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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1 章
朝堂上又有大臣奏请立太子一事,成辉帝面上无喜无怒,他沉沉地看着底下一众大臣,问道:“诸位爱卿可有属意人选?”
朝臣们低眉敛目,不敢表露分毫。
对上成辉帝的目光,夏朝眼神沉凝,神色平静。成辉帝打量他半晌,缓缓移开视线,他一一看过所有的皇子,神情难辨。
“嘭——!”
奏折被用力掷下,众人心口一跳,纷纷跪下。
“圣上息怒。”
“丞相可有人选?”
左侧一老臣走出,面容清瘦,说:“大皇子为嫡长子,孝悌恭谦,可堪大任。”
另有几位大臣出列附和,大皇子为皇后所出,又是嫡长子,名正言顺。
“三皇子礼贤下士,品行端正,日前禹城赈灾一事做得极好,臣以为三皇子亦可。”
“三皇子非嫡非长,不合规矩。”
“王大人此言差矣。”
“……”
一时间议论纷纷,成辉帝冷眼看着底下的热火朝天,而被议论的几位皇子皆是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样,倒是淡然地很。
几个皇子都有被提及到,其中就属大皇子和三皇子的呼声最高,一个素来谦和,心思深沉,一个温润风趣,平易近人,两人母族势力都不可小觑,圣上年事已高,太子一事便愈演愈烈,有人等不及了。
由于高居于上的圣上一直未出言,于是众人渐渐地收声,朝堂上忽然安静下来,气氛愈发不寻常起来。
“诸位以为小七如何?”
被点名的夏朝一顿,他垂下眼睑,若无其事。
他是皇子中势力微弱的那一派,但偏偏有着国师批命,那一句批语便如一柄悬于他头上的剑,不知何时便会落下,进退两难。
其他皇子们不动声色地瞥他一眼,眉头皱起,暗地里递了个眼神。
于是便有人出列高声道:“七皇子生而神异,臣附议。”
“臣附议。”
“臣附议。”
“……”
一时间风向转变,竟大部分人赞同,夏朝心下微沉,这是有人推他出来当挡箭牌了,此举无异于把他架在火上烤,将真正的幕后之人掩藏起来。
成辉帝看向夏朝,沉声说:“你年纪也不小了,几个兄长都已经在为大承效力,只有你成日里游手好闲。”
“有兄长们就行了,父皇就别拘着我了。”夏朝笑道。
“父皇可不能再纵着他了。”三皇子站出来说:“也该让七弟忙一忙了。”
他对着夏朝点点头,笑容和煦,言语亲近,为他争取一官半职。
“七哥你真不厚道。”
大皇子夏晟出言道:“七弟多在外游历,见识广博,父皇不若让他去礼部锻炼一番,也好让他收收心。”
夏晟比三皇子更高一筹,直接给出了实在的去处,只是礼部自然比不上其余几部,但以皇子之尊去往礼部,也不算屈尊,倒是更彰显身份。
眼见着话题转变,大臣们松了口气,忘记此前的话头。皇子们之间又是兄友弟恭,一派和睦。
成辉帝神色松动,看向夏朝:“朕想听听小七自己的想法。”
夏朝心知今日此事难以罢了,他已经被拖入这不可见的阴谋中,但面上仍是玩笑道:“我自然是只想成日玩乐。”
“混账。”成辉帝笑骂道。
他不以为意,混不吝地嬉皮笑脸。
“那你便去礼部吧。”
夏朝神色一改,忧愁道:“礼部没少参儿臣没规没矩,我哪敢去。”
“那你说说你想去哪?”
成辉帝眸光闪烁,温声问道。
“那儿臣只好去工部了。”夏朝说:“学着做些小玩意。”
工部?
皇子们心思变幻,他的意思分明是去折腾些小玩意,而不是参与进去,冶炼处不过是些匠人之所,多为平民,在朝堂上也无甚话语,远不如吏部这般火热活跃,真让他去倒也无妨。
夏朝这一出,倒是出人意料。
天潢贵胄,何须行那低贱之事?凭白弄得一手难看的老茧,人倒也成了莽汉一个,何来天家威仪?
成辉帝皱眉,深深地看他半晌。
“允了。”
“不做出点花样朕可不会饶了你。”
夏朝行礼,接下这桩差事,说:“儿臣遵命。”
这一场风波就此消弭,立太子一事再次被压下,只是夏朝却从此站了出来,成为焦点,再加上圣上若有若无的偏待,更是令人忌惮。
散朝后,大皇子夏晟走到夏朝身边,拍拍他的肩膀,说:“母后许久未见你,昨日同我说想你得紧,不若一同去请安。”
“倒是我的不是,只是我可得去一趟工部,晚些时候我再去请安,劳烦大哥替我赔个不是。”
夏朝摇头道,神情无奈,他脚下匆匆,快步走向工部侍郎,准备跟着回去。
夏晟收回视线,瞥向身后的其他几个皇子,尤其是三皇子,他笑了笑,转身离去。
皇子们对视一眼,没有说话,几人各走各的,并未向大臣们搭话,各自在心中盘算着,如今局势收紧,凡事皆得小心谨慎,至于立场还得仔细权衡一番。
“真是不识相。”皇后按了按额心。
“只要他不投靠老三,便能再容他些时。”
夏晟抚了抚扳指,沉声说:“让禹城的棋子动一动,参老三一本,梁溪城我亲自去办。”
“这怎么行!”皇后惊得站起:“那可是时疫,请国师下山便是。”
“如今各地天灾不断,国师一人只怕也是分身乏术,梁溪城我早已遣人查探,必要争得最大功劳,母后无需担忧。”
他要比老三做得更好,再加上大皇子妃下半年便要临盆,若是皇长孙,到时候便没有人能撼动他的地位。
见了夏朝后工部侍郎并未为难他,只是算不上热络,随意安了个差事便将他打发了,夏朝也不恼,抱着书册自顾自地翻阅起来。
这些都是最基础的讲解,涉猎范围广泛,虽只能纸上谈兵,接触不到锻造房,但也算合意。
工部看着低调,但其中却有些油水和隐秘,只是接连灾祸,便大不如前了,不然他怕是连工部也进不来。他无意掺和个中阴私,与其去了礼部被人揪出错处,不如来工部多看看。
现如今最重要的已经不是朝堂上的尔虞我诈,风雨飘摇之际,必得从实事中寻摸出一条路,扎扎实实地走过。
自从那日后宗明衍再没见过夏朝了,他的车驾在各地辗转,昼夜不休,走过黄沙遍地,又于大雨滂沱中行来,倒映一池清辉。
青峰持伞侍奉一旁,雨水连绵不绝,滴落伞面,而后坠入生了青苔的砖面上,消失无踪。纵然他几日几夜未曾合眼,亦不显疲惫。
在这短暂的闲暇时,宗明衍看着东南方,可天际尽头只是密布的乌云,连那丝霞光都未能得见。
会有拨云见日的时候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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