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庭景暖

　　第二天，景阑和席思叶去给牧云接机。牧云一见席思叶就笑着奔过来，“小思叶，一个多月不见，你浑身都散发着可爱，让人忍不住想在你脸上捏两下。”牧云边说边朝席思叶走近。
　　“不要乱来，捏脸我会翻脸的。”席思叶边说边往景阑身后躲。“景阑哥哥，救我，管管恶趣味的牧云哥哥。”看着席思叶躲在他身后，小小的像只小鸡仔一样紧抓着他的衣服，景阑伸手拦住了牧云。牧云侧身想来抓席思叶，景阑就跟着侧身拦住他。三个人活像在玩老鹰抓小鸡。景阑紧抓住牧云的两手说：“才回来，直奔她而去，如此忽视我，好嘛？”
　　“这不是因为我的眼里心里只有小思叶才会忽视其他的。”牧云一边回应景阑一边探头探脑地去看景阑身后的席思叶。席思叶探身看着，两手紧抓牧云手腕的景阑，腐女之魂瞬间被唤醒，再度熊熊燃烧。她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们，痴痴笑着，一抹红晕上了脸，真怕自己流鼻血，这对CP太好磕了。
　　“快放开手，小思叶又在痴傻地笑了，不知在乱想些什么？”
　　景阑侧过头，见两眼闪烁着激动的光芒的席思叶，放开了牧云的手，轻拍了拍席思叶的额头 “不要胡思乱想。”
　　“没办法，两位哥哥站在一起就美成一幅画，太让人心醉了。”席思叶激动地说。
　　景阑从身后拉过席思叶，放在他和牧云之间。牧云凑过来，挽起席思叶的手，席思叶的身子尽量往后躲，头向后躲得快挨着景阑了，边躲边说：“不要捏脸，不要，不要！”
　　牧云的手朝席思叶的脸上过来了，她吓得闭上了眼，景阑也正准备要救席思叶，牧云却仅是用手轻刮席思叶的鼻梁说：“瞧你吓得，像惊恐得毛都竖起来的小猫样，不捏你的脸。”
　　席思叶松了口气，悠悠地睁开了眼，轻轻地挣脱了牧云的手，她尬尴地一笑，终是不放心，又要往景阑身后躲，谁知牧云仍是过来挽住她，佯作受伤地说：“干嘛老想躲着我？我可是想你得很，就盼着见面了多望你几眼，多跟你说说话呢！”
　　哈哈哈，这几声干笑，让席思叶自己都觉得很尬。但她实在找不到话说了。需要重新适应这位热情过头的牧云哥哥。牧云却是毫不在意，他伸手摸摸席思叶的头温柔地说：“小思叶的头发长长了，变漂亮了。”
　　“嗯，变漂亮了。”景阑也望着席思叶点点头。
　　席思叶在心里暗叹：“果然是对我疼爱有加的好哥哥，脸都快圆成饼了，还说变漂亮了。”
　　“你们真是宠妹，我胖成球了，你们都能昧着良心说我漂亮，小妹谢过二位哥哥了。”说着，席思叶拱手作揖。
　　“不胖，正好，脸色和气色都很好，软萌软萌的。”牧云笑得两眼弯弯，景阑也点头称是。
　　席思叶心里一阵暖，也笑着对二人点点头，不愧是可以让桃园三结义的BGM在她心中一再响起来的两位哥哥。便豪气地一手挽一个，挽着他们回去了。
　　吃过晚饭后，三人结伴去离家最近的电影院看电影。去之前，席思叶千叮咛万嘱咐，不要买爆米花，说买了自己会忍不住吃，热量太高了，糖分也太高了，不能坑她。谁知一到电影院，最先变卦的是她。她又说，观影得有爆米花，那才是观影的正确打开方式，爆米花和电影院更配。不仅要买，还坚持要买个大桶的。
　　“现在不管热量了，糖分了？”景阑一席话，让席思叶瞬间清醒、理性了。她又叮嘱二人看好了爆米花，别让她的魔爪伸向爆米花。她望望牧云，牧云一脸微笑过于心软怕是不忍管她；她又看了看景阑，景阑面无表情地对上她的眼时，自有一股威慑力，凛然不可侵犯。于是她将爆米花交给了景阑保管。“景阑哥哥，交给你，我信你是能管住我的。”景阑点点头。
　　三人的座位居中，是绝佳的观影位置。席思叶坐中间，景阑和牧云一左一右坐着。坐下后，牧云的长手就从席思叶前伸过抓爆米花吃。听着爆米花被他丢进口中，被咬得“嘎吱嘎吱”的脆响声，席思叶不由得咽了咽口水。她侧头望向景阑，景阑对着她摇了摇头。明明是她叮嘱景阑管住自己的，他真管了，她却觉得有些失落。突然闻到了爆米花的香味，牧云将一粒爆米花送到了她嘴边，她瞬间喜笑颜开，张开嘴轻咬入口，一边嚼一边感激地看着牧云，然后细细地咀嚼着，尽量地让爆米花在口中停留得时间长点。
　　“不可以这样作弊。”景阑的声音飘过来。但席思叶已经被爆米花蒙住了眼，她觉得吃一粒不够，还想吃第二粒、第三粒……她满心想的都是爆米花。吃下那粒爆米花后，意志薄弱受不住诱惑的席思叶，将手伸进了爆米花桶中想抓一把。谁知景阑抓住了她的手，她满眼哀求的看着景阑。景阑看她那可怜兮兮的样子，再硬的心都成绕指柔了。他终究是对她狠不下心来管束，轻轻放开席思叶的手说：“干嘛非得为难自己，想吃就吃，开心最重要。”然后，他将整桶爆米花递给了她。
　　席思叶望着景阑点点头，抱过爆米花桶，一粒接一粒往嘴里送，乐得眉眼含笑。景阑望着这样的她，心中满满的愉悦甜甜地漾开。牧云也笑着说：“是啊，想吃就吃，不吃东西，小思叶的快乐就大打折扣了。”虽则他们狠不下心约束自己，但他们疼惜她的心却是温暖动人的。她微笑地望着两位哥哥，他们也笑望着她。见惯了牧云的笑，但景阑却很少笑，他的笑明亮得像月亮透过了云熠熠生辉，直照进席思叶的心里。她的笑也不由自主地跟着深了几分，绵软了几分。在两两相望中，两个人的心都软暖成一片，温柔得似清风轻抚起平静湖面的涟漪。
　　看完电影，三人乘着月的清辉慢慢走回家。三月初的风仍是冷冽，席思叶不由得拉了拉衣领。

　　开学后，又逐渐地忙碌了起来。忙中有序的生活下时光匆匆流过。写作课的老师很有个性，引得班上的男同学对他崇拜不已。他极推崇王小波，有时竟毫不避讳地在课堂上大段大段地念王小波的作品。羞得几位腼腆内向的女同学红着脸，全程低垂着头。席思叶心内一惊，她是想不到在课堂上公然谈性的事情就这样突然地发生了，因而受到的震惊不小。毕竟父母告知的每个人来到这世界的方式是如此的不同：垃圾堆里捡来的，石头里蹦出来的，地里长出来的，下雨天从天上掉下来的……这提供了一个重要的讯息：性是讳莫如深的。
　　待上了几节课，听惯了□□描写并时时听到一些生殖器的名称，席思叶竟也觉司空见惯，不再讶异了。学术这件事本就是百家争鸣，百花齐放方见其盛。这也算是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长了新见识了。她便也将王小波的《黄金时代》、《白银时代》、《青铜时代》从图书馆借来一读，啧啧称奇，虽则被推崇极高，但大胆过于直白暴露的□□描写却又让她难以接受。
　　那段时间大家的思想或多或少都受到了一定地冲击。晚上的卧谈会便不由自主地聊起了两性话题。听得人面红耳赤心狂跳，又忍不住想要听下去。相较起文学作品，那颗猎奇窥秘的心又更偏好真人真事。于是在元瑶说出第一次接吻，牙齿打架，鼻子互顶的事时，席思叶和冯一诺觉得稀奇，不可思议，想着那个滑稽场面又笑得喘不过气来。元瑶说慢慢摸索出来配合好后一吻就上瘾停不下来了。席思叶和冯一诺屏气凝神地听着，直等着下文，元瑶却说“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她们磨着元瑶问接吻是什么样的感觉，元瑶说的甜甜的、酥酥的、麻麻的。席思叶难以想象，她认为的麻后面必须跟着一个辣。因而她理解的上瘾、停不下来是麻辣火锅式的美好。
　　张薇提供的知识是如何自我保护，防着男友花心之类的。这让席思叶和冯一诺深感男女之间真是糖盐齐洒，甜咸皆有，是充满了浪漫与博弈之道的大学问。
　　本来是听听就完事的，第二天席思叶无意中读到了一首词，思及昨夜的话题，便将晁端礼的《清平乐?娇羞未惯》一字不漏发到了群里。
　　“娇羞未惯。长是低花面。笑里爱将红袖掩。遮却双双笑靥。
　　早来帘下逢伊。怪生频整衫儿。元是那回欢会，齿痕犹在凝脂。”
　　发完文字后，发了一句语音：“古人污起来也是没谁了。天啦！‘齿痕犹在凝脂’难以想象，原谅我少见多怪，我已风中凌乱了。”发完后，并未听见日常的秒回声，心下疑惑，这几人转性了吗，竟不八卦了？仔细一看，席思叶慌乱了，好死不死发到了景阑他们的三人群里去了。她赶紧手忙脚乱地撤回，撤回后长吁了一口气，祈祷着二人千万不要看见了。可世间的事往往就是怕什么来什么。
　　“哈哈哈，小思叶你大白天就开始胡思乱想了。”牧云的语音发了过来，伴随着他的笑声，席思叶的心凉透了。她像被雷劈中了，五雷轰顶的感觉。更糟糕的是牧云还晒出了截图，景阑这回是想不看见都难了。席思叶真想自挂东南枝，免得一味地在他们二人面前丢人现眼。
　　“完了，小思叶学坏了。怕是偷偷交了男朋友，还有了些爱之初体验了。”牧云又发到。
　　这下子把装死的席思叶一下子炸了出来，“哪有？没什么男朋友，没什么乱七八糟的体验，就是看到首词，发给疯子们看，却发错群了。”
　　“你们聊天尺度真大。”景阑发过来。席思叶想到，亏得他没听到昨夜的谈话，不然更觉得惊悚。
　　“除了聊天，是不是还一起看奇奇怪怪的片子了？”一见牧云打过来的字，席思叶更慌乱了，看是看过几部三级片，不久就觉得索然寡味。毕竟裸露的看多了也就不稀奇了，审美疲劳了。但这话她不敢说，于是就矢口否认了。
　　“别从奇怪的渠道获取两性知识。”景阑一本正经地说教，却让席思叶无地自容。她回了一个“嗯”，轻叹了口气，内心失落不已，真觉得自己没脸面对他们了。
　　这一天心上都是浓云密布，睁开两眼感觉天空又再涌起了密云。由眼灰到心。她再也没什么细致跟疯子们胡闹，分享那首词了，更有甚者，她希望自己从未读过那首词。她一遍一遍地在心里告诉自己，在没有发展空间的哥哥们面前不用在乎形象。可是平日里是出乖露丑 ，今天却是涉及两性之事，自己倒成了个诲淫诲盗之徒了。一想到词就心灰意冷，头疼不已。
　　“唉！”不清楚自己已经哀叹了多少声了，席思叶感觉不到暖阳照耀的温柔，心上是“一声梧桐一声秋，一点芭蕉一点愁”的冷寂。
　　那一天，席思叶在无限循环着《暗涌》，一遍一遍又一遍播放，一声一声又一声叹息。歌词真是写尽她此时暗流涌动的绝望悲怆心情。失意人听失意曲真是要泪湿春纱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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