想起来老耳，那位精神矍铄的老人也有一双鹰一样的眼睛，但不同的是，老耳会用笑眯眯的面孔去敛起锋芒，陈教授则任由他的锐气展现出来。

　　他的态度也说明了，在他眼里，严商大概就是个领了虚职的大少爷，塞到管辖局镀金，又找上安无书，用一个有着响亮名头但深陷泥沼的半废弃项目来背书，好让他光鲜亮丽地出门炫耀。

　　至于安无书所说的什么“来历神秘”、“身份不明”，陈教授是通通不信的。

　　那不就是糊弄外面普通员工的说辞吗？要真是什么情况都不知道，她能这么放心大胆地招人进来？中央智脑能不给她否掉？

　　对于空降的特别安全顾问，那些A级、S级的觉醒者好奇心是有，但其中也少不了看笑话的家伙，来找陈教授明里暗里打探的都有不少，更别提项目组里的其他成员了，谁知道他们当中是不是有谁连特别安全顾问的面都没见过，就嘴一秃噜说出什么大话？

　　能接触终末还保持理智的人……哈哈，说大话也不怕闪了舌头！安家的后辈竟然也变得急功近利满嘴胡话了吗？

　　“陈教授，”安无书压了压嘴角，“这位是我亲自介绍的顾问。”

　　陈教授丝毫不惧：“我当然知道，不过拿了薪水就要有认真工作的态度。”

　　两人在那儿吹胡子瞪眼，严商已经在这间略显空阔的研究室转了一圈，一副领导视察的悠闲姿态，然后在一个年轻人身边站定。

　　除去陈教授，负责打下手的十名研究人员都是年轻的面孔，两名普通人、八名觉醒者。让严商停下脚步的年轻人正是那些觉醒者中的八分之一，如果他的实力已挖掘至潜力极限，那他应当具有S级的水平……只可惜，他的异能带着叫人惋惜的寻常，就连游戏视野给出的描述也多了些调侃的味道。

　　【姓名：唐参】

　　【异能：黑暗视觉（当前共振77［S］/上限77［S］）】

　　【修正：热能反应（+4）】

　　【描述：他很适合摸黑工作，但没人需要省下这笔电费】

　　哪怕不抬头，唐参也知道身后站着的是最近八卦中心的特别安全顾问。

　　他把手里的镊子放了下来，低头看着工作台上那颗被打开的机械大脑，他刚才正想挑起空腔里的一根蓝色细线：“这是用来储存的理智的，我们管它叫‘潜水储藏器122’。”

　　严商配合地问：“为什么是122？”

　　“前面121个都报废了。”大约察觉到这位严顾问态度和善，唐参紧绷的声线放松了一些，但不多，毕竟对方像模像样披着的白大褂仍掩饰不住那副高大结实的身材，唐参的余光瞄到那双戴着黑手套的宽大手掌，只觉得在那双手里，脑袋和西瓜大抵是差不多的。“我们模拟了终末环境，它们就在一瞬间耗尽了所有储存的理智，最长的也只坚持了3.19秒。”

　　严商有些好奇：“不是连终末都观测不到么？你们哪里来的参数去模拟？”

　　唐参又紧张起来：“是深渊哨站从【深渊】里打捞出来的，里面埋葬了那么多文明的技术，总有一个接近过终末，留下可以被解读的信息。”

　　严商想到自己的【身份卡-深潜者】，如果他在使用这张卡的时候带着探测器，岂不是也能得到终末的一手数据？好像还挺有可行性？

　　一个成熟的项目当然不可能把重点都集中在某一个个体身上，严商也没打算把自己拘在实验室里，有什么要求了就带着仪器去终末身边转转。

　　严商：“这个122完成了？现在能用吗？”

　　“可以的可以的，我把这根线……马上就能好。”唐参忙不迭叫道。

　　严商于是满意地走开了，从身后拍了拍陈教授的肩膀，惹来后者一阵瞪眼：“打扰一下二位，虽然不知道需不需要，不过去穿个防化服吧。”又回头问唐参，“你们那个122是在观测室用吗？”

　　唐参：“啊？啊……是的，观测室可以模拟环境参数，我等下帮您调试。”

　　严商：“行，带122过来前记得也换下防化服。”

　　陈教授不知道他准备做什么，但也没阻止，想着这个小子指手画脚完之后出了洋相，应该就学会安安分分地夹起尾巴了吧。

　　呸，他老陈最讨厌走后门的大少爷了，长得再帅也不行。

　　安无书却突然有种奇怪的感觉：她知道严商的不同寻常，因为这是监控室的大人物直接下的论断，有了监控室的把关，她才会急迫但放心地招揽他……他的异常适合深海计划，但同样适合第三特遣队，为什么没听说三队向他递出邀请？又或是要求追加审查？

　　她隐隐察觉到违和，落后了半步，给一个私人通讯号发去了信息：［你们五天前不是有个开采区的外勤任务和进化学派有关？］

　　对方回得很快：［那个在开采区搞献祭的叛逃导师？］

　　安无书：［对。那次任务是不是很危险？］

　　对面：［一切正常。］

　　对面：［离开了进化学派的理智节点，那些导师会在第一时间被反噬，变成半个浑浑噩噩的变异物，对付他们连清理组都不需要。］

　　安无书：［我们项目的特别安全顾问和你们的这次任务还有些缘分呢。］

　　对面：［我听说了。曾经由中央智脑亲自发起的项目，它受到的关注可比你想象中的多。］

　　在发出这条消息后，对面就没了动静。

　　安无书见他没有提出什么警告，暗暗松了一口气，觉得自己可能太敏感了。

　　都惊动监控室了，有那些大人物出面背书，三队不追着严商不放当然情有可原了。说不定只是他招安前的身份太特殊了呢？

　　安无书缓缓舒出一口气，看着严商招呼换上防化服的陈教授走进观测室的模拟区，正要走过去，就看见一条条新信息发了过来。

　　对面：［我只能说，他已经具备了一定的终末特性，你最好不要把他看作一个单纯的、接触过终末的人类，而是看成终末的化身。］

　　对面：［我知道，这样的猜想很可怕，但再多的我无法透露，档案已经加密了。好消息是，是监控室亲自签署了加密协议，至少你不用担心没有人能察觉出他的危险。］

　　对面：［合作是必要的，我们的时间不多了，每一根稻草都要抓住，说不定浮水的可能性就这么幸运地被我们攥在了手中，不是吗？］

　　安无书抬起头，看见严商举着122，就像在打量什么新奇的玩具。

　　“一次性终末体验券。”严商笑道，“二十秒，够吗？”

　　陈教授从鼻腔里挤出嗤笑：“就凭你吗？二十秒？男人可不能这么快。”

　　严商的唇边还含着温和的笑意，安无书却无端品出一股阴冷的味道，他说的每一个字都好像叫人后背发凉：“你说的对，那等你撑不住了我们再停。”

　　陈教授傲然：“我不可能撑不住！”

　　安无书刚才被酝酿起的后怕情绪一扫而空：“……”

　　教授您这张嘴还是悠着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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