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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我为什么要担心?”阿续也不找卷宗了,转到他对面,就那么直勾勾看着他。
青砚一个字还没写完,抬眸看了她一眼,淡定道:“哦,其实我有听说,阿续把玄君的龙养死并且煮了的事。”
提起这,阿续免不了有些尴尬,但并不就此被糊弄过去:“天下之龙又非一家,那些阴龙应该和西荒海扯不上关系吧,何况君上已经罚我来做怖梦师,我为什么要担心那位未曾蒙面的西荒海之神呢?”
青砚笔下“唰唰”之声又起,迅捷有力,连笔未停,写得忘乎所以,一时没有回答。
阿续也不着急,俯身趴在案前,视线停在他脸上,秋毫不落地寻找蛛丝马迹,尤其是他的眼睛和嘴巴,介于眼睛被睫毛挡住大半,她只得先观察他的嘴唇。
少年唇薄,线条略直颜色偏浅,像四月晨曦雨露后的山樱,粉中透白,依稀微润。
之前她咬了沉奢一口,反正不轻,至少也要破皮留个印。
但青砚唇上一片完好,她没找出破绽,却见得那张粉嫩的唇间忽地探出一截殷红小舌,飞快地舔舐了下,阿续喉咙一梗,不自觉咽了口口水。
青砚又看了她一眼,气定神闲道:“阿续啊,城外那么大动静,我视力尚可,耳力也还不错。”
阿续还在羞耻咽口水是怎么回事,青砚又轻轻问了句:“你一直看我嘴巴,是上面有什么吗?”
问完,他又微微嘟着唇,极力垂目自视。
阿续慢慢直起腰背,强自镇定道:“并无,只是想起今夜有个男人嘴巴可能破了,忽然就想看看你。”
这句暗示已经不能再直白了。
青砚眼梢动了下,将笔放回笔枕,目光灼灼直迎她视线,颇为玩味地道:“那么,阿续要不要告诉我,那个男人嘴巴是怎么破的?”
阿续:“……”
她忽地就败下阵来,今日是敏感过头了,刚怀疑他是秦熠目下又猜测人家是沉奢。
荒谬啊,这万一猜错,还跟他讨论强吻之事,那就太难堪了。
她讪讪转身继续去找卷宗:“那你觉得,那位龙神的一缕分.身出现在暄阳郊外是为何?”
青砚道:“这我不知,不过,想来很快就有答案了。”
阿续也没指望他真能解答,只是想将上个话题终结而已。
青砚也不写了,支着下颌看着她忙碌的背影,目光黑沉,良久才道:“阿续,这么晚还不去睡,是在找什么?还是说,打算留在这里陪我抄书?”
阿续已经把架子翻了一遍,有些急了,随口回了句:“嗯,找份卷宗,等下就睡。”
青砚道:“哦,不是说好这几日不办公务么,阿续又忘了?”
阿续侧头看着他:“你写你的。”
青砚默了默,乖乖提笔又写,头也不抬道:“阿续啊,我有没有告诉你,今晚你的脸一直很红呢,为什么?是因为那个男人么?”
“冻的!”阿续面颊更烫,她脸上那份躁意从被沉奢亲吻后就没褪去过,“你自己写,我去睡觉了。”
她匆匆丢下一句就落荒而逃,走到门口又不自觉扭头看去,神色极复杂。
青砚亦抬头看着她,微笑道:“那么,做个好梦哦。”
阿续微微颔首,朝自己屋里走去,有些心神不宁,她方才找了大半天,居然没找到秦熠的卷宗。
就这么不翼而飞?或者,被人拿了。
凡人不能视上面的文字,对鬼神来说,这卷宗也没任何价值。
阿续躺在床上,思来想去都没理出头绪,只能安慰自己,大约是与青砚说话注意力不集中,被她漏掉了,明日再好好找找。
她习惯夜间行动,在床上转辗反侧了大半个时辰才得以入眠,迷迷糊糊间,感觉有人摸她头发,动作极轻,恍若被风撩过。
阿续眼皮轻颤几下缓缓睁眼,床沿上坐着一道黑色身影,明暗隐显的紫萤在黑瞳中光泽流转。
她一时没反应过来是现实还是梦境,因为沉奢此时很安静,手抚在她头发上异常温柔,全然不似在京郊那般野性原始。
她不禁喃喃道:“我又做梦了?”
沉奢俯身拉近距离凝视着她,似笑非笑道:“哦,看样子你常常梦见我?都梦见我什么了?”
他声音压得极轻,低柔富有磁性,并且终于有了完整清晰的面孔。
阿续未答,狐疑地伸手摸去,沉奢不但没躲还主动凑近把脸奉上,不期然的,触感异常真实,皮肤微凉,但绝对有温度。
她心头一凛,意识到这根本不是梦,仓促回缩的手却被沉奢紧紧捉住,他道:“怎么又不摸了,是不是那会表现不尽人意?我重来?”
声音带笑,夹着一丝调侃之意。
阿续不知他乱七八糟在说什么,但下意识感觉他可能会做什么,一时瞳孔微颤,竭力往回扯着手,一边想要呼喊青砚,出口一个“青”字,后面的话已被忽然贴上来的唇封在嘴里。
又又又来!果然是个野人!
连同对梦中那个沉奢的美好幻想,此刻也一并轰然崩碎。
阿续急吼吼挣扎着,另一只手傀线才出,就被他连手带傀线全数握进掌心,双手被钳制得牢实,半分不得动弹,她全身血液急速冲头,又羞又恼,身体不住打颤扭动,双腿死命想要踢过去,像极了砧板上不屈不挠垂死挣扎的鱼。
抗争过于激烈,导致唇齿间磕碰不断,毫无旖旎可言。
沉奢半身倾下,压迫感更甚,亲吻在阿续梦中演练了数十回,从未实打实,但至少还算像那么回事,目下沉奢毫无技巧可言,胡乱连啃带亲,极其野蛮生涩,似乎要将她咬碎吞噬。
他成神之前可是非天界嗜血成性的恶魔啊!是真的会吃人!
这个念头乍显,阿续的恐惧汹涌滋生,毫无理智地用膝盖一下一下猛撞他的腰侧。
久未攻陷她咬得死紧的牙关,沉奢大约有些不耐烦,索性拖着她的一只手直接往她不安分的双腿压去,以阿续手的长度,加之乱了方寸的挣扎,猛然间就碰到了不该碰的地方,虽然隔着一层被子,阿续还是激灵灵一个哆嗦,脑子忽地一片空白,吓得全然不敢再动。
沉奢执着于唇上的纠缠,没意识到问题所在,只以为她觉悟老实了,吻过她唇角哑声道:“这才乖,告诉我,你梦见我什么了?”
“鬼才告诉你!”阿续错着牙花,声音含糊带着一丝哭腔。
“你不就是鬼么?”
沉奢喉间发出闷笑,目光撞进她蓄起一层水气的眼眸,最后那点笑意瞬息凝结,然后彻底无踪,他终于将脑袋退开几许,犹豫了下轻声道:“我就是来告诉你,那会你叫我,我以为你……好吧,是冲动了些,你别怕,我不是要欺负你。”
他似乎不善解释,说着说着,声音里又带着一股怒气。
阿续所有感官都集中在手的位置,愤怒低吼道:“你现在这样还不叫欺负!”
被她这一吼,沉奢嘴唇随之抿紧,居高临下俯视着她,紧绷的面颊表情渐渐难看起来,他本来就戾气缠身,此刻浓黑的眉毛微微下压,眸中亦蓄着一丝火药味,如此一来,阿续感觉面对的就是一头随时会咬断她脖子的噬人凶兽,实打实的夜修罗啊!
她心底发毛,又是气愤又是羞恼,已经无法控制自己表情,只憋足了气势狠狠回瞪。
“你真是……”对峙两息,沉奢被她那表情看得有些无语,最后松开对她的钳制,身体坐直,语气颇为不爽,甚至有些咬牙切齿:“算了,就猜到你会是这个反应,我就不该这么早出现!”
阿续甫一恢复自由,抱着被子便往床角缩,她现在不敢叫,谁知道他会不会又发疯啃过来。实力悬殊是硬伤,惹不起就躲。
沉奢:“……”
又是半晌无语,沉奢默默拖着她被角,生硬道:“你睡吧,我走。”
阿续紧紧抓着被子丝毫不让,眼里俱是警惕与怀疑。
沉奢瞳孔微缩,彻底黑下脸来:“你那是什么眼神!方才也是你先主动,我才亲的!”
这是什么脑回路!
阿续目瞪口呆,她只是在确定是不是做梦好伐,难不成这人禁不起叫禁不起摸!
她又气又好笑,正欲说什么,沉奢捏着被角的手毫无征兆地生猛一扯,阿续“啊”地一声低呼,连被子带人整个儿囫囵朝他撞去,无数个危险念头在脑中尖啸预警,这回吓得有些狠,四肢百骸的灵力竟自主倒灌进双手,千丝万缕的傀线不受控地暴溅而出。
庞大的数量早已超过她承受极限的数倍,灵力几乎在顷刻间被抽干榨尽。
泛着银色光泽的丝线如针,没头没脑的朝四面八方横冲直撞,这如梭势头仅仅维持一弹指,原本坚实如钢的傀线骤然绵软,天女散花般朝地面垂下,光泽黯淡瞬息消弭。
——发生什么了?
阿续茫茫然眼前一黑,感觉三魂七魄都濒临崩散,神志猝然昏蒙,只觉整个人坠入一具坚实宽厚的胸膛,额头被一只温暖的手压着,一缕缕醇正炙热的气息从眉心灌入,沉向气海。
他在向她渡灵力么?
——这也太丢人。
阿续被傀线透支殆尽的身体得以片刻纾解,随着沉奢的灵力在体内扩散,一股灼烧感由内而外犹海啸山崩般凶猛窜燃,似乎要将她生生侵蚀焚灭,她身体抽搐着,痛苦的呜咽溢出口,灵力的强行灌入戛然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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