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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1 章
谛听与沈明洛自地府出来后,并未直接去青陵,而是先去了暗香国找城隍爷。原因无他,还帷帽。
上回同谛听一道赶路时,沈明洛还想着路过城隍庙就去把帷帽还了,奈何谛听背上太过暖和,又是晚上,就迷迷糊糊地睡过去了,醒来时,已经不在暗香国内。
还帷帽这事儿就这么被耽搁了,这回正好顺路。
对沈明洛此种行径,谛听早已习惯了。用他的话说就是:大事不糊弄,小事不靠谱。
谛听这次是化作人形带着沈明洛一路飞到城隍庙的,到城隍庙时乃是正午时分,城隍爷和道姑刚做好饭菜,满院飘香。
见他二人来了,城隍爷高兴非常,又给加了两副碗筷。
谛听从小跟着地藏王菩萨身边,早已辟谷,可只吸收天地日月之精华。偏偏他是个好吃的,尤其对人界食物感兴趣。
上回风卷残云一般吃了人客栈一大桌子菜,这回也发挥稳定,桌上的十之七八都是谛听一人解决的。
城隍见此,芳心大悦,只觉高山流水遇知音……
饭后,谛听去找此地阴差玩,沈明洛在院中与城隍爷下棋。
“对了卫叔,陈掌门呢?”
城隍爷下了一子:“还是老样子,不过气色好了许。云娘照顾将他照顾得很好,你放心。”
云娘是道姑的名字。云娘丈夫死后,她便被夫家以“克夫”之名为由赶出家门,之后城隍爷收留了她。
“有卫叔我自然是放心的。”沈明洛落下一子,“……陈掌门以后便只能如此了吗?就没法子能治一治吗?”
“你卫叔我能有什么法子?难不成效法陆判为陈掌门换心?”城隍爷将沈明洛的子吃了两枚。
“也罢。这样痴痴傻傻的说不定比谁都快活。过些时候我便将此事告知陈掌门之女,让她接陈掌门回去,好生侍奉。”
“这样再好不过。”城隍爷道,“陈掌门这年岁,是该到了子女照顾、享清福的时候了。”
两人边聊边对弈,直到日薄西山。
沈明洛输了两盘,赢了两盘,平局一盘。
茶喝了四壶,酒饮了六坛。
待谛听来找时,一大一小两个醉鬼正站在凳子上划拳,输了的就下一个子,棋盘上黑白二子数量不分伯仲。
小的那个嫌热,划着拳就把外袍脱了扔地上;大的那个有样学样,把鞋子蹬了扔树上。
“诶呦喂我的小姑奶奶!”谛听大叫一声,架着沈明洛把她按回凳子上,捡起衣服给她披上。一看地上歪七扭八倒着的酒坛子,数了数,心道不对。
阿洛酒量不差,听雨还向他夸耀过,说阿洛能喝四坛醉春风。醉春风已是暗香国数一数二的烈酒了。怎的今日六坛下去醉成这样?
谛听伸手拿起一只酒坛,只见上面写着:南柯梦。
怪不得。蓬莱仙山的酒,据说酒量差点的,喝一个杯底就能醉得不省人事,一醉睡三日,醒来时浑然不觉,恍若南柯一梦。
行吧。睡三日就睡三日吧,论道大会有整整六日,不打紧。
如此想着,谛听将沈明洛扛到肩上,就近找了间厢房把小醉鬼安置妥当了。
至于大的那个,谛听没有管,反正多少是个鬼神,冻不死。看他下次还敢不敢这样随随便便拿几坛酒出来了。
小醉鬼果真睡了整整三日,做了整三日美梦,醒来时都不由自主地含着笑。
她是真没做过什么美梦。
她坐起身来没多久,就听见外头“咚咚咚”的敲门声。一开门,是云娘站在外头,手里抱着一叠衣服。
云娘不会说话,只能发出几个简单的音节。“啊”了两下,指指抱着的衣服,又指指沈明洛。
刚醒没多久的小醉鬼大概看懂了她的意思,柔声问:“给我的?”
云娘使劲点点头,“嗯嗯嗯!”
“辛苦云娘。”沈明洛接过衣裳,俏皮地说,“我这就换上给云娘瞧瞧。”
片刻后,沈明洛梳洗完毕,换上云娘送来的衣裳,简单绾了下头发。出了门,云娘见她这样,只觉得甜滋滋的,冲她竖起一个大拇指。
“云娘,怎么想起给我送衣裳?你可得给我个由头,无功不受禄啊。”沈明洛抱着云娘的胳膊道。
云娘低着头考虑了一会儿,比划了好一阵儿。
“不好意思啊云娘,我太笨了,没怎么看懂。”沈明洛含着歉意说,说完见城隍爷往她们这儿过来,便冲城隍爷道:“卫叔!过来看看,云娘刚刚说了一堆我愣是没听懂!”
云娘就又比划了一遍。
“怎么样?”沈明洛的眼睛亮亮的,云娘眼里也满是期待。
“这衣服是云娘替陈掌门答谢你的。陈掌门如今这幅样子,还不了你们当日的恩情,云娘便替他还了,将这段情分圆满了。宁山主和两位小公子的还在做,做完了就送过去。”
城隍道将云娘的意思转述完了,拍拍沈明洛的肩头,赞道,“红色很衬你,好看!小姑娘嘛,就该穿的花花绿绿的,该打扮就得打扮!你看,这精神头一下子就上来了,看着多舒服!回头卫叔将城中上好的布料,红的、黄的多买上几匹,等老黑老白来了给你送去!”
沈明洛忙不迭地拒绝道:“别!千万别!实在想送我点什么,送点您做的饭菜就成!”
您前年托黑白无常给我送了匹绿底绣红花边上还镶了一圈金边的上好绸缎,我是着实不敢恭维……现在还在黑白无常的屋里子挂着当画呢……
城隍爷“嘿嘿”笑了两声:“成!卫叔改天做糕点让黑白无常给你带去!”
谛听伸着懒腰出来,变回原形示意沈明洛:帷帽还了、棋下了、酒喝了,该做正经事儿了。
沈明洛揉揉谛听的耳朵,“卫叔,我这就告辞了”,说罢动作灵巧地翻身坐在谛听的脊背上,“走吧。”
二人走远后,一众阴差现身,七嘴八舌商讨片刻,毫不留情地将日游巡推了出去。日游巡叹了口气,对身后一众阴差无奈一笑,后开口问道:“城隍爷,黑白无常拜托您拦下他家阿洛的,您怎么就这么放她走了?”
城隍笑笑,说了句“儿孙自有儿孙福”,挥挥手让他们干活去了——阿洛心中早已有了决断,何必多此一举。
道法万千,何来对错,只是所择之道不同罢了。
只是下次黑白无常来时,得多做几碗菜,多备几坛酒了。
再者,他是拦了,六坛南柯梦呢,压箱底的宝贝都拿出来了。
青陵宗内,论道大会开得正如火如荼。
论道大会分论道与试道两个部分。论道即论道法,择一题论,更考验嘴皮子溜不溜。试道则是考验修为、武功,擂台之上生死不论。
论道与试道又分宗门比试、弟子比试。宗门比试是宗门与宗门之间的切磋,弟子比试则是弟子与弟子之间的。
论道刚过,粤山夺得魁首。今日是试道之中宗门比试,抽签定顺序,坐望山运气不错,最后上场。
擂台之上,青陵宗弟子与粤山弟子战得正酣,势态胶着,难舍难分。台下观战之人大呼过瘾,翘首以待战果。
宁珩之素来不喜热闹,在位置上凝神打坐。听雨下山时抓了两把瓜子,和闻风分着嗑,在周遭不时的欢呼声中道:“不知道的还以为台上是猴子打架呢。”
闻风:“你小点声,被别人听到就不好了。”
“知道了知道了,我不说了就是了。”听雨把瓜子皮吐手上,“还是想想怎么三对五、三对七吧。师父不爱来这种场合是对的,还是山上好。在这儿看人说话、看人比试当真的无聊得很!”
“倒也没你说得这么无聊。挺有意思的。”闻风示意听雨看台上,道,“你看那粤山弟子的招式,明明招招直取人要害之处,偏生留了余力。你再瞧青陵弟子,剑招犀利、毒辣,一招一式都是狠招。”
听雨闻言,认认真真看了一会儿,评价道:“确实。粤山弟子的招式有种‘厚积薄发’之感,像酒,越品越醇。青陵的招式看着凌厉果决,实际皆非杀招,每一招每一势都留有转圜的余地。”
说话间,胜负已定。粤山弟子中年岁稍小的那个体力不支,出了破绽。
铜锣一响——“青陵宗胜!下一轮,蓬莱门、青陵宗!”
歇息半晌,蓬莱门、青陵宗弟子上台,双方见过礼后,开始了新一轮比试。
不远处的山上,谛听与沈明洛将一切尽收眼底。
按理说,未有青陵宗令牌者、未有请柬者不得入内,青陵山的结界将拦住他们的去路。
沈明洛的令牌三年前给了宁珩之。没了令牌,货真价实的青陵少掌门也是进不了青陵宗的。
她是被谛听带着进青陵的。
人世的结界终归是凡物,谛听一只神兽自然能来去自由且不让人发现。
此刻,谛听有一搭没一搭地看着台上比试,手里不知何时拿了把刀,正割竹笋呢。
菩萨许久不食人间烟火了,竹笋可以带回去让孟婆帮忙炖汤。
沈明洛就在一旁收谛听割下来的笋,整整齐齐摆成一排:“四、五、六……十二、十三……行了够了,都十五个了,够煲两大碗汤的了。青陵竹子本就不多,别让你都挖完了……”
她说完,谛听就跳了上来,手里捧着一颗笋,咧嘴笑了笑,道:“十六,六六大顺!”
谛听一拂袖,十六颗笋尽数收入袖里乾坤袋中。
沈明洛不由得腹诽:顺手牵羊。
谛听传音道:那也得我看得上才行——这局结束的有些快啊。蓬莱真当自己是仙门正宗了,天天的不教武功只重术法,输了也不足为奇。逍遥门上场,青陵宗可得当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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